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咖啡館。

葉綿坐在露天一角，對面是上次委托辦事的私人偵探。

男人把資料以及幾張相關照片遞給她，“我們把照片拿去做了鑒定，照片沒有問題。”

葉綿沒有抬頭，手里拿著那幾張照片一一查看，紅唇微抿，臉上云淡風輕，看不出來喜怒，“繼續。”

“但照片的拍攝時間不是三年前，而是兩個星期前，我們找到了拍攝地點，確實是葉小姐您說的那個漁村，但據我們所知，照片中的年輕人應該是江元。”男人說到這里，停頓了下，“葉小姐您可以看看第一頁，上面清晰記錄了江元兩個星期前的行程，那一天，他應該是特意到當地找人拍的照片，因為照片上的大爺根本不會拍照。”

葉綿眼里沒有絲毫意外，她只是低頭沉吟，便道：“最近有人查到你那里嗎？關于我的？”

男人驚疑不定，葉綿就知道他為難，便道：“你放心，我不問你那個人是誰。只是那個人如果要問我查的東西，還是上次那句話———告訴他。”

男人點點頭，“好，那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葉小姐。”

葉綿在男人走后，喝了口咖啡，也走出了咖啡館。

深冬的路邊人群稀少，她穿著長款外套戴著圍巾，第一次穿得很暖和，卻似乎不足以抵擋外來的寒冷，在茫然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終于停下了。

……

江元看了眼手機傳來的文件，瞳孔微縮，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

她果然去查了。

江元抬頭看向前方，她的背影孤獨而悲傷，她慢慢地走著，像是隨時會停下來。

他繼續靜靜地跟在她身后，似乎知道她要回頭，他趕緊回身，可身體卻遲遲地停在原地，沒有絲毫要轉身的跡象，他就那么看著她回過頭，雙眼通紅悲傷，紅圍巾襯得她小臉白凈，讓她看起來就像雪中的精靈。

她看到他，似乎并不驚訝，眼眶的淚珠靜靜滑落，她抹掉眼淚，眼淚又繼續掉，她悲傷到絕望的眼神刺得他心上抽疼。

江元走近她，喉結滾了滾，但是看她通紅的眼睛就讓心臟如同壓上重石一般，他語氣溫柔低沉：“綿綿……”

葉綿看向他，聲音帶著哭音：“江元，照片是真的，明宴也還活著，對吧？”

江元腳步一頓，睫毛微顫，腦子似乎被什么狠狠地震了一下，讓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他想過葉綿知道被他欺騙后會如何質問，甚至想過她知道爆黑料的人是他后她會有什么反應，可他沒想過，她從頭到尾在乎的只是照片的真假。

她并不在乎他騙沒騙她，也不在乎是誰傷害她，她只在乎明宴是不是還活著。

呵，葉綿，你真的那么愛他嗎？愛到連其他人的存在都看不到了嗎？

江元覺得腳下如同千斤重，喉嚨好像被火燒灼過，他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因為他確實是為了騙她，專門去拍了一張照片，漁村的老人也被他收買了。

他現在已經忘記了當初做這一切的他內心是什么想法了，但他知道他是想靠近她，所以才會答應林若若，才會一直找機會和她說話。

葉綿搖搖頭，即便是哭著，她也是那么好看，她平靜地笑了笑，眼淚從眼眶流下來：“為什么要給我希望，現在又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江元走近她，將她帶入懷里，他吻著她的頭發，閉上眼，聲音沉重：“對不起。”

葉綿恍惚著，眼神空洞，她就像被抽了靈氣的娃娃，眼里暗淡無光地任由他擁入懷里。

兩人相擁著，誰也沒看見，不遠處一輛黑色汽車正高速沖過來。

江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轉過頭，透過車玻璃，他看到司機猙獰的面目，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什么。原本他以為對方是朝前開的，誰知對方卻突然拐了個彎，直直地朝人行道這邊沖過來。

江元快速反應過來，緊急之中，他下意識一把推開葉綿，剛想滾到一邊，車卻已經到了面前，他驀然睜大了眼睛……

天氣微暗，樹葉搖曳，一輛黑色轎車沖開人行道護欄，車身還在冒出濃濃的白煙，在車子的不遠處，男人靜靜地躺在地上，原本白皙干凈的臉上被血色暈染，臉上多處刮傷，鼻尖的小痣在背后的一片血色中熠熠生輝。

葉綿拖著受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她趕緊拿出手機打了120，聲音顫抖，帶著哭音：“南街大道商貿城這里，出車禍了，你們快過來啊！”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已經不受控了。

掛了電話，葉綿拍了拍江元的臉，聲音哽咽：“江元，你醒醒，你醒醒啊！”淚珠不斷滑落，她卻咬牙強忍著不讓它落下，眼睛已經紅得像是染了血色，“為什么要推開我，為什么……”

地上的男人和五年前明宴救她時一模一樣，葉綿艱難地低頭哽咽，“五年前也是，這次也是……為什么要救我啊……”淚珠掉落，滴在他的手臂上，江元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難以抬起，他抬起手，想要為她擦掉眼淚，聲音微弱：“綿綿，別哭。”

葉綿握住他的手，自己抹掉眼淚，“好，我不哭，你堅持住，救護車就要來了。”

沒一會，救護車來了，兩人一起上了車，而跟著救護車一起的，還有警車。

醫院。

葉綿半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某一處，病房門口，幾個便衣警官正說著話。

“怎么說？”

“那位葉小姐之前是個演員，開車撞人的司機自己說是仇女，可我總覺得有那里不對。”

“繼續查，還有那個江元，要重點查。”

“好。”

葉綿一直呆呆地望著某處，直到護士進來，她的眼神才有了些許波動，急切地問：“護士，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怎么樣了？”

護士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現在還在手術室，別擔心，醫生們會盡全力的。”

葉綿咬唇，點點頭，眼里盈滿了淚光。

陸衍是出事以后才知道葉綿也進了醫院的，當時他剛接到一個電話——

“陸先生，事情辦好了，這回江元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