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揉捏著眉心，深深嘆了口氣，撥通了威爾遜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老爹便劈頭蓋臉的直接道：“讓你兒子回去！”

威爾遜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你兒子在我基地門口住了三個多月了，是想干嘛？！”

威爾遜都被逗樂了，調笑道：“零已經(jīng)退伍，不歸軍方管制了，再說他已成年，即便我是他父親，也不能對他的日常多做干涉。他沒危害社會安全，也沒危及他人人身安全，我有什么理由管他？”

“你少跟我打官腔！他想做什么你會不知道？”老爹聽著威爾遜在電話那頭打哈哈，就一肚子火亂竄。

威爾遜淡然一笑，“他前半生都在部隊，好不容易后半生想為自己而活了，我又怎么可能阻攔他？！”

老爹沉下一口氣，沉吟道：“他想做什么我管不著，但洛蘭特工組與你們官方?jīng)]關系，也不想有任何牽扯，讓他回去吧！別在這兒耗著了，沒用！”老爹的出發(fā)點不僅是要保護個人，更重要的還要保護組織。

老爹正要掛電話，威爾遜突然柔聲道：“老朋友，零和官方已經(jīng)沒關系了，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老爹微微一愣，拿著聽筒的手頓住了。

“看在你我戰(zhàn)友一場的份上，若天幽真的還活著，請你告訴他吧，了卻他的一樁心愿！”威爾遜略帶沙啞的聲音里浸滿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心疼。

老爹沉默了，良久，深深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掛了電話。

零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回了老爹。

這天，正當他仰躺在折疊椅上望著都市中的星空時，便看到一張威嚴的面孔插入視線。

零微微一愣，一骨碌爬了起來，仰頭看著面前不怒自威的老爹。

老爹看著多日不見的零，也有些意外，眉心的懸針紋都加深了。

才幾個月沒見，零把自己折騰得像個流浪漢，胡子拉碴，不拘小節(jié)，一點都沒有在部隊中的嚴謹。老爹略嫌棄的微蹙眉心，不滿道：“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樣子！”語氣中是對老友兒子的親昵感，并沒有過多苛責，甚至帶著不易見的溫柔與心疼，本來挺精神的一個小伙子把自己折騰得邋里邋遢，任哪個長輩見到都會不滿吧！

零撓了撓一頭亂發(fā)，將一旁的折疊椅拉過來請老爹坐，笑了笑說道：“老爹，我等你好久了。”

老爹還不太適應他這樣叫自己，微微一愣，也柔軟了神情，大刀闊斧的坐了下來。看到一旁的保溫箱里有冰啤酒，老爹挑了挑眉梢，順手開了一瓶，“臭小子，還挺會享受？！”

零輕笑出聲，也拿了一瓶，和老爹碰了碰，兩人對月暢飲，好似又回到了在統(tǒng)戰(zhàn)部訓練場談心的那個晚上。

老爹倚靠著椅背，斜睨著零說道：“找我做什么？”

零抿了抿唇，鄭重的看著老爹，“老爹，天幽在哪兒？”

老爹挑了挑眉梢，“黑煞他們沒告訴你，她已經(jīng)過世了嗎？”

零無奈的笑了笑，“老爹，您就別蒙我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還活著！看到您，我就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了！她是您一手養(yǎng)大的，如親生女兒一般，視如己出，她若真死在了統(tǒng)戰(zhàn)部的手里，您的脾氣不拆了統(tǒng)戰(zhàn)部才怪呢！又怎么會這么快就治愈了心傷？燕七上回去統(tǒng)戰(zhàn)部找我時，還一臉恨不得親手捅死我的神情，這回再遇見，他就能嬉皮笑臉的挖苦我了！除了因為他們親手懲戒了馬克父女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天幽度過了難關，不是嗎？”零有理有據(jù)的分析著，沉著冷靜，讓人無力反駁。他畢竟在戰(zhàn)場摸爬滾打了多年，有一個優(yōu)秀少將該有的沉著冷靜和機智敏銳。

零懇切的凝視著老爹，柔聲說道：“老爹，我已經(jīng)退伍了，是自由身，不再與官方有任何牽扯，現(xiàn)在只想過自己的生活，我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標，找到天幽，所以請您告訴我！”

老爹深邃的眼眸看向零，好似在分辨著他話里的誠意，淡淡道：“零，你這么執(zhí)著的找她做什么？！”

老爹的話等于變向的承認了天幽還活著的事實，零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竟有淚意微微涌上來。

他吸了吸鼻子，迎視著老爹，真誠的說道：“老爹，之前我沒認出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奴隸，只是對她莫名的熟悉和信任，總覺得似曾相識！我曾是一個軍人，感性沖動都不是我該有的情緒，可這些情緒在每當面對天幽時都會被無限放大。一開始我不懂為什么，現(xiàn)在懂了！我錯過她一回，不能錯過她一生，我一定要找到她！”

老爹聽著零的內(nèi)心獨白，無奈的嘆了口氣，略微沙啞著聲音說道：“零，我可以對你承認，我把天幽保護起來了，她目前的狀況，必須消失在世人的視野中，這才是對她最好！”老爹凝視著零，認真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那種歹毒的病毒將她摧殘成了什么模樣？”

零的眼中劃過一抹傷痛，微垂眼眸，掩住自己的悔恨，沙啞的說道：“我能猜到所有可怕的結局。”

“她現(xiàn)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還確定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嗎？”

零抬眸看向老爹，堅定的點點頭，“我確定！”

“她可能命不久矣，雖然我們僥幸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了她，可并不知道能拖延多久，你還確定要找到她？！”

“我確定！”

“零，接受她已經(jīng)過世的消息，難道不好嗎？你有沒有想過，她拖不了多久，早晚都會走，親眼面對可能會讓你更痛苦！”老爹微蹙眉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勸告零。

零的鼻子有些微泛酸，卻依然堅定不動搖，鄭重的看著老爹，沉聲道：“我都想過，即便她終有一天一定會離開我，我也希望陪伴她走最后一程的人是我，于我于她，都沒有遺憾了！如果……萬一……她一定要走，我希望她最后在我的懷中閉上雙眼！”零的聲音有些微哽咽，眼眶也微微泛酸。

也許他們每個人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仍舊付出最大的努力，只為不負真心，無悔余生。

老爹深深的嘆了口氣，眉心擰得緊緊的，沉聲道：“若你找到她，就意味著你也要離開大眾視野，從此歸隱，你肯嗎？”

“我愿意！”零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找到天幽已經(jīng)成為他心中根深蒂固的執(zhí)念，此生，不死不休！

老爹看著零那雙絕美的異瞳中散發(fā)出的堅毅的光，心頭微沉，這雙異瞳在二十多年前便成為了天幽生命中的烙印，即便曾經(jīng)錯過，即便時光荏苒，如流水無情沖刷，有些印跡淡漠了，卻從不曾遺忘。

終究，人拼不過命運的輪回，命中注定的人終會相遇，命中注定的事也終會發(fā)生，一切皆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