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冬日的余寒只存在于凌晨,寒意悄悄褪去,早上七點已消失的無影蹤,反而朝陽為萬物度上了一層金燦燦的暖意,昭示著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和慶城的大多數學校一樣,慶城師范大學也在三月二號開學。
想都不用想,學生多珍惜三月一號這個日子,恨不得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天,永遠活在這一天。
邊婉拍廣告去了越城。
祁肆在家瘋狂補論文,就連隔壁經常來找她玩游戲的嘟嘟小朋友也在家抹著淚冒著鼻涕泡補寒假手冊上的作業(yè)。
大家都在各自的角落做獨一無二的自己,或為生活拼搏,或為作業(yè)費神,或笑著歌唱,或舔著傷疤。
3.1,明明是個開始,對黎醉來說卻是災難,去年三月一日,陪了她十年的小豆丁車禍去世了。
她一直說服自己要過得好,這樣才能讓所有關心她的人都放心。
可傷心感往往被安靜的氛圍襯的越發(fā)濃重,黎醉決定出去采風,用一副畫作祭奠那些逝去的……
也就此作別寒假。
美人兒出Gai總是那么麻煩,一件戰(zhàn)袍選了半個小時。
她站在試衣鏡旁,穿了一件C家的限量款裙子,上面是穿了件紅色小香風外套,下面黑色菱形邊紗裙,腳踩黑色珍珠鏈條機車靴,帶了個黑色的格子貝雷帽,配上精致的妝容,滿意的點點頭。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來了個飛吻,“Perfect!”
……
春到人間草木知,不覺春風換綠柳,可最美的不是冒著綠芽的柳條,而是柳樹下那抹耀眼的緋色。
她沒有畫山,沒有畫水,也沒有畫暖陽,而是描繪了一副“夕陽紅”的美景。
微風輕拂,垂柳下兩個老人相依而坐,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最美不過夕陽紅”。
……
兩個小時后,她才畫完這幅畫,不知怎的眼角有些發(fā)澀。
最后沒帶走那副畫,而是走過去把那張畫紙送給了前面坐著的爺爺奶奶。
奶奶姓王,扎了兩條麻花辮,帶了個粉色桃花絲巾,穿著白色印花旗袍,手腕挎著一個小粉包,青春靚麗,像個小姑娘。
王奶奶收到畫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她的手,直夸這個黎醉心靈手巧,還善良,黑白相間的頭發(fā)真時髦,她也想去做一個。
黎醉很動容,這個發(fā)型的原因,很多人帶著有色眼鏡看她似表面瘋狂的壞女孩。
王奶奶給了她一顆花生牛軋?zhí)?,原來今天是他們金婚,王奶奶說這幅畫是她收到的第二好的禮物。
第一好的是她老伴還陪在她身邊。
王奶奶說當時年紀小,被王爺爺拿一顆糖騙走了,結婚之后,王爺爺履行諾言讓她隨時可以吃糖,家里一直放著一盒奶糖,后來王爺爺扣門了,就只每年結婚紀念日送她一顆糖。
黎醉捏著那塊沒有任何商標的牛軋?zhí)?,看起來應該是親手的。
后來王爺爺說,現在王奶奶血糖高吃不了糖,她囤起來的糖都放壞了,索性就每年出來走走,把糖送給有緣人,祝他們生活甜蜜蜜。
王奶奶拉著黎醉的手講述著自己的故事,黎醉破防了,她吸了吸鼻子,剝開那塊糖放到了嘴里。
這塊糖,比以往吃的更甜,甜到心里去了。
眼前的場景讓黎醉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以前爺爺每到春天都會送給奶奶一個柳條戒指。
奶奶在世的時候很喜歡柳條編的一切,奶奶說那是爺爺送她的定情信物。
奶奶常說那個時候家里窮,還重男輕女,女孩子不能上學,不到十歲就幫著家里做飯、補衣服,縫布鞋,為了讓弟弟上學家里省吃儉用、四處拼湊兩塊錢的學費,夏天拿出一分錢買三塊冰棍都要尋思很久。
后來呀,她遇到了下鄉(xiāng)做知青的爺爺,第一眼她就對這個俊小伙看上眼了,后來她拿著柳條編了十二個戒指,挑了最好看的那個去找爺爺了,連媒人都沒找。
她厚著臉皮纏著爺爺很久,爺爺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給爺爺纏怕了也就答應了。其實她覺得是感動到爺爺了,奶奶什么好吃的都會留給爺爺,每天都拿著煤油燈等爺爺從地里回到村里的小宿舍。
后來領了證,爺爺愛奶奶多一些,送了個柳葉紋路的銀戒指,每年都會送一個柳條編的戒指給奶奶,說是早知道會有結果,他會成為跟主動的那個。
可奶奶前些年去世了,上次回去她還看到爺爺看著那枚銀戒指偷偷抹眼淚,怕是想奶奶了吧,她也很想奶奶呢。
……
臨走的時候,她和王奶奶交換了微信,王奶奶說有空讓她到家里吃飯。
最后,最近在學英語的王奶奶還說了一句話,“醉醉啊,希望你也能遇到你的Mr.right。”
末了王奶奶還擺擺手,“See you?!?
