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珉月上了宿舍樓,把門關(guān)上??吭陂T邊,聽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地響著,每一下都是那么鮮活有力。
她摸了摸臉頰,臉上的余溫還在。她呼出一口氣。
江珉月洗完澡就昏昏睡去了。
……
七點(diǎn),鬧鐘準(zhǔn)時響起。
江珉月關(guān)了鬧鐘,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窗外,太陽高高掛在空中。
江珉月興奮地翻開被子,跑去洗漱。
洗漱完之后,套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跑到樓下,正好,千頌也跑到了她面前。
兩人相視一笑。
兩人坐在長椅上,看著眼前的太陽。
橘黃色的日出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把事物都照成了暖黃色調(diào)。撥開那層云霧,光從縫隙中洶涌而出,仿佛那光斑圍繞在他們身邊。
他們看著對方,眸里只有彼此。眸里藏著的深深愛意與柔情似水,只能被對方解讀。
江珉月看著眼前的太陽,伸了個懶腰,靠在千頌肩上,說:“真好,趕上了。”
“是啊?!?
“昨晚睡得好嗎?”
“當(dāng)然好了,我昨晚夢到你了?!?
千頌挑了挑眉:“說來聽聽,夢到我什么了?”
江珉月垂眸玩著千頌的衣帶:“夢到你向我求婚了。”
話一落下,兩人許久都沒說話。
約過了兩分鐘,千頌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江珉月沒明白千頌什么意思。
管他明不明白。
江珉月笑著抬眸對千頌說:“沒事,我等你?!?
千頌開玩笑道:“十年都愿意等?”
江珉月猶豫了一會兒,回答:“愿意?!?
明明是開玩笑的話,她卻當(dāng)真了。不知怎的,千頌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軟的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僵持著,要笑不笑的表情。
江珉月向千頌揮了揮手:“你怎么了?”
下一秒,千頌一把把江珉月抱入了懷里。
江珉月被千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中。隨后,手緩緩放下,落到了千頌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兩人聊了一個小時,方才離開。
千頌走著路,突然手機(jī)傳來聲響。拿出手機(jī)一看,界面彈出一條消息,是賴蘭發(fā)來的:“你那女朋友什么時候讓她來見見我們?”
千頌想了一會兒,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在九宮格上飛速打著字:“你見過的?!?
隔了幾秒,賴蘭回復(fù):“誰?。俊?
千頌舔了舔唇,打著字:“過年你就知道了?!?
賴蘭發(fā)了個生氣的表情包。
千頌嘴角彎了彎,鎖了屏,放回兜里。
江珉月回到宿舍整理了一下論文,覺得沒有問題之后,敲下鍵盤,論文就傳送到了梁老師的郵箱里。
江珉月去了一趟商場。
來到三樓,琳瑯滿目的商品擺在貨架上,讓客人隨意挑選。
江珉月來到了男士服裝店。逛了一圈除了西裝還是西裝,于是她找到了柜姐:“你好,請問這里有沒有領(lǐng)帶賣?”
柜姐正擦著桌子,尋聲抬頭,說:“啊,有的,我?guī)闳?。”說完,把抹布疊好。領(lǐng)著江珉月上了二樓。
柜姐露出抱歉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家的店一樓都是賣西裝的,只有二樓是賣領(lǐng)帶還有一些男士用品?!?
出于禮貌,江珉月回了一個笑容:“沒事。”
江珉月走到一個區(qū)域,看到一條黑色條紋領(lǐng)帶,順手拿了下來。柜姐在一旁說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條領(lǐng)帶是我們店的冬日新品,是限量版,別人想買都買不到呢?!?
江珉月不太懂這些,不過聽柜姐這么說,這條領(lǐng)帶價值不菲。
江珉月微笑道:“那請你幫我包裝一下。”
柜姐雙手接過:“好嘞。”
江珉月同柜姐下了一樓,在包裝的空余中,柜姐調(diào)趣道:“小姐不僅好眼光,長得也不錯,那肌膚跟雪一樣白凈,是給男朋友買的吧?”
