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辰將碗遞了出去，淡笑一聲：“多謝寧兒……”

“服侍公子是奴婢的榮幸，寧兒告退。”寧兒微微一笑，眼角帶著藏不住的喜悅。

房門輕輕掩住，寧兒嘴角露出一絲竊喜，向房間走去。

“傳令全軍，修整三日，三日后，攻伐匈奴。”贏辰的聲音從房間傳出。

寧兒轉頭掃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將士大步向城門口踏去。

又要打仗了嗎？

她柳眉微皺，有些擔心的望了一眼身后房間。

微微搖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關住房門，寧兒輕嘆一聲，端坐在鏡子前，小心翼翼去掉妝容。

一張傾國傾城的樣貌映在銅鏡中，朱唇微啟，一呼一吸間，好似仙女降落凡塵，配上這張絕美的容顏，更是冷艷無雙。

沒錯，她正是驚鯢。

受趙高之命前來監視贏辰，必要時將其斬殺。

但這么多年，她發現自己已經喜歡愛上贏辰了。

根本下不了手。

半輪彎月從窗口照射進來，驚鯢換上一身黑衣，床下摸出一柄古怪的長劍。

一開一合。

長劍發出刺眼的冷光。

窗口猛然被沖開，黑影沒入夜色，消失不見。

…………………………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中原還是深秋的時候，草原之地卻已經寒冷肅殺席卷。

一輪圓月高掛空中，草原無垠，一眼望不到邊際。

漫天的白雪從半空飄然而下，落在草地上。

還不到片刻，如戟般的野草就像被霜打過一樣，凝結白露。

“駕駕駕……”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呼喝聲。

聲尚未斷，一隊隊身騎高頭大馬的漢子從這片草地上呼嘯而過。

他們有著統一的面龐，臉色黝黑，左右兩腮都涂著血色的圖騰，虎目微張，身上無不散發著草原男兒獨有的氣質。

“都快點趕路，要是趕不上部落會盟，勞資回去活剮了你們。”為首的大漢揚起手中馬鞭，呼喝著。

男子名叫邵赤，乃匈奴左谷蠡王。

那幾個走在后面的草原漢子被他盯得發憷，但卻不敢多說什么，只好一邊揉搓著雙手，一邊夾著雙腿，快速追趕。

“駕駕駕……”

一行人頭頂大雪，借著月光，向遠方奔去。

圓月高掛在草原上的天空中。

北風呼嘯，雪花就像是刀子一樣刺骨，落地不化。

“呼呼呼……”

一座座大帳被吹的獵獵作響。

寒風所過之處，篝火被煽的響聲大作，越加狂烈起來。

在一座五丈高的巨大帳篷前，堆放著無數熊熊升起的篝火，火旁還圍著一些身著單薄衣服的中原人面孔。

他們卷縮著身子，臉頰青紫，一看就是被凍過的，時不時伸手靠近篝火，暖暖身子。

大抵是烤的差不多了，他們兩人一組，手持鋒利的彎刀，宰殺不遠處的牛羊，隨后串上鋼架，放在篝火上面燒烤。

不到片刻，這些牛羊便散發出濃郁的肉香。

這些中原人望著牛羊肉，下意識舔動嘴唇，想吃卻又不敢，只能又卷縮在一起。

“你們這些賤皮子，讓你們烤肉，竟然還敢有想法？”

一陣呵斥聲響起。

走來一個匈奴大漢，手拿馬鞭，臉色猙獰，說著話就朝這些中原人身上打去。

“啊啊啊……”

這些中原人驚恐大叫。

不過在這里，可沒有人去給他們伸冤，換來的只是更多的毒打。

帳篷口的幾個大漢似是也來了興趣，提著手中馬鞭，加入他們，臉上帶著張狂的笑意。

“駕駕駕……”

一陣呼喝聲傳來。

這些大漢停下手中動作，掃了一眼，便齊齊來到大帳口。

片刻后，一隊匈奴人停在大帳口。

帶隊的正是邵赤，他一掃大帳，見人不是很多，便知道他們是第一個到達的，揚起手中馬鞭，呼喝起來：“嗷呼……薩滿萬歲……”

“薩滿萬歲……”

跟在他身后的漢子也呼喝起來。

匈奴雖是異族，但也有信仰，他們信仰的便是薩滿教，認為有天地之間神靈，還對祖宗的墳墓極為重視，相信祖宗死后有神靈，可以降吉兇，也相信人死之后，需要享用金銀衣裘以及女人。

聲音傳遍四方，大帳內走出一隊匈奴男子。

“真是我草原好男兒。”來人膀大腰圓，兩腮同樣畫著圖騰，戴著皮裘，狂笑之間，露出一口黃牙。

邵赤臉色一喜，連忙下馬半跪在男子面前：“參見右賢王……萬歲……”

跟來的草原漢子也連忙半跪：“右賢王萬歲……”

在匈奴的制度中，單于為最高首領，統領一切，下面便是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

匈奴也有以左唯尊的習慣，左高于右，比如左賢王地位就高于其他諸王，僅次于單于，也是單于的繼承者，相當于中原太子，但比太子地位高。

“邵赤起來吧。”右賢王蒼呼上前一步，扶起邵赤。

“多謝右賢王……”邵赤連連拜謝，但站起身眼角流露出的那一絲倨傲，讓人不爽。

身為第一個來到會盟部落的男人，他有這個資本。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

不遠處又傳來一陣陣馬蹄聲。

這一次，可不是一隊人，而是數十隊的草原漢子，頭頂白雪，一個個風塵仆仆。

“嘔吼……”

“嗷呼……”

來人不斷大喝著。

直到看見邵赤，臉色一個個都變了下來。

“邵赤，居然是你第一個過來？”一個大漢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大步向邵赤走來。

但看見右賢王蒼呼的時候，一愣，連忙行禮：“右賢王萬歲……”

蒼呼一掃眾人，淡淡笑道：“都不要多說了，先進大帳，單于可是等你們好久了。”

說完，他一揮袖口，向大帳內走去。

后面的匈奴大漢瞪了邵赤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進大帳，眾人就感覺溫暖如春。

地面全部都是用統一的羊毛鋪墊，基本上每兩步路都有一個篝火盆，里面的火焰冉冉升起，將整個大帳照的發亮。

在那些火盆下面，還有幾十張方桌，上面擺放著烤好的牛羊肉，還有數不清的馕，馬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