黎醉笑著擺了擺手,拿著畫板回去了。
她當時想,不管以后有沒有交集,她都不會忘記那位對著她說“See you”的嬌俏活潑的老太太和那塊甜而不膩的手工牛軋?zhí)恰?
……
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一個影子從她面前跑過去。
黎醉呆滯了兩秒,丟下畫板追了上去。
“小豆??!”
“你跑慢點!”
“是你嗎?小豆?。 ?
結果慘敗,沒追上,黎醉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往回走。
拿起畫板回了公寓。
……
黎醉走進電梯,帶著口罩低著頭來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斤電梯入眼是一只二哈,還有男人的鞋尖。
打開微信發(fā)現大寶和寶兒都給她發(fā)了微信,再三的問男朋友的事,她果斷返回界面,標記未讀,裝死沒回復。
往下一滑,發(fā)現爺爺說要來看她。
黎醉從包里拿出一頂黑色假發(fā),對著電梯墻壁整理了一下,拿出手機左瞧瞧右瞧瞧,確定白色頭發(fā)被遮了起來。
又打開后置攝像頭,拍了張照片,衣著得體,一切ok,這才放了心。
收起手機,余光掃到地上趴著的那只二哈,看起來還是個handsome boy,不算很二,比邊婉家那只阿拉斯加要小一些,藍色的眼球好看的不像話。
第一次見這么好看的狗子,黎醉偷瞧了好幾眼。
發(fā)現這只二哈也一直盯著她看。
黎醉嘆了口氣。
唉~
可惜了,看來是只單身汪,木得女票,這么好的基因不能延續(xù)下去了。
很快電梯到了八樓,一出電梯,后面一道影子追了上來。
只聽見“撕拉”一聲。
黎醉卒!
覺得心都碎了!
“抱歉,女士,你的衣服……”
“不礙事,我先回去了。”
要不是想著黎老爺子在家等她,她肯定好好跟這只二哈講講道理!
留在原地的二哈蹭了蹭男人的腿,哼唧兩聲,看起來有些失落。
“你啊!”男人摸了摸它的頭順著毛
“喜歡她?”男人盯著禁閉的門,眼神幽深。
像是在確定什么,又說了一句,“喜歡她~”
……
回到家黎醉發(fā)現老爺子早就回去了,桌子上放著老爺子送她的新年禮物,一款定制的水晶鞋,根有15厘米高。
黎醉平時對包包,衣服,飾品,鞋子沒有任何抵抗力,平素穿馬丁靴、英倫靴、切爾西靴、機車靴這些短筒或中筒的靴子多一點,但她最愛收集高跟鞋,15厘米的頗多。
15厘米細高跟,女人的利器,咔嚓賊人的工具!
回到家看著鏡子里的裙子,轉過身發(fā)現左側外面一整條被二哈撕掉了,甚至可透過里面的薄紗看到內衣!
“草(一種植物)!”
叫什么二哈,叫流氓撕家得了!
不知道那個狗奴才看沒看到她的藍色小內內,如果看到了,下次再見到一定戳瞎他的雙眼,祭奠這條逝去的裙子!
……
第二天,黎醉到了學校,祁肆在校門口等她。
祁肆在慶大學計算機與信息技術專業(yè),慶師大過個路口,對面就是慶大,兩個學??康暮芙?。
黎醉直接當沒看到這個人,拉著行李箱繞過去。
“還生氣呢?”
祁肆拉了拉她的衣角,笑呵呵的跟過去,“醉哥,醉醉,美人兒~”
“姑奶奶~”
揪著衣角的手被她打掉了,就順手接過她的行李。
黎醉昂著小臉,雙手環(huán)胸,“知道錯了?”