江珉月笑著搖了搖頭:“哪里有你說得這么夸張,是給我男朋友買的啊?!?
柜姐把飾品裝進(jìn)袋子里:“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了,”說完,把袋子遞給了江珉月,“記得常來?!?
江珉月接過袋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出去了。
江珉月扶著電梯來到了二樓,順著商品店走,去乘下一樓的電梯。
走著走著,江珉月走到了一家婚紗店。櫥窗里擺著一條非常漂亮的抹胸婚紗,婚紗上的磚石有指甲這么大。僅一眼就能被這婚紗吸引住全部的目光。
長這么大,江珉月從未穿過婚紗,都說穿婚紗是女孩子的夢想,又何曾不是江珉月的夢想呢。
可江珉月只看了一會兒,又繼續(xù)往前走了,乘電梯下到了一樓。
電梯門開了,江珉月看著手機(jī)走了出去。
下一秒,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學(xué)姐!”
江珉月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可一時想不起來,她回頭一看,是吳允。
咖啡店里,兩人喝著咖啡。
江珉月先開的口:“這一年多過的還好嗎?”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見了。
吳允說:“好啊?!?
一年多沒見,吳允像是變成熟了些,褪去了少年氣,皮膚黝黑,或許是沒刮胡子,臉上長出了些許胡渣,頭發(fā)也剪短了許多。
江珉月說:“聽學(xué)校的人說你一年前輟學(xué)去打工了?”
吳允撓了撓頭,毫無避諱地說道:“是啊,我母親那年生了場大病。依我爸的那點(diǎn)工資根本付不起我的學(xué)費(fèi),就算省吃節(jié)儉,也付不起我媽昂貴的手術(shù)費(fèi)。”
“能借的也都借了,現(xiàn)在親戚見到我們都躲著走。后來,我爸把錢全砸進(jìn)去給我媽做手術(shù),錢是沒了,人也沒救回來?!?
吳允語氣平靜,像是在講自己的家常便飯。
天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從最開始硬朗的少年,變成現(xiàn)在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
江珉月動了動唇像說點(diǎn)什么,吳允打住了她:“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這些年我沒少聽那些安慰的話,沒必要?!?
吳允轉(zhuǎn)移了話題:“學(xué)姐,怎么來這了,你不該去上課嗎?”
“哦,你不知道,我轉(zhuǎn)系了,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我們沒課上。”
“哦?!?
“那你呢,你來干什么?”
“來辦點(diǎn)事?!?
接著,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吳允笑了:“這一年來我變化了不少,反倒是學(xué)姐沒變,還是這么漂亮?!?
她可是驚艷他整個青春的人啊。
江珉月也笑了:“哪里。”
“學(xué)姐,是和千頌學(xué)長在一塊了吧?!泵髅髦来鸢?,可還是要問。一年多了,他還是沒放下。
江珉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啊。”
吳允聽到這個答案后,手不甘心地緊握成拳,指甲摳著肉隱隱作痛。
江珉月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吳允跟著江珉月來到了收銀臺,說:“我請你。”可一打開手機(jī),發(fā)現(xiàn)錢不夠。
江珉月說:“還是我來吧?!闭f完,掃碼支付了。
吳允舔了舔唇,自嘲般地笑了笑。
江珉月推來門,走出去,天上正漂著雪,下雪了,她伸出手接著那些雪花。
回頭一看,江珉月皺了皺眉。她看到,吳允靠在門邊,不知什么時候點(diǎn)了根煙抽了起來。
吳允呼出了一口煙,也正看著江珉月。
江珉月用力地皺了皺眉,把手抵到人中的位置,她不想聞到煙味。
吳允當(dāng)時這么喜歡江珉月,他當(dāng)然知道她最討厭煙味??墒撬褪遣桓市?,那個千頌有什么好的,非得她選了他,不選自己,自己有那么討厭嘛。
沒錯,他最終活成了她最討厭的模樣。
吳允一想到這里,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狠狠地把煙掐滅。
女人的第六感很強(qiáng)烈,江珉月意識到有危險,剛抬腳想跑,可是晚了,吳允已經(jīng)從身后抱住了她。
江珉月想掙脫開,可是男女力量有限,根本掙脫不開。
吳允在身后說到:“別走,我求你了?!?
