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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音希聲

這日,靈兒坐在亭子里閱讀從藏書樓中找到的幾本有關(guān)古琴的書籍。

陳東旭在公司開完會,回到家中,走進亭子里,看見靈兒一副思考的模樣,微笑道:“靈兒,在看什么書?”

靈兒抬頭,看向陳東旭,道:“我在看《莊子·外篇·天運》,其中第三部分寫黃帝對音樂的談?wù)摚S帝的臣子北門成聽完黃帝的《咸池》之樂后,表示初聞驚懼,中聞放松,后聞迷惑,黃帝對北門成解釋了這三個層次的感受變化,我正在思考黃帝說的話。”

陳東旭道:“我讀過這篇文章,講一個以琴入道的故事。”

陳東旭接著道:“古琴最接近于道,上古時期,伏羲創(chuàng)制古琴,是用于與天地溝通,古琴是迎合天地之道而生。”

靈兒點頭,道:“嗯,是,黃帝最后總結(jié)了《咸池》之樂,樂也者,始于懼,懼故祟;吾又次之以怠,怠故遁;卒之于惑,惑故愚;愚故道,道可載而與之俱也。”

靈兒接著道:“黃帝對這三個階段的演奏作了解釋,最開始的演奏,因循人情來演奏,取法自然的規(guī)律,用禮義加以推進,用天道來確立,樂聲猶如四季更迭,萬物遵循這一變化而棲息生長,忽而繁盛忽而衰敗,忽而清新忽而濁重,萬物沒有真正的結(jié)束,沒有真正的開始,變化的方式無窮無盡,有太多未知。”

靈兒繼續(xù)道:“到了中間的演奏,用陰陽的交和來演奏,用日月的光輝來應(yīng)和,樂聲悠揚廣遠,時而停留在一定的境界里,但樂聲的寓意流播在無窮無盡的天地中,你思考不出答案,觀望不到方向,追趕不上蹤影,只得無心地佇立通達四方而無涯際的大道上,形體充盈卻又好像不復(fù)存在,方才能隨應(yīng)變化,你隨應(yīng)變化,自然感到放松。”

“到了第三階段,演奏起忘情忘我的樂聲,并用自然的節(jié)奏加以調(diào)節(jié),樂聲象是混同馳逐相輔相生,猶如風(fēng)吹叢林自然成樂卻又無有形跡,樂聲來自于不可探測的地方,居于深遠幽暗的境界,用耳聽聽不到聲音,用眼看看不見形跡,充滿于天地,包容了六極。”

陳東旭點頭,道:“嗯,大音希聲,故聽之不聞其聲,大象無形,故視之不見其形,道無所不在,故充滿天地之間。”

陳東旭接著道:“這是音樂的最高境界,大音希聲。”

靈兒微笑道:“對,大音希聲。”

一轉(zhuǎn)眼,到了七夕情人節(jié)。

陳東旭和靈兒來到主花園,走到池邊,放眼望去,田田荷葉,亭亭荷花,微風(fēng)拂來,荷花的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亭亭玉立的荷花隨著微風(fēng)翩翩起舞,風(fēng)姿綽約。

陳東旭微笑道:“靈兒,我們坐小船游荷花池吧。”

靈兒開心道:“好呀。”

陳東旭握住靈兒的手,兩人走進一條小船中。

靈兒坐穩(wěn)后,看見船桌上擺放著兩碟點心和一壺荷花茶。

一碟是桃子,枇杷,荷花造型的點心,一碟是天鵝,小白兔,金魚造型的點心。

靈兒不禁贊嘆道:“這些點心真是精巧玲瓏,栩栩如生。”

“嗯,是呀。”陳東旭接著道,“靈兒,我準(zhǔn)備劃船了。”

靈兒微笑道:“好。”

陳東旭拿起船槳,劃動起來,小船緩緩前行,碧水蕩漾時,泛起層層漣漪。

過了一會兒,小船進入荷花叢中,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無際的碧綠荷葉,一朵朵粉紅色的荷花被層層疊疊的荷葉簇?fù)碇ねび窳⒌暮苫ㄔ诤扇~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清麗動人。

靈兒心中道,荷花雖生長在淤泥中,但是出淤泥而不染,美麗,純潔,高貴,猶如纖塵不染的仙女。

靈兒不禁贊嘆道:“真美。”

靈兒低頭看向池中,幾條錦鯉正躲在荷葉下嬉戲,開心道:“有錦鯉。”

陳東旭停下劃船,滿眼寵溺地看著靈兒。

靈兒把手伸出小船外,觸摸著錦鯉的炫麗霓裳。

靈兒再抬頭時看見了幾只紅蜻蜓從小船旁飛過,接著,這幾只紅蜻蜓飛到了不遠處的荷花旁,或輕盈地站立在含苞欲放的荷花花尖上,或落在盛放的荷花上并扇動兩下薄如紗的美麗翅膀。

靈兒感嘆道:“真美好。”

陳東旭微笑道:“靈兒,我繼續(xù)劃船了,把船劃到荷花叢深處。”

靈兒微笑道:“好。”

陳東旭劃動船槳,小船穿行于荷葉間,過了一會兒,小船進入了荷花叢深處,小船被無邊無際的荷葉和荷花包圍,小船上的兩個人也被掩映在層層疊疊的荷葉間。

陳東旭放下船槳,坐到靈兒身邊。

靈兒給陳東旭倒了一杯荷花茶,陳東旭接過茶杯。

陳東旭喝完茶,道:“靈兒,我們一邊吃點心,一邊賞荷花吧。”

靈兒微笑道:“嗯,好。”

