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白顛倒的傳說
- 魅惑婚姻
- 文潭筷客
- 4407字
- 2022-01-03 20:23:33
咱先暫且不說來人是何許人也!咱先說說阿林的故事。
阿林原名叫白林,姓什么呢?姓林那是必須的。
二十八年前冬至這一天的黃昏,阿林出生于閩南一小名鎮。
阿林出生的時候,他那三周歲不到的大哥黑林,指著阿林那光溜溜的屁股問接生婆:“婆婆,他從哪兒來的?”
六十八歲的接生婆林陶英摸摸黑林那卷曲著頭發的小頭,又看看黑林他媽翠梅,笑道:“黑仔(黑林小時候的乳名),他是你弟弟?。∈菑牟鑸@里撿來的?!?
黑林當然不明白。他看看他母親。翠梅剛剛生下阿林,氣還很虛呢!不想多說話,但看到黑林這樣認真,也附和著陶英的話,道:“是??!黑仔,他真的是你弟弟,真的是從茶園里撿來的?!贝涿氛f完后,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看著阿林他爸阿文。
阿文從陶英的手里接過阿林,阿林卻突然哭啼起來,阿文左哄右哄,可阿林還是哭,且越哭越大聲。
這哭聲卻讓翠梅和陶英忍不住笑出聲來,陶英說:“翠梅妹子你看,這小子以后一定特有出息。哭都哭得這么特別,這么有個性,像是在唱山歌,一陣一陣的,特有意思,呵呵!”陶英說著,又接過阿文手中的阿林,“小寶貝,肚子餓了吧!”陶英說完后,把阿林輕輕地放在翠梅身邊,然后,她拿了一條小毛毯子,把阿林包了起來。
阿林這下子不哭了。
阿文聽完陶英的話后,有些莫名其妙。翠梅和陶英卻笑了,笑得很開心。
阿文看她倆都在笑,也跟著傻笑起來,卻看她倆在偷著樂的看他笑,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會兒他看看窗外,天色有些晚了。
這時他從床頭邊上的紅色柜子的抽屜里頭拿出一盒有點癟了角的火柴來,接著他輕輕地推出了里面的白盒,從里面取出一根火柴,然后他用力地捏住火柴一頭的小木桿,把黑色的火柴頭對準火柴盒邊上的黑色帶,最后他用力地劃了一下,結果沒打著,他看了一眼火柴頭和火柴盒,又用力地劃了一下,這下只聽到“撲哧”一聲,火柴燒起來了。
火很旺,他把火苗湊到一盞玻璃制式的煤油燈那兒,對準煤油芯后,煤油燈亮了,窄窄的房間一下子亮堂堂了起來。
“阿梅,孩子應該餓了吧!現在可以喂奶嗎?”阿文轉過臉對翠梅說,“今晚的煤油燈——好奇怪。”他接著說,然后看著翠梅,“阿梅,這煤油你啥時候買的?”
“我都一個月沒去店里了,是你以前買的吧!怎么啦?”翠梅邊說,邊掀開衣服,露出雪白的胸脯,將乳頭對準阿林的嘴巴,阿林就一個勁兒地吸吮了。
阿文摸著頭,傻笑了一個,又看了一眼煤油燈,然后將臉對準陶英,說:“你看看,陶英你看看,這煤油燈今晚是不是變了?”阿文接著用食指和大拇指夾住轉動煤油燈芯的開關,把燈蕊又往向上多露了一點點,這時屋子里變得更亮了。
“沒啥不一樣,這不好好地亮著嘛!”她倆齊聲回答。
“好像比昨晚亮多了。”阿文喃喃而語,“真的比昨晚亮多了。”他又笑了一個,然后接著說,不知道是回答,還是自言自語。
“那是你把燈燈芯弄長了。”陶英笑了,看了看那剛剛被阿文弄得又長出一點的煤油芯,“老大不正經啊你,還學人家小孩子玩心眼?!?
翠梅笑了。“你??!”她指著阿文,傻笑道。
阿文看看煤油燈,又看看她倆,再看看黑林,“哈哈”地笑了兩聲,“火苗真的旺了許多?!彼粥哉Z了一句,“好像不是這個原因?!边@次翠梅和陶英啥也沒聽見。
旁邊的黑林苦著臉,心里那個納悶??!他不明白,繼續問他爸:“阿爸,他真的是從茶園里撿來的?”阿文知道今晚要熬夜,他這會兒擰開煤油燈頭,正準備往里頭再加點煤油呢!一聽黑林又這么認真問他,這次他真笑了,回應道:“真的啦!難道你爸和你媽,還有婆婆會騙你不成?”
