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處不勝寒，倒不如一路順風，春暖花開。”
花海中，搖曳出一條淺黃的路，上面灑滿了金色的細末，同樣是花瓣的點綴，直鋪向遠方。
“可惜人生的路磕磕絆絆，坑坑洼洼，看似水長流，實則往低走，倒不如算是一條彎曲的折，沒有斷便是萬幸。”
楊之平洋洋灑灑改落著花道，扭曲成一條向下的麻花，似乎訴盡了一生的悲涼。
“誰到最后還不是落花葬雨......”
花瓣逐漸松散，一朵朵墜落下來，如漏斗里的沙，握不住的風。
“相約落雨中，倒不如徒袖添香，撐一把傘，靜謐其中......”
楊之平描繪出一把傘來，撐了開，守護著一方凈土。
“再見，之后再相見。”
女子很客氣地跟楊之平揮了揮手，似乎很確定要等的就是眼前人。
“再見，或者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
“小姓楊，楊柳依依的楊......”
伴隨著甜甜的聲音，身影慢慢融入了花海之中。
叮！
場景破碎得如此脆薄，似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
“小楊，難道......”
這是一種來自未來的溫暖，將整個世界渲染成金黃色的溫度。
“仵作，我好恨......”
“是誰！”
“仵作，我好恨......”
周圍的氣韻很魔幻，待一切打開，是一片青蔥的樹林，遠方盤山林立，時不時吐納著仙氣。
聲音是從林子里，地下，空中，多維度傳來。
“什么人在擺神秘？”
“嗚，嗚嗚嗚......”
宛如鬼夜啼哭，似是聽到了楊之平的呼喊，哭聲更犀利了些，像是個中年婦女。
聲音雄渾有力，擁有穿透靈魂的力量，一下子便能聽出來，這又是一個棘手的對手。
“冷靜，楊之平，精神力外放，以靈魂之力相抗！”
一定要氣淡神閑，半點壓力都沒有，眼神中滿是自信......
楊之平輕吐兩口氣，緩緩地，感覺哭聲漸稀。
“吼，好久沒有貴客到訪了。”
“快現身吧，本座還有要事做呢。”
“哼，果然沒有一個好人。”
騰地，從地中鉆出一個豹妖來，全身黝黑，身手敏捷，跳到樹上便幻化成了人形。
黝黑的皮膚，發(fā)際線略短，背對著楊之平。
“何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想知道在下的真面目嗎？知道的人可都死了。”
“裝神弄鬼，在本座面前可沒效果！”
看慣了太多唬人的騙子，楊之平自然不相信眼前人究竟有何能耐。
“吼吼，那你可別后悔。”
咋一轉頭，只見眼前人臉上一道深深的疤痕，眉宇間的殺氣總是緊縮著，怎么也散不去。
只見其輕輕瞇了一下眼睛，就在這剎那間，世界都定格了。
臉上的風霜，看得出來此人非常難纏，定是久經沙場之徒。
聲音略顯雄渾，有恃無恐的樣子仿佛要將整個天地吞下。
“又是一場硬戰(zhàn)！”
楊之平心中警惕了起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要打架，我可不擅長。”
低沉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四周，似乎在示弱，但誰又會相信眼前這個體格健壯的豹妖所言。
“可不見得你會真誠。”
“你知道錢素貔的故事嗎？”
“錢素貔，聽都沒聽說過。”
“吼，所以他只能存在于這個遺忘之地......”
“遺忘之地，難道你就是錢素貔？”
“錢素貔可是一個人，而我卻是豹妖。”
“與我何干！”
“當初的錢素貔，可是一個地道人，他父親義薄云天，慷慨大方，奈何誰都有失意的時候，偏偏他落魄了，無一人相助，懷恨于心，故將兒子取名錢素貔，只進不出。”
“奈何，名字終究只是名字，他從不吸取父親的教訓，一定要去爭當個英雄......”
“然后呢？”
見豹妖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禱告著什么。
“大地干涸，農無谷收，只有去求龍神才能得雨，他為了拯救所有人，孤身來到了靈氣環(huán)繞的蓬萊谷。”
“蓬萊谷？總該不會是仙界蓬萊山吧。”
“不錯，正是蓬萊山，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哼，云洲大陸皆為本座所有，豈能不知。”
“口氣還挺大，只是龍神并非好人......他手下有只豹妖，常食人血，凡是拜求龍神的人無一不被它惦記。”
“所以他被吃了。”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恰恰相反，他將豹妖吃了。”
“怎么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離奇地連他自己都不信。龍神知道，硬是將其變成了豹妖，錢素貔。”
似乎聽出了自嘲的語氣，楊之平心中一個咯嗒，聽出了話外之音。
“后來他殺了龍神？”
“并沒有，他打敗了龍神，討來了雨，本以為一切都到此為之，圓滿結束，偏偏這才是一切的開始......”
眼前豹妖說著說著他便開始哭了起來......
“究竟是什么的剛開始！”
“妖注定是沒辦法與人相處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豹妖的身份讓所有人都畏懼他，久而久之敵對他，咒罵他，攻擊他......”
“他還手了？”
“直到有一天，他醒來，被支在絞刑架上，所有人都來了，他試圖苦求這幫人，不要，不要，不要殺他，他并沒有惡意，一點點的惡意都沒有！”
越說越激動，豹妖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親臨現場將這幫人徹底殺死。
“要是本座是他，定將這幫人只手覆滅。”
“很可惜，他沒有，眼看著刀砍在他身上，一刀刀直欲取他性命，他始終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出手就再也收不住了。”
“有時候對他人太過仁慈，只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
“是啊，直到最后一口氣，他們都沒有停手，人群里只有喊殺聲和慶祝的聲音，你說為什么人會這么愚蠢，不分青紅皂白，要趕盡殺絕呢？”
“因為愚蠢的人總覺得自己很聰明，用他愚蠢的思維去主宰這個世界，改變這個世界。”
“這可是我聽過最與眾不同的答案。”
“本座向來與眾不同。”
“修羅有運，悼死神，鑄亡靈。錢素貔的事讓千面修羅大人慟融，主動收下了他的靈魂，行走之際，給了他一個復仇的機會，只要他一個點頭便將殺他的人全部誅滅。”
說到千面修羅，眼前人很是虔誠，半點褻瀆的眼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