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府葉家?”
兩人裝作瑟瑟發抖的樣子,跪在地上直求饒,“我們只是路過的牧民,她自己躺在地上的,我。。。我們還請她吃烤肉來著。”
揚波斜眼看過葉清禾,葉清禾的表情已經有了答案。
他提高了音調,對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問道,“所言屬實?”
二人異口同音,瞬時間沒了底氣,“屬。。。屬實。”
揚波騎在馬上,繞著面前的兩人轉了一圈,“既然是她自己躺在地上,你們為何要用麻繩綁她手腳?”
高一點的人把頭埋的低低地,看了眼身邊矮一點的人。
矮一點的人心領神會,“她。。。本來就是被綁的。”
“是嗎?”
高一點的人趁揚波背對他們的時候,掏出了一枚暗器,瞄準了馬上的葉清禾。
還未投射就被眼尖的士兵看到了,“有暗器!”
士兵上前用刀背使勁地拍了他的手,“羅圣國的人果然狡詐!”
揚波拉停了韁繩,“小姐,我們怎么處置他們?”
葉清禾趾高氣揚地對著他們說道,“你們的通關文牒呢?拿出來讓我看看。”
瘦一點的人用唇語對高一點的人問道“為表誠意,不投靠魏國,大王子之前收了我們的通關文牒,這可如何是好?”
高一點的人咬著牙,回葉清禾,“丟了。”
揚波舉起長槍,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但凡沒有通關文牒,在西域都護府管轄范圍內行雞鳴狗盜之事者,殺無赦。”
身后的士兵補充道,“這二人形跡可疑,又無通關文牒,不是細作就是流寇。大人,他們綁了小姐,想必昨天夜里的黑衣人和他們是一伙的,我們現在把他們就地正法也不為過。”
揚波看向葉清禾,等待著葉清禾的指令。
“手下留情,是我管理不善。”
人沒看見,磁性的聲音倒是傳的更快,隨著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小股沙塵。
從沙塵里走出了一位身軀凜然的男子,他身披黑色落肩裘服,頭戴白玉束發王冠,鼻梁上懸著一副同樣白玉質地的半截面具,面具巧妙地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
“這聲音,有點耳熟。”
葉清禾確定聽過這個聲音,但是在哪里聽過的,卻記不起來了。
男子沒有繼續靠近他們,而是隔著一道沙丘對他們說道,“在下云犀。”
“大王子救命啊。。。”兩個跪在地上的人沖云犀那邊喊著。
云犀擺擺手,“救命?你們怎知我是來救你們的?”
二人面露驚愕,趕緊轉身又朝葉清禾這邊拜了拜,“葉小姐,饒命,葉小姐,我們不是故意的。”
葉清禾朝云犀翻了個白眼,“原來他就是羅圣國的大王子靈犀,真是冤家路窄。”
揚波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禮貌地回了一句,“在下護衛總都統,揚波。”
“他們是我國的在逃要犯,還請揚波大人手下留情,讓我把他們帶回去嚴刑逼供。”
揚波猶豫了片刻,很不情愿,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恭敬地回了一聲“諾”,然后帶著整隊人馬離開了。
看著二人被靈犀帶了回去,葉清禾心有不甘,對著揚波喊道,“快停下,我有事要問他。”
揚波耳朵像被堵上似的,不但沒停下,還使勁對著馬背抽了幾鞭子。
“揚波,你聽見沒有?”
看她在馬上折騰的厲害,揚波說道,“我等奉都護大人之命來尋小姐,大人特意交代了,切勿再生事端。”
“誰告訴父親的?”葉清禾轉頭看向揚波,眼中帶著惶恐。
揚波垂下眼皮,對她笑了一下,“你把令牌扔給守城士兵,士兵自然要遞交上來。恰逢都護大人找我有事相商,便知道了。”
“是,我行事魯莽了點。可你為什么不讓我找云犀問個明白?”
揚波的嘴角微微動了兩下,故意回避了葉清禾的目光,“小姐這幾日總是悶悶不樂的,莫不是因為被他們拒婚了,心有不甘,要去找他討個說法吧?”
揚波的話,一下堵的葉清禾不知道該回答什么才好。
前段日子,羅圣國國君按約來訪魏國,葉都護恰巧也在宮中,陛下借著和親的由頭,提出封西域都護的獨女葉清禾為和碩公主,嫁給羅圣國大王子,云犀,有意試探羅圣國國君有無臣服之心。
羅圣國國君以王后去世,三年之內不得行婚嫁之禮為由,婉拒了。
雖未明旨,但外界已經把消息紛紛揚揚地傳開了,百姓們也認定了葉家的獨女日后一定會嫁入羅圣國,成為羅圣國的王后,而羅圣國必然也會成為魏國的屬國。
在葉清禾看來,這樣的傳言無關緊要,因為在她的世界里,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統統都得靠邊站。
葉清禾沉下了臉,“傳言就是傳言,不足為信。我完全沒放在心上。你們既然都是我陣營里的人,怎么也這般見識。”
揚波尋思著,葉清禾確實有點古怪,自從他和都護大人回來后,這位葉家小姐仿佛換了個人似的。不但言語間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詞匯,就連行事作風也一改沉穩性子。
他告訴葉清禾,“此事應該與大月國和羅圣國都脫不了干系。”
葉清禾反問他,“既然都抓到人了,為何不帶回了審問?”
揚波解釋道,“那二人所在的位置,是三個國家默認的和平地帶。我們也不好隨意動武。”
葉清禾沉默了,她回想昨夜和黑衣人交手的整個過程,黑衣人并沒有想對她下狠手。至于那兩個綁架她的人到底是誰,是大月國的人還是羅圣國的人?她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唯一肯定的是,此事和羅圣國必定脫不了干系。
揚波看葉清禾半天不說話,叮囑她,“小姐,近來都護大人有些奇怪。脾氣時好時壞。你可要小心才是。”
“時好時壞?”
揚波皺了皺眉,小聲嘀咕了句,“自從述職回來,便如換了個人一般。小姐沒覺得?”
葉清禾剛回了句“是嗎?”馬上意識到自己吐字太快,立刻又補充了句,“嗯…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點。”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都護府的門口。
揚波沒再繼續回答下去,而是勒住了韁繩,“大人在府中等候小姐多時了,揚波告退。”
葉清禾跳下了馬,拉住了揚波的袖口,“你不陪我進去?”
揚波一本正經地沖她眨了眨眼,低頭提醒了句,“小姐,好好和老爺說話。”
“回來了?”
是父親的聲音。簡單的三個字,飽含怒氣。
葉清禾的后背一片發涼,腦海中已經腦補好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她知道,這是來自潛意識,也可能是這個世界里葉清禾的記憶。
她沒有回頭的勇氣,生怕自己一回頭,第一個迎接她的便是來自父親的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