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不再是自己的暗，啟唇輕輕地一聲嘆息，拂袖離開。

暗看著離開的光，臉色格外的難看。

自己廢了那么大的勁兒，結果到頭來人還是沒有攔住，若光去找到月芽，若她愿意主動交出核心倒也罷了，怕就怕她不愿意交出來。那到時候或許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光不似他，受到魔族的情緒影響谷欠望放大。那是即便心中情緒復雜萬千，為了世界的發展，也能殺掉自己唯一在意之人的家伙。

手蜷成拳，狠狠地敲擊在屏障上，堅固的屏障只是發出了一聲悶響，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原本喧囂的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暗一點點的滑落，捂住自己久久沒有恢復的心口。

那里很疼，空落落的。支撐著他整個身體的核心就這么被帶走了。還是，被自己唯一在意過的人帶走，那一瞬間真的很疼，疼到他近乎沒有理智的想要撲上去殺掉月芽。

可他還是忍住了，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做。

但當時的那一眼，就仿佛度過了千萬年，有無數的情愫與話語想要說，但最終卻又因為某種限制只能閉上嘴帶著核心離開。

暗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或許只是自己為了安慰自己而產生的錯覺。

可，要是真的只是安慰自己就好了，因為他發現，他并不想看到月芽難過。也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而選擇真正的疏遠他。他本來看到她會來的那一刻，他很開心的....只是，很可惜這種開心并沒有持續多久。

但足夠了，就這樣就好。

他很快就會消散，而月芽只要躲過了光這一次的追蹤之后就會好很多，只要她不再多做額外的事情。

暗躺在地面上閉上了眼睛，漸漸地放緩了自己的呼吸，讓本就是模擬出來的呼吸停止，還健在的手放在空蕩蕩的胸口旁邊，等待著徹底消散的那一刻。

只是他并沒有察覺到自己如今的消散速度比方才慢了很多。

一是因為他沒有再打斗消耗力量，二也是因為這是光專門特殊為其建造的結界。畢竟光是去追核心了，最終等拿到核心后他還要回來打醒這個因為一時的情動而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的家伙。

看著光離開，月芽松了一口氣，對方去做什么不言而喻，但只要沒發現她就在附近就好，不過還是要等等，畢竟人剛離開，是否會返回來都不一定，所以保險起見，等等看。

而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等到白知都困了，而那個躺在地上的暗也不動彈好長時間。

白知想了想，從暗處慢慢的走了出去，至于月爾她沒有讓他動，而是繼續隱藏在暗處，畢竟這樣的話，即便是她萬一不幸被抓，到時候也能有個人想辦法營救自己。

當然，更好的是，不要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知走上前，看了眼時不時閃著熒光的結界，靜悄悄的蹲下，看著地面上躺著似乎是睡著的男人。

他的眉眼中帶著幾分憔悴與虛弱，原本艷紅的唇也失了色彩，有著失血過多的蒼白，一身衣裳因為之前的戰斗破爛不堪，還帶著未曾拭去的血跡。

這個魔界所有魔族的神靈，在遇到她之前好像從未有過這么脆弱的時刻，即便是那時候在那個坑洞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是無比的風采。

可如今，卻像極了那些個因為犯錯而被丟進深淵的魔族，普通而又隨時面臨著死亡。

白知感覺到了不忍，若是可以，她也不希望讓一切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或許她若本身生在這樣的世界，沒有系統的存在，他們或許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偶爾的，也能坐在一起聊聊神魔兩界這永不休止的戰爭，談談那些個高階魔族之間隱蔽的趣事，笑一笑鬧一鬧，會很好。

可，她也明白，不可能的。

他就像是被上號了發條的傀儡，一遍遍在無數個相同的副本中，會因為他們這些外來者的因素有著幾乎系統性的反應。

她曾經也是，只是覺醒了，脫離了虛假的世界，有了自我的意識。

即便是現在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總能找回真正的自己，獲得他們口中所謂的自由。

神靈，是系統給予他們的身份，也是束縛住他們的枷鎖。

“對不起，但我不得不這么做。”

白知輕聲的道歉，聲音輕到仿佛一陣風吹過就帶走了所有聲響，除了寂靜一無所有。

閉上眼，再睜開，她不能再等了。

深呼吸出一口氣，開始試探著感受早已埋藏在黑暗之神內心深處的種子，查看著是否發芽，嘗試控制對方。

高位，被神靈所承認的高位是否可以達成條件？若是可以，那她們很快就能離開了。

閉上眼睛的黑暗之神突然睜開了雙眼，他呆滯而又僵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用那只僅剩一個的腿，顫顫悠悠的站立，然后低頭認真而又專注的看著白知。

空蕩蕩的衣擺下，空蕩蕩的腿，隨著他的動作，仿佛有晶瑩的粉末從暗的身體上掉落，然后沾染在了白知的身上帶來一陣癢意。

白知原本要說出口的命令一窒，她看著暗的手腳，眼睛發脹，手指幾乎掐進了肉里，疼的她發慌，可她也知道，有的人比自己還要痛。

“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辦法。”

淚水從白知的眼眶掉落，不受控制的，一滴又一滴。

她明明沒有想哭的意思的，可眼淚好像就是不聽話，像是不屬于她的情緒，強行的讓身體產生了本該有的反應。這不正常，可卻又無法克制。

“暗，承認月爾的身份，給予他職權，以你，神靈的身份發誓。”

話音落，白知的眼睛幾乎被淚水模糊的看不清前方，只能依著模糊的印象，等待著暗的回答。

“以吾，神靈的身份，昭告天下生靈。”

聲音響起了，虛弱的，而又遲鈍的。

“魔族月爾，將繼承吾的身份。”

“成為魔族后續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