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順著夏彌的目光看去，那是第四幅壁畫，上面是幾名龍化的人類向一條青黑色的巨龍跪拜。石壁上那頭巨龍的身形有些模糊破損，不知道是否是之前與龍形尸守戰斗時損傷到的。
這不是黑王，蘇曉檣在覺醒血統靈視時曾見到過尼德霍格的真身，比之大上極多，鱗甲的顏色也更加漆黑。但從人龍之間的體型對比上來看，這大概率是一條初代種。
關鍵是，這幾名龍化的人類應該就是指走上封神之路的混血種，怎么在對純血龍族跪拜？蘇曉檣隱約感到這其中蘊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莫非走上封神之路最終的結果是被龍王給奴役？
還有，這座尼伯龍根是否就是這位統領走上封神之路混血種的初代種所有？夏彌是確認了尼伯龍根的主人所以心里恐懼？也難怪，畢竟她的戰力可說是龍王之恥，在初代種中墊底的存在。
既然敵人如此強大，那就不該去傻乎乎的去剛，一時得失如何能跟生命相比。正當蘇曉檣準備開口告訴眾人準備撤離時，夏彌突然開口了：“好在他還沒有醒來。”
什么醒來？蘇曉檣再次看向夏彌，注意到她此時的眼神堅定凌厲，如一柄弒殺神明的利劍。這是來自耶夢加得的眼神，祂想要趁著對方尚在沉睡，吞噬奪取同族的力量，以避免要以哥哥為食的命運。
“你想要殺死祂？”蘇曉檣問道。她不知道自己跟夏彌能不能做到這件事，也有些擔心夏彌在得到力量后會不會翻臉，據她所了解，封神之路應該需要汲取純血龍族的力量，也許會跟夏彌有沖突。
夏彌沒有回話，在那一瞬間，蘇曉檣從她的眼里看到了千年萬年的孤獨與哀傷，那是極為真實漫長、燦爛輝煌的歲月在眼瞳上流淌，最終歸為獨行的凄涼與孤寂。
看來她還是不太會隱藏啊，畢竟才學習模仿了沒多少年，是個人就能看出她的不簡單，也難怪后來被校董會發現了異常。
另外兩個人在一旁聽得奇怪，完全搞不懂她們這是在說些什么。蘇曉檣瞥了他們一眼，心想這次雇傭幾個獵人真是虧了，實在是沒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出了內鬼坑了她一波。
夏彌沒有說話，她慢慢走到剛才那具龍尸面前，凝視著對方身上的液體——龍骨內存留的腦髓和脊髓液流淌在地面上的痕跡。
走到附近，她跺了下腳，地面下響起低沉的轟鳴聲，那是古老的機關被啟動。幾塊石板突然深陷下去，消失到了地面下，顯露出一截深斜幽暗的階梯。
商議一番，一行人向地下行去。百十步后，眼前出現了一條地上暗河，一側有著狹窄的石徑可以行走。河里有星星點點的幽藍光芒，“白日魘”用強光照上去，看清楚這是一些體形瘦長的小魚。全身披著漂亮的銀藍色鱗片，亮光來自它們頭頂上一根修長的觸須。
那是真正的“魘”，鬼齒龍蝰，傳說中的龍類刑具，犯下大罪的貴族會被罰捆在青銅柱上沉入深海，由大群的龍蝰把貴族和青銅柱子一起吃掉。不知道它們為什么會被養在這地下河內，但可以推測出這里的地下水域很廣闊，有著完善的生態食物鏈，已經維持了成千上萬年。
四個人排成一列沿著石徑小心翼翼地走著，踏踏的腳步聲在這地下數十米回蕩。
遠處隱約傳來一些鬼一般的慘叫，兩個經歷過數十次任務、見多識廣的獵人在如此幽寂的遺跡中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蘇曉檣聽了一會兒，短暫開啟了暴血，白皙的耳廓部分附上細密的青鱗，純化流動的龍血加強了她的聽力。那是人的聲音，是遠處傳來的水中掙扎聲與慘呼求救聲。
憑借這些依稀的聲音，蘇曉檣在腦海中構建出了幾個陳家人墜入河中被鬼齒龍蝰分食的場景。關鍵是，這些人是因為什么而落河的，還有陳家隊伍現在離自己還有多少距離？
毫無疑問，雙方目前處于同一空間，不然聲音也不至于傳過來。所以還要多少時間就會相遇？蘇曉檣默默估算著。
下一刻，一道火光飛至，那是一發重狙的子彈，目標瞄準了蘇曉檣的額頭。烏黑的彈頭以近三倍音速襲至，縱然有人掌握所謂聽風辨器的秘技也無法避過，然而它打空了，或者說被格擋了。
村雨被豎在身前，刀身劇烈顫動，剛才蘇曉檣就是用它撥偏了射來的子彈。她并非是能未卜先知，而是發覺了征兆。在放大感官傾聽遠處聲音時，暴血下敏銳的感知讓她注意到“隊友”的異常：代號“雙槍客”的那名獵人此時正站立不動，開啟了黃金瞳，嘴里輕念著些什么。于是她順著他的目光向遠方河道轉角處看去，發現了一躥開槍的火光。
原來是內鬼嗎？言靈?蛇，效果是向四周探測并向并向施放者腦部直接傳達信息的虛空之蛇，可以傳遞信息。蘇曉檣思索了極短的時間就明白了，原來是之前偷襲陳家營地被發現也是他干的，暗中用蛇傳達有人襲擊的消息。
“之前那個內鬼是怎么一回事？”有兩個陳家內鬼嗎？蘇曉檣一晃身抓住“雙槍客”問道，對方釋放蛇后虛弱的身體在她巨力抓握下痛苦扭動。
“不過是被我給收買罷了。”內鬼一字一句地說道，隨后以突然爆發出的力氣去鎖女孩的手臂。
然后，他被一發子彈給打爆了，尸體碎塊大部分炸落到河里，引來一條條銀藍色蝰魚。蘇曉檣完全明白這個人是在為遠處的狙擊手爭取時間，于是強行將他擲出擋了子彈，內鬼最終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雖然除去了潛伏已久的內鬼，讓敵方狙擊手一再失手，但在這樣的地形上，蘇曉檣幾人沒有強大的遠程火力，終究是吃虧的。任憑你有萬千斤氣力，村雨也斬不到上百米外的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