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辭夜眸中掀起燃燒的烈火,看向身上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厲聲道“滾開”
鹿熙慢慢靠近他,直到距耳邊還剩一厘米的地方,學著他,冷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會不會聽你的?”
溫熱的風,伴隨著癢意,吹進了他的耳中。
鐘辭夜楞了一瞬間,聚起丹田的內力。
鹿熙察覺到,及時松開了對他的禁錮,閃身跳到一旁。
果真,在她離開那一瞬,鐘辭夜體內就散出一陣冷流,不到一秒的時間“嘭”一聲巨響,前面十幾米處的石凳,石桌瞬間化為粉末,竟連地上的草都沒放過。
鹿熙雙手環胸,立在一旁冷眼看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鐘辭夜朝她這邊走過來,才將目光落到鐘辭夜身上。
“解氣……唔”話還未說完,鐘辭夜迅速在鹿熙身上點了兩下。
鹿熙沒想到他突然會來這一出,眼前瞬間一黑,五感頓無。
云環云珠聽情況不對,開門沖了出去。
“主子”
鐘辭夜寬大的袖衫下,手掌微動,地上升起幾塊碎石,直沖兩人而去。
待云環云珠躲過了所有石子的攻擊,再去追時,兩人已不見了蹤跡。
門外傳來急促地敲門聲,云環云珠互望一眼,運起輕功,從另一面院墻飛身而出。
去的,是忌樓的路上。
第二日,京城中便傳出鹿家大小姐被賊人入室綁走的消息。
不過半日全城人都知道了,比當初鹿家大小姐回來了這個消息傳的還快。雖然少不了有人背后推動的因素。
與鐘辭夜同乘一輛馬車的鐘離修疑道“那鹿月離的武功不是很了得嗎?什么樣的賊人竟能綁得了她?”
鐘離修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風景吸引了去,未注意到他對面的“賊人”眼中閃過一毫不自然。
回到王府中。
鐘辭夜并未回書房,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直到行至一處偏院,打開了房門,見床上的人還未醒。
走到外屋,來到書桌旁,翻閱起了一本名為“萬世兵法”的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鹿熙迅速睜開眼,打量起四周。
前屋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醒了?”
鹿熙嫣然一笑,只不過笑中附帶的是輕嘲“沒想到,堂堂三皇子會做出此等幼稚之事。”
鐘辭夜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冷笑道“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隨手將手中的書放下,走進了里屋。
“故意激怒我,將你打傷,到時候京中傳出,鹿月離被賊人打傷,需臥病修養,拒了太子皇后的示好。”
鹿熙站起身,說道“三皇子如此聰明,倒叫臣女佩服,既然您知道了,為何還要將我擄走?”
“直接毀了你清白,可比一時的逃避來的好”
鹿熙平淡說道“那說來三皇子此舉也是為了幫我,臣女多謝三皇子了。”
說完,就打算繞過鐘辭夜,往外面走。
鐘辭夜一揮手,房門被“啪”一聲關了起來,大地也被這舉動“嚇”的一震。
剛到門口的鹿熙,斜眼掃了還站在那邊的鐘辭夜。
右手搭在門框上,提了些內力,猛一用力,卻沒推開。
“三皇子這是何意?”鹿熙蹙眉,冷聲道。
“利用完就想走?”鐘辭夜面色依舊冷酷,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只見他行至一木椅前坐了下來,拎起手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杯清茶。
鹿熙擰眉思索一會兒,悠悠開口道“三皇子毀我清白之恩,臣女此生難忘,若有來日,必以相報。”
“你倒當真不在乎自己的清白。”
忽然想到昨晚的事,面色一凝。她這般不知廉恥的女人又如何會在乎清白?
“不用來日了,現在就報吧。”
鹿熙疑道“做甚?”除了解毒,他什么事能需要旁人幫他?
“助我尋忌樓”
鹿熙眸光一閃,踏著蓮步走到鐘辭夜一旁的椅子上也坐了下來,絲毫不見矜持之態。
“聽說過幾日,忌樓會在兮玉閣設個競拍會,三皇子也對玉魄冰有興趣?”
鐘辭夜倒不是對玉魄冰有興趣,而是對忌樓有,否則他也不會追查忌樓如此之久。
自忌樓出現后,靈剎樓搜集搜集朝臣底細時,多次受阻。
偏偏忌樓謹慎,做事從不留下痕跡。
黃炎絕不應留下這種毒瘤存在。
聽完,鹿熙嘴角微揚,作嫉惡如仇的模樣說道“忌樓這一大害,確實不該留。”
鐘辭夜斜眼看向她,恰好捉住了鹿熙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疑心暗生。
緩緩站起身走到鹿熙面前,躬下腰,雙手撐在椅子兩邊的把手上緊緊握住,眼神盯著鹿熙,絲毫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眼神和表情。
平靜說道“若你是忌樓的人,你會出現在競拍會上嗎?”
鹿熙鳳眉一挑,坦蕩地抬眼看向鐘辭夜“若我是忌樓的人,我會去自投羅網嗎?”
