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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又見故人

  • 梅花落時與君別
  • 梅洛語嫣然
  • 4454字
  • 2022-09-04 14:10:40

距離上次分別,竟然已然轉瞬十年,那日密林中的奮不顧身,那日大戰天兵的酣暢淋漓,那日第一次體會到為守衛家園而戰,分明僅僅十年,卻深覺仿若前世。

洛洛騎著豸虎趕到凡魔之隙,正好趕上迦葉帶著族人回歸魔界,時隔千年,終于再次踏上故土。很多孩子從出生就沒有見過魔界,眼睛四處骨碌碌亂轉,帶著好奇和驚恐的看著周圍陌生的風景。

迦葉為首走在最前,他還是當年那個少年模樣,時間似乎在他身上是靜止的,不過想想也是,對于魔族人千萬載的壽數來說,十年不過是滄海一粟,短暫如煙花。可對于凡人來說,人生又能有多少個十年呢。迦葉看著比初見時要健康了不少,雖然面色依舊是蒼白,身體依然瘦弱,厚厚的大氅披在身上,愈發顯得他瘦弱了,不過從他的眉眼中還是看得出閃動的光芒,那是重臨故土的渴望,那是回歸家園的激動,這倒是襯得他臉色紅潤了不少,看著真真是個面如緋色、眸若星辰的俊朗少年了。

迪迦已經早早等在出口處,眾人見他紛紛下跪行禮。

“圣君萬安!”

只有迦葉看見迪迦并沒有請安,只是露出燦爛的笑容,直直撲了上來,一把抱住哥哥。

“哥哥,我想死你了。”

匆忙趕來的洛洛剛巧看到這幅場景,迪迦眉頭一皺,就把貼在自己身上的迦葉拽了下來,訓斥道:“已經是族長了,還這般沒規矩,胡鬧!”

被提溜下來的迦葉聽到后面傳來的嗤笑聲,就一眼瞅到了一直在后面看戲的洛洛,便立馬收拾好自己的星星眼,喜笑顏開的撲向了洛洛。

“洛洛,我想死你了。”

然后,自己的后脖頸就被迪迦一把提了起來,“沒大沒小,見到魔尊還不行禮。”

迦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在洛洛面前鄭重跪下,行了大禮:“迦葉族族長迦葉,率迦葉族與藤族回歸魔界,叩見尊主。”

迦葉身后眾人也紛紛朝向洛洛叩拜:“吾等叩見尊主,尊主萬安,千秋萬載,一統魔界!”

“千秋萬載,一統魔界!”

眾人跟隨跪拜高呼,霎那間,呼喊聲響徹天際,怕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們也都能聽得見了。

至此,魔界十二族全數收復回歸,魔界在經歷了萬年的分裂戰亂之后終于迎來了真正的統一。

…………

九重天上,眾仙可并不安寧。

魔界妖界統一對于天界來講可不是什么喜訊,這幾日來,光是每天上書的折子都快把天帝的紫金殿給淹了。

“魔界已然統一,若不是之前盤古神尊放任,又怎么造成如此局面。如今魔界聲勢浩大,三界安寧我看是到頭了!”掌管天界兵馬的瓊蒼元帥將矛頭直指這些年來雖然回歸天界卻是啥事不管的盤古神尊身上。

“放肆!”天帝呵斥。

可是天界眾仙官被這一激,紛紛啟奏,將矛頭直指盤古神尊。

就連天帝也一時間壓不住局面。

“放任她離去確實是本尊下的令,所有過錯本尊一力承擔。”

這些年來一直閉關修行的盤古神尊竟忽然出現在了大殿之上,眾人紛紛噤聲,面面相覷,卻不再言語。

“眾仙聲討本尊,說本尊放虎歸山,放任魔界統一,可是,即便是如今的魔界,難道已經對天界宣戰了嗎?難道魔族百姓就不該有統一安寧的生活?難道魔界生靈就不是三界蒼生?難道但凡魔族就該死嗎?!”盤古神尊矗立于大殿之上,幾聲喝問,眾人卻噤聲一片,竟無一人回答。

“可是,敢問神尊,萬年前神魔之戰,荼毒億萬生靈,毀天滅地,至西方天境塌陷,人間滄海化為荒漠,寸草不生,生靈涂炭,這些哪一件不是魔族所為。如今魔族統一,必將直指天界,屆時,魔界再燃戰火,凡間億萬生靈又該如何自處,天界又當如何?!”桑梓星君厲聲問道。

“不管怎樣,魔界如今得以統一,必定大量操練魔兵,妄圖從神魔之井中救出魔尊夜修羅,屆時,干戈再起,人間危矣,天界危矣。”河洛仙君抖動著長長的胡須,激動說道。

盤古神尊在衣袖下的手攥緊了拳頭,面上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她若真掀起戰火,本尊必不會姑息,必將親手結束她的性命!”