“那他是怎么撿來的?”別看黑林小小年紀,鉆牛角尖他有本事,“快說??!阿爸?!焙诹纸又叽?。
阿文被他這一問,又一催,愣住了,答不上話來,手一抖,煤油溢出了煤油燈。陶英眼疾,趕緊叫道:“阿文,滿了,滿了?!?
阿文趕緊停手,然后笑呵呵,道:“這,這不天比較黑了,夜比較長了,就多倒了點。呵!”他說完看看陶英。陶英用眼睛瞪他,然后對著黑林給他使眼色,阿文知道,黑林等著他的回答。
“黑仔哩!他是我和你媽,還有婆婆三個人一起從茶園里頭抱回來的,花了好大力氣。以后你可要好好地愛護他,他和你一樣,都是我們的心肝寶貝。”阿文旋緊煤油燈頭,然后把溢出的煤油用抹布擦了擦,接著他用手擰了擰燈芯,這火勢便又旺起來不少了。
“阿文,別擰那么長,費油——”翠梅心疼,對阿文說道。阿文聽后,把燈芯擰短了些?!昂俸伲‰y得又亮上這么一回。”這回他又喃喃低語。
黑林不再問,好像是信了。
這時他從床上爬起來,然后小心翼翼地繞過媽媽的腳,接著他下了床。
黑林那小小的頭,剛好夠得著媽媽懷里的阿林。黑林看看阿林,笑哈哈起來,道:“小寶貝,你是我的小寶貝,阿爸和阿媽說了,那我要好好地愛護你,保護你哦!”
阿文、翠梅和陶英一聽,這小小的黑林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大驚失色,接著大喜過望……
黑林這個名字,是阿文請了村小學的一個民辦教師給取的。
阿文家種了一大片茶樹,在山里頭,有兩畝多。那片茶園在阿文沒有娶翠梅之前,阿文家就已經種了五年了。翠梅愛上阿文,和那片茶園有關,因為那是他們在那個閉塞的年代里唯一可以竊竊私語的好地方。
茶園里的茶樹經過阿文的手,長的勢頭可是非比尋常,方圓十五平方公里之內,沒有人比阿文種得好。
阿文和翠梅一起在村中學讀書那會兒,就常常趁著下午放學后到傍晚的這段時間里,兩個人一個故意先在茶園里等,一個故意晚到一點點,會合后,他倆就雙雙鉆進茂密的茶園里,私下底說說話。一會兒說今天語言老師怎么怎么了,一會兒又說今天數學老師怎么怎么了,再不就是說物理老師又怎么怎么了,反正有聊不完的話題。再后來呢!他們見了面以后就牽牽手了;再后來呢!他們見了面以后不但會牽手,還會抱抱腰了;再到后來時,他們還會親親小臉蛋了。但從來不越過雷池一步。
八年后,阿文和翠梅結了婚。結婚前雙方父母萬般阻撓。男方說,翠梅長得瘦瘦的,屁股小小的,長不出大胖兒子來;女方說,阿文要結婚都沒錢再整一間新房子,還和父母住在一起,又沒存款,光靠那兩畝多茶園有啥用?這年頭茶葉比菜葉還便宜,誰稀罕。
可翠梅卻像著了魔一樣愛著阿文的茶園,當然了她更愛阿文的老實、忠厚和勤快的為人。
阿文也不甘示弱?。e看翠梅的身子骨看起來瘦瘦的,膚色又出奇的白又美,美得他每次往那想時就會臉紅心跳,有時還覺得自己好齷齪;然而阿文真正喜歡的是翠梅的善良,還有她的勤快和聰明,阿文喜歡翠梅的時候,根本不曉得翠梅其實很漂亮。
其實阿文和翠梅對茶園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茶園就是他們愛情的紐帶,是見證他們風里來雨里去對愛情信念執著追求的精神園地。
事情說來也怪,自從翠梅嫁給阿文后,那片茶園的茶葉就怎么也賣不出個好價錢來。
阿文和翠梅一年忙到頭,也只是緊巴巴地過著日子,茶樹雖然長得挺好,可一直賣不出個好價錢,日子也一直過得緊巴些。
阿文后來總結了一下茶葉價錢不好的原因,認為是茶樹的品種不好,所以賣不出好價錢。可他自己又沒有本錢進新的品種,也沒有目標該換哪一種品種,再說要換新品種就得去掉老品種,那得花多少錢和心血重新來弄啊,很不好整。這樣他也只好過一天算一天勉強度日了。
所以在阿文和翠梅婚后第三年,翠梅生下他們的愛情結晶后,阿文便把這個苦惱事說給他的老友那個民辦教師聽。
民辦教師當晚在阿文家里和阿文對干了好幾大碗農家人自釀的米酒。酒足飯飽后的民辦教師回家算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阿文家里來告訴阿文,他兒子的名字就叫黑林,就叫林黑林。
