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是誰？”

“我為什么什么都記不得了？”

“我是怎么來到這個時代的？”

39A路大巴車的最后一排，衛深靠在椅背上，發出了他的人生三問。

“白白，你知道嗎？”衛深終于從羞恥中走了出來，主動向白白發起對話。

“不知道。”白白隨意道。

“你不是上天派來幫我的系統嗎，怎么會什么都不知道？”衛深又問道。

白白依舊隨意的回復，“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那你活了一萬多年，在我的腦海空間內待了多久呢？”衛深又問。

“……”

白白沉默了。

但卻又像是在做無聲的答復。

衛深心中不由的沉了沉。

其實，他有一條猜測就是關于白白的。

白白自稱是為他而來的系統，能與他共享感知，能存在于他的體內，還活了一萬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無聲回答其實就是最好的回答。

“明明知道些什么，卻一點都不說，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呢……”

……

“各位乘客請注意，接下來，39A路巴士將穿過守望森林，過程中車輛外景將會呈現出一片漆黑，為正常情況，請勿驚慌。”

大巴車的播報語音響起。

下一刻，衛深感覺自己眼前忽然一黑，然后再次變得明晃晃，車內亮起了照明燈。

衛深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守望森林了。

守望森林，39號城市兩大森林之一，占地面積5萬平方公里，最短路徑30千米，以其中的特種黑樹聞名。

在守望森林內，所有的樹種都是純粹的特種黑樹，樹干和樹葉都是純粹的黑色，平均樹高更是達到了50米的高度。

所以，任何人進入守望森林內，都只能看到一片純粹而沒有盡頭的黑暗。

衛深每次坐巴士回家，路過守望森林時都會感概，這地方面積廣，人煙少，自帶天黑buff，簡直就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呼~

衛深長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到守望森林了，下一站就可以回家了。

他收了收心思，不再費盡心力去解那些未知的謎團。

回家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雖然回家后可能也沒人能幫他解開這個謎團，但只要回到了家，哪怕只是睡一覺，那也是極好的。

家里的床是有魔力的。

除了可以將他在一年四季的清晨封印于床，還擁有治愈一切的力量。

“快點到家吧。”衛深看向車窗外的一片黑暗，緊皺的眉頭稍稍松開，心中默默想著。

……

直穿森林的大道上，39A路大巴車不急不緩的向守望森林深處前進著。

引擎的轟鳴聲是一片幽靜中唯一的雜音，車燈的微光像是一片黑色汪洋中的螢火，隨時有可能因為一個浪潮而被撲滅。

“轟！”

在39A路行至某一處時，一股巨大的能量爆破聲響起。

滾滾的熱浪從車底部狂涌沖擊，整輛車由低空一下子被振飛到半空中，鋼板斷裂和車窗破碎的噗噗聲接連傳出，隨著車尾光焰的熄滅，車身帶著慣性在半空中前進著翻滾，然后重重砸落于地。

嘭！

車輛與地面接觸后又是幾個連續不斷的翻滾，車殼和地面在高速相對運動下摩擦出連串火花，像是火藥的導火線，最終在車輛停下后將整個車身點燃。

煙塵四起中，火光將一切照亮。

衛深感覺自己全身骨頭都已經被震散了架，他強忍著針扎般的頭痛，像蝸牛一樣蠕動著，從車窗一點一點爬出。

還好衛深今天成為了元武者，憑借著強大的身體素質，他順利爬出了車窗，并繼續向前挪動，他現在還沒有脫離車輛的爆炸范圍。

約莫半分鐘后。

轟！

在一道氣流爆破的劇烈轟鳴夾雜著幾道微弱的慘叫聲中，39A路自車尾開始，高壓縮混合燃料被點燃，萬千輝度的熾光在一瞬間亮起，沖天的蘑菇云爆發。

擴散的氣浪讓十幾米開外的衛深又是一個趔趄，手肘無力彎曲而下，他撲倒在了地上。

衛深臉色慘白的目睹著這一切，“火車會出軌，汽車會追尾，飛機會失蹤，所以……巴士會爆炸？”

他感覺自己今天是真的有點逆天，這倒霉的運氣也是沒誰了。

守望森林下的黑暗中，殘余的火焰發出幽紅的光，像是在迎接死神的出場。

六個綠色光點自遠處疾掠而來。

衛深的瞳孔一瞬間收到極窄，整個人感覺如墜冰窟。

他認出了那些綠光，是元武者運轉元能時的伴生現象，代表了元武者的第二個境界——歲星境，也就是鎮星境的下一個境界。

六個歲星境元武者出現在這里本就不合常理，而在爆炸平息之后才來，怎么看都像是漁夫收網的意思。

大巴車上的這些人是魚。

“所以巴士的爆炸不是意外，是人為。”衛深在第一時間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么……他們的目標會是誰呢？”

衛深并沒有認為這幾個人是來殺他的，殺他用不了這么大的陣仗。

元武者的每一級之間實力差距還是很大的。

正常情況下來說，殺衛深這樣的鎮星境元武者，一個歲星境就夠了。

當然，衛深并不正常的話就另當別論。

衛深掃視周圍，看向余下的幸存者。

大巴車上的元武者并不止他一個，只是能在爆炸后及時反應過來并成功逃脫的并不多，眼下，也就十來個人。

此刻，這十來個人大多都帶著傷，看上去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衛深并沒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斷肢散落在四地，遠處的火光中，還有幾道焦黑的影子在掙扎撲騰，隱隱約約的求救聲傳來，伴隨著其余幸存者的哭喊聲和咒罵聲，共奏死神的葬歌。

六道綠色的身影靠近后，呈包圍趨勢慢慢合攏。

衛深看到這一幕，心情更加沉重了，這是要一個都不放過的意思啊。

這時，六人中其中一人從包圍圈走出，在火光映照下，顯露出他一身黑色裝束，經過偽裝的嘶啞聲音從面罩后傳出：

“紅狼，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就在這幾個人當中，你最好自己乖乖的走出來，不然，要是讓我們一個個去找的話，那后果……”

話音未落，這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黑暗中只見一條綠色的跡線急速劃過。

下一秒，綠線的尾光追上線頭，黑衣人的身影再次顯現，手中已多了一道幸存者的身影。

那是十幾人中距離黑衣人最近的一個。

歲星境和鎮星境的差距在這一刻顯現了出來。

幸存者渾身上下瘋狂涌動出屬于鎮星境元武者的黃色光輝，卻根本無濟于事。黑衣人的手像是鐵鉗一樣，將他的脖子緊緊攥住。

黑衣人狀若無物的一手將幸存者提了起來，然后五指一握，咔擦的一聲輕響后，他將尸體隨意的扔在眾人面前，毒蛇似的話語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這就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