說罷,盤古神尊拂袖而去。

天帝皺眉,心下也煩躁不安,便令眾仙退去。

平靜了萬年的三界,真的要再起戰火了嗎……

他的神力已經到了極限,維持星辰之力卻已經大限將至,而他還有太多未償之愿,神魔之井若開,三界必將動蕩,還有那沉寂了萬年的秘密……

…………

洛洛見到故人自是萬分歡喜,將迦葉拉到屋里飯也不顧吃就開始刨根問底。

“這些年,你們可好?”

“我們都很好,天界那些人也再沒有騷擾過我們,族人在秘境中繁衍生息,倒還真是十年如一日。”迦葉笑道,這個孩子笑起來還是帶著一絲的靦腆。

“對了,我怎么沒見青藤兒。”洛洛想起來,剛剛在歸來的族人中見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赤藤、默護法,還有烏順和結衣,他們已經生了孩子,一家人開開心心其樂融融,可是卻沒瞧見青藤兒。

“這,說來話長,青藤兒離開秘境去凡間了,她現在與那個男人在一起。”迦葉哼了一聲,顯然還是有些不樂意的。

“那個男人?”洛洛思索片刻,接道,“你說是李暃嗎?”

“就是他。”迦葉繼續哼哼,仿佛被人拐跑自己姑娘般別扭。

“對了,李暃怎么樣了?人間十年,他一定是一個英武的將軍了吧?”其實洛洛早就想問了,這些年間,她經常惦念李暃,尤其是在天界被幽禁時,她也能時常想起這個看似文弱實則堅韌的少年。

“哦,對了,你都不知道,人間現在變化可大了。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迦葉喝了一大口水,看來是有很長的故事要講了:“如今的李暃,可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李暃了。安裕王,就是李暃他爹被打上叛亂的罪名,被皇帝扣押,后來被公開處死,據說死后安裕王的頭顱被懸掛在京城城門曝尸三日,李暃一人只身奔赴京城,卻還是晚了一步,最后生生陷入了皇帝的陷阱,差點死在亂箭之中,青藤兒就是那時趕去的,她耗損半數修為才在萬軍之中救下李暃的性命。李暃也感念她的恩情,便將她帶在了身邊。后來,李暃回到南疆,重振旗鼓,集結安裕王舊部,殺父之仇讓他徹底對皇室失望,便揭竿而起,直接反了。”

“安裕王竟然!那皇帝與安裕王畢竟是同宗兄弟,竟然手段如此殘忍,簡直不配為王!”洛洛想起在京城安裕王將李暃托付給自己時,那般的風姿傲骨,令人欽佩,他當時是多么的相信皇帝,他感恩忠貞,卻因為這莫須有的罪名死的如此慘烈,洛洛握緊了拳頭。

“李暃本來就有相救南疆的功績,當時玉城已經奉李暃為城主了,后來又用了幾年,李暃統一南疆,厲兵秣馬,將南疆、南海越州攻占下來,收為領地。可沒想到的是,京城又出了問題,京城內亂,西涼王蕭延和由于拿下安裕王有功,被加封攝政王,統領天下兵馬大元帥。可誰知蕭延和竟然率兵圍了皇宮,逼著皇帝寫了禪讓詔書,卻又不顧道義血洗皇宮,皇帝、皇后、嬪妃,一眾的皇子公主,甚至無辜宮人都被誅殺。霎時間,京城皇宮血光漫天,哀鴻遍野,皇室血脈竟無一生還。隨后蕭延和拿著禪讓詔書登基稱帝,文武百官迫于其淫威莫敢不從,而實際上,那些忠臣老將早都已經被他以各種罪名誅殺干凈,原來那個多疑的皇帝還傻傻的蒙在鼓里,直到自己身死怕是方才醒悟。”迦葉雖是魔族,但是提起這一段也是覺得殘忍無比,眉頭緊鎖一處。

“蕭延和……他才是真正的魔鬼。”洛洛憤恨道,“當年他血洗蜀中,天怒人怨,而今才過去多少年,他竟然又將屠刀對準了京城。”

遙想京城繁華,那是洛洛印在心中最美的時光,那滿街的商賈酒樓,那煙火盛世太平安寧,南門里的令人垂涎三尺的精致美食,還有滋味絕佳的美酒,以及那城頭夜晚絢爛璀璨的煙花……

