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景玉。

她不確定，只是她的酒被下了藥，還是景玉的酒也被下藥了？

只是一愣后，蘇顏就將那停頓的動作給繼續完成了——她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后，放下杯子道：“嗯，這酒真好喝！”

說完，她就看向景玉道：“王爺，把你的酒也給我嘗嘗。”

景玉有些奇怪，“這壽宴上的酒，還不都是一樣的。”

不過他盡管嘴上這么說，卻還是將自己的酒壺遞了過來。

蘇顏接過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確實一樣的酒，不同的是，景玉的這壺酒沒有下藥，而蘇顏的這壺酒下了藥。

蘇顏暗暗放下心來。

“嗯，果然是一樣的，我還以為不一樣呢。”

蘇顏故作無所謂地說了句，又將景玉的酒壺給他還了回去。

周圍聽到動靜的人，皆對她這一行徑嗤之以鼻。

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之人，怕是這輩子也沒有喝過這么好的極品佳釀吧。

當真是一點品行也沒有，這壽宴還沒開始，她就先喝起來了，一點規矩也沒有。

安陽郡主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面上掩飾不住的竊喜。

她就坐在四皇子的旁邊，聽到蘇顏剛才的話，她故意問道：“四哥哥，今夜這酒可是瓊花釀？”

四皇子點頭，“正是。取之瓊漿玉露，百花齊放的意思。”

安陽郡主撇撇嘴，“我倒覺得這瓊花釀不怎么樣，倒不如那玉露春好。只可惜，那玉露春極為難得，一年也只有那么十幾壇，一般人怕是享用不到。”

蘇顏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她知道安陽郡主這是在有意貶低她，但問題是，她這一說，可是將今夜參宴的所有人都給帶進去了。

她這意思豈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以他們的身份，還沒資格享用那玉露春嗎？

四皇子當然也聽出來了，他輕輕地清了一下嗓子，說道：

“那玉露春每年只得那么十幾壇，如今宮里早日遍尋不到。再者，今日壽宴，自然是君臣共享，又怎可厚此薄彼？”

安陽郡主還想再說什么，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郡主是說，咱們都沒有資格享用那玉露春嗎？”

正是北齊公主。

雖然她知道安陽郡主是在故意針對蘇顏，但是聽到自己也被一起貶低了進去，就不樂意了。

她一臉不屑地瞥了眼安陽郡主，又冷冷道：“要我說，這大晉的酒再好喝，也過于綿柔了，真不及我們北齊的‘賽月紅’和‘燒云酒’好喝。”

安陽郡主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她方才不過是想針對一下蘇顏，沒想到將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起得罪了。

面色剎那間紅透了，趕緊將頭低下，不敢再語。

心里對蘇顏的恨意也越發濃烈了。

就在這時，殿外終于傳來報唱聲，皇帝和太后終于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皇帝坐下后，就命內侍宣，酒宴開始。

蘇顏一聽這話，趕緊拿起酒喝了起來。

實不相瞞，就這種毒性的藥，她能喝十壺，也醉不了。

蘇顏當然也知道這酒中之藥的功效是什么，只怕她今夜從這壽宴回去，必會腹痛難忍，接著見紅，最后會被太醫診斷為，食了極陰極寒之物，傷了底子。

其結果就是，不能生育。

蘇顏一邊喝著，一邊將殿中之人都打量了一遍。今夜這壽宴乃是由溫貴妃和禮部一起操辦的，而準備壽宴飲食的，自然也是由她拿的主意。

當然，這并不能說明這酒中的藥就是溫貴妃下的，因為接觸到的人實在太多了。

所以蘇顏壓根不從這一點考慮，她現在考慮的是，是誰想要她不能生育？

其目的又是什么？

在眾人看來，她已經生有一子，還能不能再生孩子，其實關系不大。

除非，有人不想讓她給別人生孩子？

會是誰？

蘇顏目光掠過在場的幾位皇子。衛王已有正妃，她能不能生不生孩子，顯然和他關系不大。

景旭和陸清英即將要被賜婚，作為榮王妃，陸清英自然是不想讓蘇顏嫁給景旭，即便是景旭不死心，依舊想娶她，她也只能為妾。

所以，陸清英一定很樂意看到蘇顏生不了孩子。

至于四皇子，四皇子如今只封了成安郡王，并且還未及冠，親事怕是要再等兩年。

因此，這件事應該跟他也沒關系。

另外還有……

蘇顏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旁景玉的身上。

是了，景玉已經及冠，正是議婚的年紀，而他上次說，老皇帝想將南楚公主賜婚給她。所以，若是老皇帝不愿端王府一脈有后，那也應該是讓南楚公主不生。

所以，這件事應該和老皇帝沒有關系，但和景玉有關系。

“朝顏。”

晉宣帝突然叫了蘇顏一聲。

“嗯？”蘇顏轉頭看過去，“皇上，你叫我？”

老皇帝問道：“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在發呆。可是今夜這酒菜不合你的口味？”

蘇顏笑道：“菜合不合口味，我還不知道，倒是這酒挺合我口味的。皇上，這酒可以送我兩壇嗎？”

“哈哈哈，你啊……”老皇帝哈哈笑道：“沒想到，你竟還是那貪杯之人。行，回頭叫人拿兩壇給我。”

“那就多謝皇上了。”

太后和溫貴妃看著晉宣帝這么寵愛蘇顏，臉上的表情皆有些不太好看。

酒過三巡，老皇帝忽然道：“好啦，大家都已酒過三巡。但別忘了，今日這酒宴是為太后賀壽而設。衛王，榮王，看看你們都給太后準備了什么壽禮吧。”

衛王和榮王齊齊應是。

很快，內侍們便將壽禮呈了上來，衛王并非只準備梅花鹿一件壽禮，除了這個，他還準備了一尊玉佛。

眾所周知，太后信佛。

榮王則是送給太后一串頂級的碧玉佛串。

四皇子則送了一架八扇屏風，上面分別繡著八仙，寓意八仙賀壽。

太后對這個壽禮十分滿意，雖然沒有衛王榮王的尊貴，但是卻別有新意。

另外，其他公主，以及安陽郡主也各有壽禮呈上，無非也都是一些玉器翡翠，奇珍異寶之類的。

最后，八個侍仍抬了一個罩了布的大籠子走了進來。

殿里有人知道籠中之物，而幾位外國來使卻是不知的，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侍衛將籠子放下，內侍報了籠內之物。然后其中一個侍衛就將罩在籠子上的布一掀。

籠子里果然是一只梅花鹿，不過卻是……

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