鐘辭夜俊臉前移,冷笑道“這同樣也是別人能想到的,若他們反而去了競拍會上呢?”
“那恭喜三皇子,你的愿望實現了”鹿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盡力避開了話題。
“你是忌樓的人”這是肯定句。
“我是百居莊的人”這句話,也是在提醒他,百居莊只救人不殺無辜之人。
其實這話也沒說錯,買兇殺人這事都是手底下的人做的,她也確實沒殺過無辜的人。
可他又怎會輕易相信,他感覺得到,鹿熙和忌樓絕對是有聯系的。
“三皇子要我如何幫你?”
鐘辭夜站起身道“你只需不離開我視線,站著就好,競拍會一過就放你回你的鹿府。”
“三皇子此舉可不妥。”
“有何不妥”鐘辭夜蹙眉問道。
“難道我如廁,用膳也要在您視線之內嗎,臣女竟不知三皇子還有看人如廁的習慣。”
鐘辭夜俊臉一黑,若不是看她有用,真想一掌拍死她。
過了一會兒,才從嘴里憋出幾個字“這個……不用”
此后幾日,鐘辭夜身邊就多了一個身材瘦弱的侍從,不管鐘辭夜到哪兒去,這侍從必定跟到哪兒。
太子鐘昊天替駕親征,率兵反擊邊牧部落,取得大勝。
不久后,皇上就傳出病重的消息。而鹿丞相因思女心切,也臥病在床。
朝堂一時間群龍無首,無奈,鐘離修身為二皇子出來主持大局。
可鐘離修志不在朝堂,朝中無勢力,陽奉陰違之事多發,直到鐘辭夜站出來輔佐鐘離修左右,才算平息下來。
有了鐘辭夜這座冷神的存在,自然誰都不敢蹦跶了。
誰不知他自身受重傷后性情陰晴不定,當初當廷鞭笞太守的事如今還歷歷在目,也因為此事他才被罰到云天一帶“體察民情”。
誰知道使了什么招數,又讓其回來了,眾官又回到了當初日日提心吊膽的日子,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鞭下亡魂。
鐘離修坐在堂上,面前堆起了兩排“奏折山”。
手中拿著一本奏折翻看起來。
沒過幾秒又放了下來“我就說我不是這塊料,這寫的都是什么?連吃的什么,睡的怎么樣,這樣的也要特意呈上來嗎?”
鐘辭夜走近案牘,揮揮手,后面走上來幾個抬著奏折的侍從,又在桌上空余的地方放了一排奏折。
鐘離修已不知用什么話來描述內心的疲憊了。
“三弟,快,拔出你的劍朝我心上扎幾刀,我赦你無罪。快”
鐘辭夜冷著臉,說道“再耽誤時間,今晚也要留宿宮中。”
鐘離修哀嘆道“三弟,看在你皇嫂的面上就替了我這一晚吧,就一晚,若是我今晚再不回去,你皇嫂就要與我和離了。”
某人斜眼淡淡的道“她與你和離,與我何干”
氣的鐘離修猛然站起來,身后的椅子也被帶倒了,不過也沒得到兩人絲毫的關注。
鐘離修大步行至鐘辭夜面前,氣勢洶洶地道“我的好弟弟,算我求你了,今晚過后,你要什么我給什么。”剛剛的氣勢不到三秒又轉為哀求。
鐘辭夜眼中閃過一抹算計,平淡說道“半個庫房”
這還得了?“你……”
鐘辭夜對上鐘離修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終是鐘離修敗下陣來,“我……我我……我,能拒絕嗎?”
對方收回了目光,“不能”說完就要往外走出去。
鐘離修趕忙追上他,扯住他的衣角,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樣,急忙說道“好好好,給你給你。”
鐘辭夜這才轉過身,大步走到了案牘那邊坐下,開始批閱。
鐘離修得了空,快樂的“蹦跶”出去了。
化成侍從的鹿熙站在一旁,心中暗嘆“太黑了”。
替人守個夜,能坑人半個庫房,也就只有他了。
此時那位“奸商”的聲音突然響起“過來研墨”
鹿熙拉過一個椅子,坐到鐘辭夜對面,拿起桌上的墨塊一圈一圈磨起來。
燭光映在她臉上,不由在她絕色的容顏之上,多了些煙火之氣,嫵媚而不妖艷,卻也足夠讓人流連忘返。
鐘辭夜僅用余光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又認真批閱起奏折。
辰逸宮是鐘辭夜少時在宮中的寢宮,隔壁就是蕭貴妃在世時的寢殿。
除了門外的兩三個侍衛與宮女,整個寢宮就只有鐘辭夜與鹿熙兩人。
天色晚了下來,殿外照射進來的光亮漸漸黯淡下去,幾個宮女進來將宮燈燃起,瞬間,大殿內就明亮了起來。
坐著坐著就覺得有些無聊,鹿熙順手拿了閑置在桌上落了一層灰的書,抖了抖,看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沒腦子到去拿人的奏折看,私自翻閱奏折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