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著西涼軍一路隨行,一直穿過一條無人知道的山間小道,竟然直接到了承天鑄劍臺。
“你為什么突然放棄殺顧惜月了?”凌風問洛洛。
“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帶兩位長老下山,殺了她還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況且我還不一定能殺得了她,既然發現另有下山之路,又何須逞匹夫之勇。”洛洛簡單的答道,一邊不近不遠的跟在西涼軍的最后面,即讓他們發現不了,又不會跟丟。
為什么他們會來鑄劍臺?莫非這個密道在鑄劍臺?洛洛心里琢磨,不過再一細想,承天鑄劍臺其實已經荒廢許久,已經沒有人在這里鑄劍了,現在大多是用來祭祀,而沒有大型的祭祀活動,這里更是鮮有人來,難怪他們一路到這里竟然都沒有碰到瓊華弟子。還有一種可能,顧惜月早就將他們途徑這一路的弟子調離,不讓任何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承天鑄劍臺位于北峰的封頂之上,面積不大,祭臺上面有八面石柱,每根石柱對應的是先天八卦,而中心則是一柄巨型的青銅劍雕塑,劍高百丈余,直插入天際云端,看著竟像是與天相接。而銅劍的下端則是一個一人多高的高臺,這個臺子全身用漢白玉打造,看上去干凈明亮,一點都不像長期無人照看的樣子。
那黑袍人走到祭臺的位置,像是在某個位置摸了一下,只見高臺的一面洞開,竟形成了一扇門。兩名護衛立馬上前,點了火把走進密道,黑袍人隨后,在后面則是剩下的西涼軍,一眨眼功夫,一行人就已經全部走了進去,隨后,玉石門關閉,一切恢復如常。
洛洛輕手輕腳的上前,在他們剛剛進去的門的位置摸了一圈,竟然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看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要光說這里有密道入口,實難相信。
不管怎樣,這里的密道肯定是可以出去的,洛洛吩咐凌風道:“我在這里守著,你去將兩位長老帶來這里。”
凌風點點頭,轉頭就走。
洛洛卻忽然叫住他,輕聲道:“那什么,你自己小心,別被人發現。”
凌風估計這十幾年來極少被人關心,忽然還有一絲恍惚,隨即立馬點點頭,閃身而去。
洛洛在鑄劍臺轉了轉,這里真的可以鑄劍嗎?沒有劍爐,也沒有鑄劍需要的一應東西,看來原來也就是個祭壇吧。中心這個青銅劍雕塑真高啊,洛洛站在下面仰頭看上去,幾乎看不到頭,這劍尖的部分是插入下面底座的漢白玉石臺的,上面應該劍柄,但是劍柄已經被云層遮蓋,根本看不見了。
鬼斧神工啊,這真的是人鑄出來的嗎?洛洛驚嘆了一瞬,就開始在白玉臺子上四處摸索,剛剛明明看見那個黑袍人就是在面上摸了一下,門就開了,怎么半天都找不到機關呢?