靈兒拿起一個小白兔造型的點心,輕輕咬了一口,品嘗完,道:“是用蓮子做的內(nèi)陷,很好吃。”

靈兒吃完這個蓮蓉陷的點心,站起來,走到船頭,撥開幾片又大又圓的荷葉,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鮮的蓮蓬。

靈兒開心道:“有蓮蓬。”說完,摘下這個新鮮蓮蓬。

靈兒坐在了船頭,從蓮蓬中取出一個綠色的小圓球,剝掉青色的外皮,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蓮子,再去掉蓮子芯,放入口中,品嘗起來。

靈兒開心道:“果然很甜,嘻嘻。”

靈兒又剝好一個嫩蓮子,放到陳東旭嘴邊,道:“這個蓮子很嫩,很清甜。”

陳東旭品嘗著靈兒剝的嫩蓮子,微笑道:“嗯,很清甜。”

陳東旭接著道:“靈兒,我來剝蓮子,你的手是太嫩了。”

靈兒甜甜微笑道:“嗯。”

陳東旭摘下一片如同碧玉盤的荷葉,將剝好的一顆顆蓮子放入荷葉中,遞給坐在船頭的靈兒。

靈兒接過荷葉,拿起一顆蓮子放入口中,聞著空氣中彌漫著的荷花清香,吃著清甜脆嫩的蓮子,很是愜意。

兩人玩得盡興后,陳東旭劃船返回,靈兒坐在船頭,手中拿著幾朵粉紅色的荷花。

陳東旭把小船停在一個亭子旁邊,亭子是方形四角,其北挑出水面而筑。

陳東旭握著靈兒的手,走進這個亭子里。

“靈兒,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七夕情人節(jié)禮物。”說完,陳東旭拿起放在玉石桌面上的一幅雙面繡繡品,遞給靈兒。

靈兒驚喜道:“是雙面繡。”

這幅繡品的兩面分別是一位古代女子的正面和背影,靈兒端詳起正面,這位古代女子梳著高聳于頭頂?shù)碾p環(huán)髻,上身著廣袖對襟襦衫,下身著條紋間色裙,大袖翩翩,長裙曳地,飾帶層層疊疊,一派飄逸仙姿。

靈兒將這幅繡品翻過來,另一面的圖案也是同樣精美,靈兒發(fā)現(xiàn)瑩潤肌膚的反面是烏黑秀發(fā),兩種不同的色彩在同一塊底料上互不影響,針跡沒有露出一絲一毫,靈兒對繡娘藏針隱線的功力贊嘆不已。

靈兒突然覺得這身服裝有些眼熟,心中道,這位女子身穿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服裝,我記得我畫過一幅畫,不過,畫的是古代夢境中的自己。

陳東旭看出靈兒的疑惑,開口道:“靈兒,這位古裝女子就是你。”

陳東旭接著道:“我很喜歡你畫的那幅畫,所以請繡娘按照你的畫來繡制這幅雙面繡。”

靈兒微笑道:“這幅繡品人物形神兼?zhèn)洌瑑擅娈惿置鳎煲聼o縫,繡娘的刺繡技藝精湛,我能想象到繡娘靜心凝神,一針一線地繡制這幅繡品的畫面,也能感受到這份難得的靜氣。”

靈兒微笑道:“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幅雙面繡。”

陳東旭微笑道:“靈兒,我還給你準(zhǔn)備了另一樣禮物。”

陳東旭拿起一個紫檀雕龍鳳紋盒子,遞給靈兒,道:“打開看看。”

靈兒打開這個紫檀盒子,看見一對龍鳳羊脂白玉佩,玉質(zhì)晶瑩潔白,細膩溫潤,為玉中極品。

陳東旭道:“靈兒,這對龍鳳羊脂白玉佩是陳家祖?zhèn)鞯膶毼铮湍慵易嫔系陌子聒P鳥桃花紋玉簪一樣,都是來自魏晉南北朝。”

靈兒沒有覺得驚訝,沉默片刻后,開口道:“我知道這對龍鳳羊脂白玉佩,在我的古代夢境中,陳王送給我這對龍鳳羊脂白玉佩。”

靈兒拿起其中的鳳玉佩,輕輕撫摸著,不禁回憶起她的古代夢境,她和陳王陳叔旭第一次見面是在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陳王說南陳準(zhǔn)備進攻北齊,收復(fù)淮南,他要去作戰(zhàn),讓她等他,并送給她一對龍鳳羊脂白玉佩,這場仗持續(xù)了九個月,在第二年元夕節(jié)晚上,兩人再次見面。

后來,她和陳王成婚,結(jié)為夫妻,過了一段時間,南陳準(zhǔn)備再度北伐,陳王又去作戰(zhàn)了,兩人分別了半年,在七夕節(jié)那晚,她獨自望著星空,想到牛郎和織女在七夕夜終于可以相見,互相傾訴著彼此的相思之情,而她呢?她和陳王分隔兩地,在七夕的夜晚,她不禁思念起陳王,心中的思念隨著時間越來越深,她當(dāng)時心中道,真正的愛情要經(jīng)得起時間與距離的考驗,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是堅定不移,生死不渝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過了一會兒,靈兒從回憶中醒來,看向陳東旭,道:“東旭,我想起我的古代夢境了。”

陳東旭點頭,道:“嗯,我知道。”

靈兒注視了陳東旭一會兒后,開口道:“東旭,有你在身邊,真好。”

陳東旭微笑道:“小傻子,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陳東旭將靈兒緊緊擁入懷中,過了一會兒,陳東旭松開手,滿眼柔情地看著靈兒,道:“靈兒,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靈兒微笑道:“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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