洛洛已經紅了眼眶,眼淚在眼中打轉,卻被強忍著不能落下。

那一切的美好,都付之一炬,被蕭延和的野心和欲望葬送干凈。

“對,蕭延和,他確實才是真的魔鬼,論手段殘忍陰險狠辣,我們魔族中人都要自愧不如。他登基稱帝之后,改國號為齊,意思受之天命、與天同齊。他治下嚴苛,橫征暴斂,重武輕文,推行強兵制,舉國上下但凡年滿十五歲者皆服兵役,致使農田荒蕪,再加上連年大旱,災禍重重,如今的人間可是堪比煉獄,行走各處皆是餓殍遍野,尸骨滿地。”迦葉恨道。

“那李暃呢?”洛洛追問。

“李暃統一南疆后就一路往北行進,約么一年前他打下了金陵,如今他已經在金陵稱帝,立國,承繼國號大徵,定都金陵,現在與蕭延和的大齊分庭抗禮、劃江而治。又因為他在南,所以人稱南徵,而蕭延和的大齊,人稱北齊。如今二人已成犄角之勢,大小戰爭不斷。這十年,人間已沒有太平了。”迦葉感慨道。

“國之不安,家宅何寧。戰爭是當權者的欲望,苦的卻是百姓。若是看不見百姓之苦,又怎配為君,又怎配享受百姓供養。”洛洛攥緊了拳頭。

“來人,讓迪迦來見我。”洛洛召來侍者,命人去迪迦前來。

“對了,尊上,為什么我覺得哥哥變了好多,他沒有以前的張揚跋扈,卻也不像從前的那般意氣風發了,感覺他一直在壓抑著什么。”

“其實他雖然一直沒說,但是我知道。”洛洛看了眼門口,嘆了口氣,輕聲道,“他從來都不是無情之人,只是他將自己心里的愛藏得太深了,恐怕連說出來都難以做到,深到他自己都看不見,就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以忘記……”

迦葉一頭霧水,并不明白洛洛在說什么。

說話間,迪迦已經進來了,迦葉也便沒有繼續追問。

迪迦恭敬行了禮。

“迪迦,有兩件事,我需要去做。第一,我要去神魔之井,關于萬年前的真相,我想只有夜修羅最清楚,很多疑問我必須要弄清楚;第二,我要去人間,我要見李暃。”

迪迦聽完,眉頭一皺。

“怎么,堂堂魔尊圣君竟然不希望救出你的舊主嗎?”洛洛看出他的顧慮。

“今日,若是你找的是耶摩或者瞬,他們一定是一萬個贊同,而且肯定恨不得立馬發兵。但是,你找的人是我,所以,你心里必定是明白輕重的。”迪迦說道,“若是你去神魔之井,那就意味著對天界宣戰,神魔之井打開,魔尊夜修羅重臨于世,就意味著天界和魔界必有一戰,這一戰,不是萬年前的神魔之戰,那時候的魔界尚有和天界抗衡的能力,而現在的魔界,百廢待興,根本無力掀起戰火,此戰必敗。第二,你想去凡間,是因為蕭延和殘暴從事吧,你想去幫李暃一把,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以魔界之主的身份參與凡間戰爭,那么這就不再是人間的浩劫,而是人魔之戰,那么天界必然不會再袖手旁觀,天界一旦出手,即將掀起更大的戰火,屆時,那將是三界之戰,人、神、魔之戰,到時候,怕是三界都會被顛覆,別說李暃了,就怕是整個天下都會毀于一旦。”

洛洛皺眉,她不是沒想到,只是她又不能放手不管。

“迪迦,我曾經答應過李暃,我不能丟下他不管。十年了,我知道他這十年過的十分不易,我只以故人身份去見他一面,可以嗎?”洛洛真誠的看向迪迦。

迪迦并沒有回答。

“迪迦,當年,你讓我回來,幫你收復魔界,統一魔界,我做到了,如今魔界一統,一切都開始慢慢走上正軌。你就讓我去見見故人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暴露身份。”洛洛央求迪迦,這模樣,像極了十年前那個愛賴皮撒嬌又古靈精怪又善良好多管閑事的小鬼。

迪迦心頭一軟,輕嘆口氣,道:“你自行去吧,如今你的能力可以自由暢行于三界,誰也阻不了你,但是,不可帶人,也不可帶豸虎,在凡間切記不可透露你魔尊的身份,記住了?”說罷,順便瞪了一眼剛想開口求一起去的迦葉。

迦葉只好乖乖閉嘴,眼觀鼻鼻觀心的乖乖站立一旁。

“好嘞!放心吧!”洛洛開心的蹦起來緊緊抱了一下迪迦,便化作一陣青煙消失不見。

迪迦看著洛洛離去的痕跡,帶著寵溺的眼神用只自己可聞的輕聲道:“即便你成了魔尊,在本君眼中,你卻依然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隨后,迪迦便對外宣告,魔尊夜洛梅閉關修行,不許任何人打擾,魔界一切內務交由妖王楚念處理,其他大小事務由三圣君共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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