漢白玉臺子上光潔滑潤,連個縫隙都沒有,哪里有什么機關的樣子。洛洛還就不信了,那個黑袍能開的了,她也一定能找到。
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白白的月亮隱約掛在天上,最后一點霞光照在青銅劍上,反射出一點余暉,竟然有一些刺目。洛洛瞇了下眼睛,卻忽然從縫隙中看到反射的光照在漢白玉臺上,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光澤,在一面一樣的墻面上,只有一處在霞光的反射下呈現出琉璃般的色澤,而其他地方均是被染成了紅色。
既然這一處不一樣,那定是機關所在,洛洛心下確定,抬手就在光澤不同處用力按了一下,果然,石面按著沒有任何的不同,但是旁邊卻打開了一道石門,正是他們剛剛離開時走的那個門。
就在這里,凌風也帶著兩位長老趕來了鑄劍臺。只見凌風兩肩上一邊扛了一個,左邊是昏迷不醒的玉衡長老,就像一個面袋子掛在凌風身上左搖右蕩;右邊扛著的是開陽長老,開陽人還清醒,但是似乎被凌風這么一路扛過來,也已經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這事還真得男人去干。洛洛看著凌風這一手一個,深深覺得找個同盟還是非常必要的。
洛洛給凌風豎起了大拇指,這速度,這體力,杠杠的。
“我找到密道入口了,快進去。”洛洛喊著凌風趕緊過來。
“你們誰也走不了!”一聲力喝突然從天而降,一股劍氣直接將凌風甩了出去,兩位長老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來人正是顧惜月。
只聽她冷笑一聲,道:“我道是除了你那個和尚師父誰還會幫你,卻不想是我瓊華除了叛徒。凌風,你可真讓為師失望。”
凌風吐出一口血,似乎已受了內傷,并沒有回答。
“老妖婆,你自己為師不仁,為人不義,你也配教徒弟?我看你的那幾個徒弟估計都想早早殺了你搶你的掌門位了。”洛洛一邊挑撥,一邊拔出了朝夕劍。
“我一次次放過你,你卻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今天你們都得死!”顧惜月面露猙獰,舉劍襲來。
洛洛已經結好金剛法陣,在剛剛出言挑釁時已經準備好要應接下她這一擊。朝夕劍又一次對上羲和劍,劍氣萬鈞,只見四周八柱之上皆已瞬間劍痕滿步。
這一擊,竟然勢均力敵,洛洛竟然未落下乘,看來她所料不差,顧惜月還沒有將兩位長老的修為化為己用。
洛洛趕緊向地上的凌風使個眼色,讓他趕緊帶著兩位長老先行離開。
凌風咬牙艱難起身,繼續扛起兩位長老,開陽長老在剛才的沖擊下也已經昏厥。
顧惜月看到他們正在朝密道走時,劍鋒一轉,直接指向凌風。
洛洛趕緊攔截,驚險萬分的攔下了這奪命一擊。“你們先走!”洛洛對凌風喊道。
“凌風,為師養你十余年,你卻為了這個妖女背叛師門,你若是現在回頭,為師定會饒恕你,將來瓊華掌門之位也必然是你的,小小年幼,凌玉和凌夙的事,你也知道,所以,你才是為師最看重的下任掌門人選。”顧惜月竟然走起了溫情線路,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了凌風,“孩子,聽話,你殺了那兩個人,跟師父回去。否則,你這一輩都將是瓊華叛徒,并受天下仙門共棄。”
好一招誅心之術。
洛洛看著凌風,略微有點擔心,畢竟凌風一直就是怕這點,所以一直不愿意暴露自己。凌風緊緊抿著嘴唇,低垂雙目,看不出來情緒,但是卻停住了腳步。
顧惜月冷笑一聲,看來成了,她停下攻勢,正準備展開慈母的微笑迎接凌風走向自己,再趁他不備時給上致命一擊。
誰知凌風竟然抬腳突然加速,全力跑向密道入口。別看他身上扛了兩人,跑起來卻如風一般輕盈。
顧惜月一愣,心道不好,竟上了這小子的當,趕緊提劍,再一劍劈來。
洛洛使出法陣加持,使自身劍法威力暴增,再次擋下了羲和劍一擊。這對沖一劍,如隕石相撞,甚至整個承天鑄劍臺都晃動起來,真真是地動山搖之勢。
凌風已經帶著兩位長老進入密道,洛洛松了口氣,她沒有回頭,只是大聲喊道:“凌風,請你務必帶兩位長老回到蜀山!不必回頭!不必等我!性命相托,切勿相負!”
凌風并沒有回答,但她知道他定是點了點頭。
顧惜月冷笑:“你以為你們逃得了嗎?我先殺了你!再去殺那個叛徒!”