江珉月一咬牙,用盡全力,反手給了吳允一巴掌?!芭尽钡匾宦?,聲音清脆。吳允臉一偏,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可下一秒,男人像是瘋了一般,撲了上去,對江珉月吼道:“為什么?你寧愿選他也不愿選我,為什么?你說話??!我問你話呢!”
江珉月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扎了,她撕心裂肺的說道:“為什么?就憑我在最危險的時候,最無助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而你呢,頂著喜歡我的口號,你在哪?你不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嗎?而不是在這猥瑣我。”話還沒說完,吳允就要強(qiáng)吻上去。
可還沒親到,左臉就挨了一拳。吳允摸著左臉,抬頭,看清來人之后,暗罵了句臟話。
千頌把江珉月拉到了身后,冷冷地說道:“怎么,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俊彪m然語氣極冷,可字里行間也隱藏著壓抑的火氣。
吳允冷笑了一聲,掄起拳頭向千頌的臉砸去,他是多想看到千頌沒了這張好看的皮囊是多么的窘迫啊。
天知道,他有多狠這張臉。
可還沒打到,千頌反手就是一拳。
兩個男人在雪地里扭打在了一起。
隨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途中,有人報了警,三個人進(jìn)了局子。
警察看著面前的這兩個男人,一個臉受了重傷,一個則沒那么嚴(yán)重只不過嘴角受了點(diǎn)傷。
警察無奈地?fù)u了搖頭,了解完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說道:“猥褻人是不對,可你打人也不對?!?
千頌就這么默默無聞地聽著,手把玩著手指。
警察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我說年輕人,凡事要講道理,做事不要那么沖動。要不是那個人報了警,我還真想象不到后果有多么嚴(yán)重啊?!?
千頌還是不說話。
江珉月在門外敲了敲門,警察看了眼門:“請進(jìn)?!?
江珉月眼圈有點(diǎn)紅,她努力強(qiáng)撐著笑臉說道:“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們給您添麻煩了?!闭f完鞠了一個躬。
警察擺了擺手:“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出了這么大事,你也嚇壞了吧。”
千頌看了眼江珉月,心軟了下來。嘆了口氣,跟警察服了個軟:“警察同志,打人不對,我向他道歉。可他是先猥褻我女朋友的。嘿,反正當(dāng)時腦子一熱就沖了上去,沖動大過于理智。給您添麻煩了,不好意思,”鞠了個躬,“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警察卑微地也嘆了口氣:“行了,以后不犯就是了,你們走吧?!?
警察放走了他們,吳允恐怕得要拘留了。
兩人出了局子,天色已晚,雪還在下著。
微弱的燈光下照著兩人大小不一的腳印,腳印泛著光。
兩人都沒說話,江珉月路過一家藥店,對千頌說道:“你等一下。”千頌抬眸,看到了燈光下江珉月那雙通紅疲憊的眼睛,心里倍感自責(zé)。
江珉月買完藥,兩人坐在長椅上,江珉月正給千頌敷著藥。
千頌仰望著天空,第一次覺得原來人類離星星是那么遙遠(yuǎn)。
江珉月看著千頌的側(cè)臉,他的眼眸中藏著星星。
千頌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也給你添麻煩了?!?
或許是聽到了,江珉月的動作頓了頓。
擦完了藥,正收拾著,他聽見她哽咽地說道:“沒有,別這么說?!?
千頌轉(zhuǎn)頭看著江珉月,他本來想問她很多問題,比如你當(dāng)時害不害怕?。磕銜粫X得很無助???會不會覺得身邊沒有人能幫得了你啊?
可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時,他卻覺得什么都沒必要問了,她的眼淚早已出賣了所有。
千頌抱住了江珉月,這一刻,所有的隱忍都不再隱忍。
江珉月在千頌懷里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哭了出來。
哭吧,盡情的哭出來吧,這樣就沒事了。
江珉月說道:“千頌,第三次了?!?