阿文當時不解,說本來就姓林,名字又有林,還是個黑色的林?民辦教師當時詭異一笑,回敬他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阿文雖然有中學文化程度,但書讀得不大好,不大懂老師的意思,只好去征求翠梅的意見。
翠梅也不好說什么,只說這是老師算了一個晚上才算出來的,得尊重老師的成果。
阿文同意,當晚和民辦教師又是對干了好幾大碗自家釀的好米酒,酒一喝,話也就多了,邊聊邊喝,后來兩個人都醉了,民辦教師的家人過來抬他回去,阿文是怎么上了床的也不知道。
說來也奇怪,這黑林自打小“長勢”就特別好,跟阿文家的茶園一樣,聰明伶俐又乖巧懂事,做事還老愛打問號。
黑林四歲起就會幫著阿文干點雜活——有時是在茶園里幫著阿文提提煙袋子和茶杯子,有時還會撿起幾片阿文沒放入袋子的茶芯葉兒??傊?,黑林老勤快了??砂⒘譃樯队纸邪琢帜兀窟@個名字可是阿文和翠梅研究了五天五夜才取出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茶園這幾年老是賣不出好價錢。阿文想??!這可能跟這黑林的“黑”有點關系。
所以,在白林出生后不久,阿文就和翠梅研究了好幾天,還借來了一本《取名大典》,最后敲定了,名字就叫“白林”。
這“白”字或許能把這“黑”字給顛倒過來,這樣運勢想來就會有所好轉了。
這事說來也奇怪。自打白林出生后,就年年風調雨順,茶園不但長勢比之前要好得多,茶價也上升了不少。幾年光景下來后,阿文還真的因為這片茶園而存了一點點小錢了。
黑林打小就特別愛護白林這個可愛的弟弟,白林也同樣愛護和尊重黑林這個敢作敢當的好大哥。兄弟倆好深的手足情勁兒,同村的人見了他倆都要抱一抱,親一親,見到阿文夫婦倆,都要夸上一夸——黑林和白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兄弟感情真好!羨慕啊!
就這樣一晃幾年過去了。阿文和翠梅籌劃著等黑林上了初中后,就要再建一間上下兩層的新房子,老房子給自己的父母住,新房子跟黑林和白林一起住。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要是天算就會是個大麻煩,還是個大災禍。白林五歲那年,他的爺爺和奶奶就相繼去世了。
在白林七歲那年的夏天,下了一場該鎮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暴雨,暴雨持續了好幾天,等暴雨過后天晴的那一天上午,天都還不怎么亮呢!雨也剛停不久,阿文和翠梅急著茶園里長得好高的茶葉等著采,但早早地動身了,十歲的黑林也跟著阿文和翠梅上山里的茶園采茶去了。白林則讓隔壁的鄰居幫忙帶著。
可是就在他們剛走進茶園不久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山體滑坡,卻讓他們一家三口全部遇難了:
那片茶園旁邊是一座山丘,山丘下面就是一條河。當時也不知道阿文一家三口是被掩埋在泥沙土底下,還是順著泥沙被沖進小河讓大水給沖走了??傊?,當幫忙帶白林的鄰居到了傍晚時還不見阿文一家子回來時,便讓人上山幫忙找了,上山找的人一看到那個山丘倒了一大半,半個茶園都是山上倒下來的土,就知道出大事了。他左看右看找不著阿文一家子,便趕緊回村里叫了好多人。
村里整整去了三十幾號人,有的拿鐵鍬,有的扛鋤頭,有的挑著畚箕,整整花了一天一夜才把茶園翻了個透,可卻沒見著他們三個人的尸體。他們覺得奇怪,幾十號人就又順著小河往下找了一兩公里,也沒見著他們的遺體。大家想想,可能也不好找了,都沖走一兩天了,到哪都不曉得了。
哎!人死了連尸體都找不著,村里人覺得很是窩囊,可又沒辦法。村里有人帶頭主辦這事,從他們的房間里各拿出他們三人的一兩件衣服,然后帶到山里頭,由專人堆成了三個墳頭,這事就這樣了了。
從那以后,白林便成了孤兒。村里人不喜歡叫他白林,認為這個“白”字有克命的重大嫌疑,因此全部改叫他阿林。
阿林的故事就這樣講完了,可是這會兒在門外大叫的到底會是什么人呢?他為何會讓阿林和大安如此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