洛洛也笑了,卻是粲然一笑:“我雖然愛惜性命,但是今天卻也豁出去了,拼盡性命那又如何!至少痛快!”
洛洛的搏命似的全力攻擊,竟然讓顧惜月招架起來還有些吃力。
一個氣吞風雨,一個劈山倒海,又是勢均力敵之勢。
然而,一個人是拼盡全力的搏命之劍,一個人是護好自己免于受傷的守勢之劍,實力的差距立馬高下立現。
“我若用全力,你哪會是我的對手。”顧惜月冷笑。
“那你就用全力啊,幾次三番連我都打不過,你不對我師父下毒怕是連我師父的腳指頭都夠不著。”洛洛繼續嘲諷。
“你!找死!”顧惜月終于被徹底激怒,也不顧她現在靈力未全數恢復,就燃起元神之力,全力出擊。
顧惜月的真實實力果然不容小覷,光這劍氣就已經逼得洛洛連退數步,直接退守在密道入口處。
不知道他們走遠了沒?洛洛心道。
“你竟然還敢走神?真是不要命的。”石破天驚的一擊隨之即來。
洛洛匆忙迎擊,卻還是被一劍擊飛,身子直直撞在身后的青銅劍身上,隨即吐出一口血來。
卻只見她緩緩起身,用手背擦了下嘴邊的鮮血,略帶鄙夷的道:“不過如此。”
洛洛燃起元神,全身金光暴起,只見朝夕劍閃耀著金色光芒,這一劍石破天驚,山河失色,就連洛洛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么強的力量。
只見劍身相撞,瞬間地動山搖,風云變色,天上云層隨之翻騰起來,幾道閃電隨之劈下,正好劈在八個石柱之上。石柱瞬間被閃電環繞,發出滋滋聲響,只見閃電順著石柱環繞而下,又順著地面蜿蜒而行,直通向中心的青銅劍。青銅劍竟然像有靈氣一般,上銜天空落雷,下接八道閃電匯聚一處,只見青銅劍通體爆發金光,閃電環繞其上,竟像是活了一般。
洛洛手中的朝夕劍竟然被青銅劍吸引過去,她使勁控制,朝夕劍卻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終于脫離了洛洛的手,竟然直接飛向青銅劍。
顧惜月一看,樂道竟然真是天助自己,立馬起劍又像洛洛攻去。沒有了朝夕劍,洛洛是避無可避。眼看著劍鋒將至,洛洛已經閉上眼睛準備引頸就戮,卻沒想這一劍顧惜月卻怎么也劈不下來。
是的,她的劍也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著,完全不聽她的使喚,只見她咬牙用靈力對抗,這拉扯之力卻越發強大,終于,羲和劍脫手而去,直接一起飛向青銅劍。
這承天鑄劍臺到底有什么講究,其實顧惜月也不知道,只知道上古時期曾得到過一柄天劍,天劍從天而降,直入鑄劍臺,所以瓊華先祖便修建了此處,后來都是用來祭祀,到她師父輝月時期,這個鑄劍臺基本上已經荒廢,而她也是偶然發現這個祭臺竟然有密道直通山外,便秘密告知蕭延和,讓他通過這條密道往返。
顧惜月驚詫的看著眼前這青銅劍,竟然爆出強光,將整個承天鑄劍臺照的不僅僅是宛如白晝,更像是在太陽的中心,強光亮到讓人不敢直視。
洛洛失了朝夕劍,慌了一瞬,但又看到顧惜月也失了羲和劍,反倒樂了,這青銅劍還真公平,大家如今手中都沒劍,那就拼拼拳腳。想到這里,洛洛小炮彈似的就朝顧惜月撞了過去。
顧惜月正在驚詫中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炮彈洛洛直接撞飛。