“錯了!”祁肆臭脾氣一個,但每次認錯的態(tài)度沒的說,低頭彎腰鞠躬家賠罪,一個步驟都不少。
黎醉憋著笑,一巴掌拍到他臉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肆狗,還敢這么跟麻麻說話嗎?”
他臨走時那句“不知廉恥”讓她有點犯堵,要不是看著人多,她一準把他的狗腿子打斷!
“我……”
“嗯?”黎醉揪著他的耳朵擰了半圈,威脅的眼神分明在說,你敢不順著老娘試試?
“不!”
不會那么說了,下次一定用男人的方式讓她閉嘴,反正都是被揍一頓,打嘴仗有點虧!
“不會了,不會了!”
“姑奶奶你趕緊松手?!?
黎醉雙手拍了拍他的臉,一臉嚴肅,“再有下次,打斷你的狗腿子!”
“抱歉,借過!”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黎醉下意識收回手,抬頭看到男人壓著帽檐從兩人中間穿過。
她好像看到了他性感的喉結。
他手上的紅繩手鏈。
似乎還有一抹藍色……
那大長腿,又細又直又長,她喜歡。
聽邊婉說腿長的男人第三條腿短不了,還……
活好!
不知道小哥哥活干的怎么樣~
一口氣能干多少分鐘。
她看著那雙腿,忽然覺得如此熟悉。
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見到,她想跟他討論一下~
“嘿!”祁肆從她眼前晃了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拉著行李的家長和開學報到的學生,也沒看到什么特別的東西。
“看什么呢?”
黎醉依舊看著那個方向,直到拉著黑色行李箱的男子消失在角落。
“肆狗,剛剛那個人,你們學校的嗎?”
“他啊,他不是……”不是一來學校就那個搶了他校草席位的假老外嗎?
對上黎醉稍帶情愫的眼神,祁肆突然瞇起眼睛,手慢慢握緊,“他不就是個……路過的嗎?”
“我不認識!”
“真的嗎?”
看他拐過去,怎么感覺像是去慶大?
“你確定嗎?”
“確定,確定!”
“別看了,趕緊走,你這行李太沉了?!逼钏晾母觳餐镒?。
“肆狗,你是不是最近縱yu過度?”
黎醉踢了他一腳,“這行李箱里就一個帽子,兩套衣服,三雙鞋,還有一盒口紅!”
宿舍里的東西都還在,她在學校旁邊也有公寓,公寓里什么都有,所以她沒帶什么東西過來,想著缺什么再去拿。
她不想搞特殊,多數時間住在學校,研究生公寓一個宿舍就三個人,也算安靜。
“是不是又換女朋友了?”
“36D?”
“身姿妖嬈?”
“嬌艷欲滴?”
“讓人欲罷不能?”
“她漂亮還是麻麻漂亮?”
黎醉在他面前一頓晃,小嘴叭叭叭說個不停。
“得了,跟你說多少次了,沒女朋友!”祁肆按著她的頭讓她停下來。
“莫挨麻麻!”
黎醉按住頭發(fā),離他半米遠,再摸假發(fā)就掉了。
她決定一直帶著假發(fā),等過了開學這幾天,再讓大家欣賞一下她的發(fā)型。
好吧,她就想先把老師忽悠住,怕被叫家長。
勉叔啊,你可忒給力點!
……
“Hello,寶貝們,醉哥回來啦!”
黎醉一到寢室,就直接把發(fā)套扯了下來,走過去抱住王祁椏和孫儷榮。
“咳!”
“咳咳!”
兩人驚訝的瞪大眼睛,而后齊刷刷眨眼睛。
可惜黎醉沉浸在炫頭之中無法自拔。
“你們倆差不多得了!”
這閃瞎狗眼演的沒眼看,用力著實過猛了!
“得了,眼神收一收?!?
“別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請你不要迷戀哥,哥只是一個傳說~染著黑白的頭發(fā),閃瞎俗人的狗眼~”
人前高冷優(yōu)雅小乖乖,人后狂炫吊炸大撩撩,屬性隨時間地點切換。
一回到寢室暴露了,黎醉還哼起了歌。
“閃瞎誰的眼?”
這滄桑而喑啞的聲音!
勉叔!完了完了!
她一回頭就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人。
又回頭看了看低著頭偷笑的兩個人。
心里漏了一拍。
一頭嚼著草渾身帶著泥的馬兒撲騰而過。
“勉叔,我……”
王勉教授瞪了她一眼,“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