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也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期待白露能回答,但是白露卻說,“常聽人說酒能解憂,而且醉酒的人大多都較平常遲鈍一些,日積月累,說不定真的會被麻痹住。就好比一個口重的人日日吃很多鹽,久而久之也會因為適應了咸度而覺得味道不太夠吧。”
蕭清若眼前亮了一下,她朝著白露招了招手,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白露聞言點了點頭,才要照著她的吩咐出門,忽然見門外有侍女捧著一張請帖進來,說是王家來人請蕭清若過去。
一般下帖子都是提前命人送來,像這樣匆忙之間就讓人過去,要么是事出突然,要么是臨時起意,但現在無論怎么看都是后者的面兒大一點,王家忽然下了這樣一張帖子給她,不用猜也知道應該是王嫻的手筆,當初她讓她難堪,想來是要借著今日的事情一并補回來。
請帖上說是曲水流觴宴,蕭清若沒有推辭,因為這樣的宴飲一定會有崔女蘿的身影,她正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消息透漏給崔女蘿,如果一定要將崔女蘿與蘇杞兩個人在一開始就湊在一起,倒是可以在一個月后的驪山湯池做些文章。
反正崔女蘿即便后來嫁給渤海王,也仍舊與蘇杞舊情難忘,不如就由她來修正這個偏差,讓他們得償所愿。
至于她自己……蕭清若想到這里緩緩嘆了口氣,至少她可以不用再面對蘇杞。
請帖上的地點并不是王家本家的宅子,而是芙蓉園那一帶,那邊連著曲江,高門貴族們游玩的時候用帷帳圈出一塊地方作為游樂之地,有些支流也可以圈在一起,曲水流觴當然要有水,地方選在芙蓉園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蕭清若帶著白露走進來,一開始王家仆從的目光里明顯帶著詫異,宴飲早已經開始,這時候還有客人來,倒是更像不速之客——直到他們看到了請帖,然后才半是狐疑半是熱絡的將人引進去。
坐在一起的都是望族女郎,五姓七家一般都不太能看得起他們這樣稍有些根基的氏族,所以即便是注意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蕭清若,也并沒有表示什么歡喜,倒是王嫻表現得與從前大相徑庭,站起身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又揚起聲兒叫人添置一副碗筷。
有不認識她的貴女們互相打探她的身份,在聽到她是陳留蕭氏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之后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聲音不大,卻正正落進她的耳中,“難怪在蕭家不曾見過她,原來不是那個蘭陵蕭,而是陳留蕭。”
總不會是故意將她叫來,只是為了在陳留蕭氏這四個字上做文章吧?蕭清若一邊想一邊不動聲色的搜尋崔女蘿的身影,然后她看到崔女蘿坐在河岸邊,正用一支竹竿去推河面上漂浮的木杯。
王嫻注意到蕭清若的目光,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后她勾起嘴角,忽然站起身向坐在上首的面容端嚴的女郎走去,到了近前又俯身低下去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