“你!”顧惜月連退數步,好不容易才站穩,剛想舉劍反擊,卻才反應上來手中已無劍。瓊華派以鑄劍、練劍、修人劍合一為主,所以拳腳功夫都不怎么樣,一時間失了手中劍的顧惜月竟然忘了該怎么反擊。
洛洛卻是冷哼一聲,手中結印,念起咒術,自從有了朝夕劍,她都好久沒有用咒法了,差點忘了她師父的看家本領可是各種咒術陣法。
只見洛洛靈力凝聚,配之陣法加持,竟然她一直都沒有學會的式神咒成了!洛洛成功召喚出式神,這只式神是一只鷹隼,直接向顧惜月攻擊而去,式神鷹隼并沒有實體,任憑顧惜月左忽右扇,都沒有阻擋鷹隼抓撓嘴鉗。
只一會功夫,顧惜月已經披頭散發,滿臉抓痕,才想起來這是靈力化成的鷹隼,趕緊用靈力反擊,將鷹隼擊碎。
看著顧惜月眼前這衣衫不整、頭發凌亂、滿臉抓痕血印的樣子,洛洛樂開了花,哈哈大笑起來。
顧惜月惱羞成怒,就算是今天拼盡全力也要殺了這個丫頭。
就在這時,青銅劍的光芒忽然暗了下來,閃電也停了下來。青銅劍、白玉石臺、八柱石、還有整個鑄劍臺一下子恢復平靜,好像剛剛的一切從未出現過。
正在二人抬頭看時,羲和劍落了下來,顧惜月看到,立馬飛身接住,冷笑道:“看來是你的死期到了。”
緊接著,朝夕劍也穩穩地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洛洛手中,洛洛左右看看朝夕劍,沒有什么不一樣啊,但是說不上來哪感覺有什么不同,她左右揮了揮劍,道:“看來你們的鑄劍臺一點都不偏心你這個掌門啊,看來連你們老祖宗都知道,你得位不正,是你殺你師父,傷你同門在先,是你對不起師門,你才是師門真正的叛徒!”
“你!”顧惜月氣急敗壞。
看著她臉上的帶著些許驚恐詫異緊張的神色,洛洛心想自己猜對了。
顧惜月全力一劍辟出,這一劍已用了全力。這是殺人滅口的一劍。
洛洛提劍全力迎上。其實她已經沒力氣了,但是,認輸?認命?那不可能!
羲和劍又一次對上朝夕劍,電光火石,劍氣鋪張開來,八柱石迎風碎裂,竟然全數斷開,轟然倒塌,連青銅劍都出現了裂痕,白玉石臺也開始出現裂痕。
不過這一次,羲和劍斷。只見兩劍相撞之際,羲和劍出現了裂隙,然后直接斷裂,最后竟然碎成無數小塊。而朝夕劍卻恍然如新,之前所有的裂隙似乎都被修補,閃耀出熠熠光輝。
夕和仙君曾說過,洛洛的朝夕劍會斷是因為還缺少劍魂和靈石,而如今,雖然空缺還是空缺,劍卻明顯不是曾經那把破劍,就像是擁有了靈魂,自帶靈力的寶劍。“這是?劍魂?”洛洛端詳著手中的朝夕劍,明明外表還一樣,卻好像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劍了。
費盡心血得來的羲和劍竟然碎了,顧惜月完全反應不過來,這是瓊華多少代人的夙愿啊,天下第一劍,伏羲之劍竟然碎了,被那么一把殘破劍擊碎?顧惜月實在是想不通。
洛洛趁她發呆,揮起一道劍風,將顧惜月震退數步,在她反應上來之際已經鉆入密道,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洛洛進入密道的瞬間,密道入口——漢白玉臺碎裂坍塌,就連上面的巨型青銅劍也應聲碎裂。
整個承擔鑄劍臺上,此時竟然就只剩下一地殘缺的廢墟,和獨獨站立的顧惜月。
顧惜月驚怒,滿腔憤恨竟然讓她的元神燃燒起來,“我要殺了你!”她仰天長嘯。
全身金光炸起,破境重生,竟入神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