千頌皺了皺眉:“什么?”
江珉月?lián)u了搖頭。
兩人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就回了寢室。
一回來,室友們都在關(guān)心江珉月,江珉月?lián)u了搖頭:“我沒事,我有點(diǎn)累了,睡一覺估計就沒事了?!?
洗完澡,直至躺到床上。江珉月都覺得這一天過得像是在做夢。
江珉月做夢都沒想到當(dāng)時苦苦追求自己的吳允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
千頌正在家里刷著牙,突然傳來門鈴聲。
他把水吐了出來,隨手洗了把臉,就去開門了。
門一開,江珉月便把手里的保溫盒舉了起來:“當(dāng)當(dāng),就知道你剛起來,我給你做了早餐。”
江珉月把保溫盒遞給了千頌,千頌接過,掂量了一下重量:“你做了這么多?”
江珉月正換著拖鞋:“對啊?!?
“你快去吃吧,第一天上班可別遲到了?!闭f完,跑到千頌的臥室把白襯衫拿了出來,跑到客廳拿著慰斗燙了起來。
千頌正吃著餃子,江珉月講著早上的瑣事:“我今天早上去了你寢室找你,本來想給你送早餐的。聽林熙云說你很久都沒回寢室住了,我就想到你肯定回自己家住了?!?
江珉月邊燙著衣服邊說:“哦,對了,你看學(xué)校通知沒?”
千頌吃完餃子正喝著粥:“啥呀?”
“就是學(xué)校說寢室要重建,學(xué)生去外面住。”
“你住我這不就行了,我這房間多的是?!?
衣襯衫燙好了,江珉月舉了起來:“你看燙得好不好?”
千頌看著衣服豎了個拇指。
江珉月注意到千頌已經(jīng)吃好了,準(zhǔn)備收拾碗筷。
千頌連忙阻止:“我來?!?
江珉月一把搶過碗筷:“你快去換衣服,不能上班第一天就遲到,總得給領(lǐng)導(dǎo)和同事一個好印象吧?!?
千頌笑道:“行,我老婆對我真好。”
江珉月也笑了,羞惱地踢了一腳千頌:“誰是你老婆,還沒結(jié)婚呢?!?
千頌換好衣服出來,江珉月也正好洗完碗。她見千頌出來了,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
江珉月偷摸摸地從袋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送你個禮物。
千頌見狀說:“什么禮物?神神秘秘的?”
江珉月一打開盒子,千頌看到里面的物品之后,驚喜地說道:“這不是最新出的那款領(lǐng)帶嗎?而且還是限量版誒,你怎么搶到的?”
江珉月得意地笑了笑:“不告訴你?!?
千頌把領(lǐng)帶套在自己身上試了試,剛好合適。
可這怎么帶啊?
江珉月好像會讀心術(shù)一般,把領(lǐng)帶拿走,走到千頌身前,全神貫注地給千頌系著領(lǐng)帶。
最后往上一推,領(lǐng)帶就系好了,江珉月還幫千頌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
江珉月還夸贊了千頌一句:“真好看,就當(dāng)時提前送你的圣誕禮物啦?!?
千頌親了口江珉月,覺得不夠,又親了一口江珉月。覺得還是不夠,本想再親一口,江珉月拿起千頌的書包,把千頌推到了門外,把書包一扔,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
千頌把門抵住,江珉月關(guān)都關(guān)不了。兩人大眼瞪著小眼,千頌哀求道:“再給我親一口?!?
江珉月拿他沒辦法,把臉探出了門外。
陽光正好出來了,隨著嘴唇的靠近,嘴唇間的光圈也慢慢縮小,光打在他們幸福的臉龐上。
讓寒冷的冬天充滿暖意。
江珉月站在臺階上,而他在臺階下,她還他高出一截。
千頌把頭探出車窗向江珉月招著手喊道:“我走了?!?
江珉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向他喊道:“早點(diǎn)回來?!?
千頌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關(guān)上了車窗。
江珉月看著車消失在了陽光中,直到完全看不見,她才把門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