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桃只好替她找著理由：

“二芽，表姐她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你也知道，女孩子之間都喜歡互相攀比，你長得這么好看，脾氣又那么沖，村里的姑娘們都不喜歡你，大約表姐就是一時沒想開，做了村里姑娘們都想做的事情吧。”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個理由，還真他媽的無懈可擊！

且禍水東引，將全村姑娘都拉下了水！

許二芽嘴角扯出嘲諷的笑，微微攢眉，輕呵出聲：

“嫉妒我長得好看，怪我脾氣不好，就要殺我？你們這邏輯還真是奇葩！照你這話里的意思，我要是真的淹死了，你們是不是要拍手稱快，放鞭炮慶祝一下？”

“不不，不是，表姐她，她剛才不是說了嗎？她是鬼迷了心竅，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表姐平時的為人，在村里都很好的，哪個不夸她聰明好學，又善良又會做人？今天實在不像她平時的所作所為，所以，肯定是被邪祟附體了！”

在張愛桃這一番強詞奪理的解釋加誘導下，古阿鳳立刻心領神會地予以配合，她以頭搶地，泣不成聲：

“二芽，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今天一定是昏了頭了，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我，我，我肯定是被山鬼，不不，是被河鬼附身了，才讓我做出不可理喻的行為。”

“二芽，看在我知錯就改，承認錯誤的份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求求你了，二芽，我給你磕頭認錯，只要你肯原諒我，以后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古阿鳳一改先前死不認罪的態度，痛哭流涕，悔不當初，又是磕頭道歉，又是自責不已。

不管她是真悔過也好，假道歉也罷，總之她現在的這番表現，還是贏得了路人的好感。

更何況，這個年代的人們，尤其是在湘西這種大山里的人們，對鬼神之說還是相當信服的，對古阿鳳的解釋沒半分懷疑。

人吶，就是這樣，有正義心，也有同情心。

當遇到死不悔改的壞人時，人們能聯合起來眾口一詞地譴責她。

但當壞人淚流滿面表示真心悔過，并“真誠”請求原諒給予改過的機會時，人們又圣母心泛濫。

周圍人一看古阿鳳小小的年紀與痛哭道歉的模樣，又不忍了，紛紛勸解開導二芽，更有人上前攙扶起古阿鳳，勸道：

“小姑娘，她既然真心悔過，你就饒過她這一回，給她改過的機會吧，畢竟她還這么年輕，不過十幾歲，有大把美好的前途，可別真的被這件事情給毀了。”

“是咧，幸好你被救上來，現在什么事也沒有，你就大度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誰還沒犯個錯的時候？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看這女娃娃哭得也蠻真心的，真是的，作孽喲。”

“小姑娘，這是你的背簍吧？這里面的蛋都還好好的，趁時間還早，你趕緊去菜市場賣個好價錢吧。”

“女娃娃肯定是惹了不干凈的東西了，不然怎么會被河鬼附身？嘖，一對好朋友差點成仇，真是遇了邪了，等會還是敬敬河神，求河神放過你們吧。”

人們搖著頭，提著建議漸散，許二芽被河風一吹，身上一陣濕冷，才想起救了自己的那個恩人。

她趕緊四下尋找，還哪里找得到那個穿軍裝的兵哥哥。

她不無遺憾，暗責自己當時一門心思想戳穿張愛桃表姐妹的虛偽面目，竟然將恩人拋在了一邊，實在不該。

一旁的張愛桃卻又厚著臉皮趨近，想要拉她的手，被她側身避開，便訕訕說道：

“二芽，對不起，都是我表姐撞了你落水，你既然原諒了她，就不要將今天的事說出去了好不好？如果讓村里和學校里的人知道了，她還怎么活？”

古阿鳳是十里八村近些年來唯二考上縣一中的高材生，而且還是女生。

另外一個高材生便是已經讀到高三馬上高考在即的黃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