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朋友，”秦若煙解釋道，“公子來得巧，還要多謝公子帶來的東西，讓蔽鋪蓬蓽生輝。”

墨霖天暗道果然如此，心里頓起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笑道：“哪里哪里，你給祖母治病，上次走得匆忙，我才發現自己連診金都未來得及付，還望秦大夫不要介懷才是。”

原來你也知道診金這回事啊。

秦若煙擺擺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錢財都是身外物，我不在乎的。”

說完，她迅速掃了一眼墨霖天身后的常一，還有常一手上捧著的大盒子。

嗯，是個玉的，估計很值錢。

常一：“……”呵呵。

開業之日，眾人都堵在門口總歸不好。

秦若煙先請兩人進去，往后面分出來休息的隔間里走，這里早就布置了茶水桌椅，還有一些點心小食，是秦若煙給自己布置的“休息室”。

到了這時，秦若煙才對墨凌辰擠眉弄眼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叫……”

太子之名顯赫出眾，秦若煙頓了一下，看向墨霖天，不知道該不該說清楚他的身份。

雖然她知道墨凌辰已經猜中墨霖天的身份，可萬一墨霖天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呢？

墨霖天心下一哂，對著墨凌辰拱手，輕咳一聲，心照不宣道：“晚輩姓林，單字一個天，敢問閣下名諱？”

“殿下客氣了，”誰知墨凌辰壓根沒打算裝作不認識他，直接就點名了他的身份，似笑非笑道，“在下墨凌辰。殿下貴為太子，該是小人向殿下行禮才是。”

墨凌辰。

直接姓墨嗎？

墨霖天震驚了，看向秦若煙，這可是王族的姓氏，秦若煙就沒覺察。

實際上，秦若煙還真沒注意這個，畢竟這個世界她也沒聽過，以前癡迷醫書，也都沒關注過這些。

對上墨霖天的目光，她還有些奇怪，“怎么了？”

那目光清澈無辜，看起來簡直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氣的純良。墨凌辰看出他眼里的復雜，也不由得勾了下嘴唇。

他早就發現，秦若煙對很多事情都缺乏常識。

墨霖天很快就反應過來，意味深長地收回目光，對墨凌辰道：“咳，閣下客氣了，孤，咳，這里也不是皇宮，我也只是微服私訪，閣下不必在乎身份，只當是萍水相逢的后生就是。”

秦若煙聽得古里古怪，忍不住側頭細細盯著墨凌辰打量，半晌道：“其實我覺得，你們完全可以平輩論處。”

這晚輩、后生兩個詞太沉了吧？而且墨凌辰看起來有這么老嗎？墨霖天的眼神不會是有問題吧？

墨凌辰險些沒忍住笑，他眨了下眼睛，對墨霖天道：“是啊太子殿下，我還沒有那么老，不必論什么身份輩分。太子殿下若看得上眼，叫我一聲小弟也可。”

墨霖天嘴角一抽，簡直有些扭曲了，“哈哈哈，墨兄真會說笑。”

墨凌辰見他如坐針氈，饒有興趣地點著桌面，指腹抹過茶杯，嘴角含笑，不言不語。

墨霖天也不好再說什么，戰略性拿起茶杯，自己抿了一口，分外尷尬。

秦若煙從方才聽他們說話就覺得奇怪，總覺得墨霖天似乎態度異常的謹慎，而且言辭之中甚至帶著幾分恭敬。

恭敬？

對墨凌辰，一個商人？

秦若煙覺得不可思議，眼神在兩個人身上繞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覺得這兩個人在眉眼當中仿佛有一絲絲的相似。

她忍不住目光一動，邊添茶邊道：“太子殿下跟我這好友看著像是一見如故，莫不是以前在那里見過？”

試探。

叔侄兩個同時反應過來，墨凌辰先道：“太子殿下是京畿貴族，名聲顯赫，草民聽過且見過，只是不曾交談過。”

墨霖天也苦笑著無奈道：“我在東宮與皇宮之間輾轉，哪有時間去外面走動，倒是羨慕這位兄臺如此瀟灑自由。”

然而這話聽起來半個重點都沒有，很是敷衍。

秦若煙還想再聽聽，可墨霖天卻沒再繼續多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還有一股子詭異的、難以言說的尷尬。

秦若煙自己都有些坐立不安了，該不會是這兩個男人氣場不合吧？

快來個人給她解圍吧。

秦若煙在心里期待。

誰知就在此時，休息室外面竟然真的傳來了聲音，“救命啊，殺人了……毒藥害人啊……”

緊接著，王二娘破開嗓門在大罵什么，曲橫急促地敲門道：“小姐不好了，外頭有人昏迷了！”

什么？

秦若煙蹭地起身，開門出去，“什么人？”

屋內，叔侄二人望著對方，墨霖天苦笑著，對墨凌辰抱手，“皇叔，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林兄客氣。”墨凌辰倒是不以為意。

卻說秦若煙，她還以為是哪里送來的病人，加快速度走了出去。而曲橫卻臉色不是很好看，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王二娘罵人病秧子的聲音，隔了會兒才道：“不是外頭送來的，是……是說吃了咱們的藥，昏迷的。”

秦若煙腳步一停，眉頭緊皺，“吃了我們藥鋪開的藥嗎？”

“是，”曲橫吞吞吐吐，那人來勢洶洶，可直接倒了下去，又不像是在作假，“他是這么說的。”

眾人條件反射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人是來找麻煩的，可是那男人滿頭冷汗，的確很難受的樣子。

而且秦若煙，她的醫書現在也沒多少人知道，所以外頭看熱鬧的人立刻就多了起來，有人甚至還拿她女子的身份說事。

“一個女人辦的醫館，八成是摻了水分的，你看，學藝不精害了人吧？”

“唉，之前我還在這里看過，覺得人姑娘挺好的，收錢也不高，現在看來，別不是對自己沒信心吧？”

“誰知道呢……”

眾人議論紛紛，秦若煙卻在這時候突然走了出來，也不管那些流言蜚語，直接來到了昏迷在門前的男人身旁，看著他冷汗直流嘴唇發紫的樣子，微微一怔。

秦若煙險些氣笑了。

這是吃了它們的藥昏迷嗎？這分明就是中了毒的表現！

她蹲下去，就要給男人把脈，可才伸手，手臂就被男人一把拍開，“你要干什么！”

秦若煙皺眉，目光倏地一凝。

她看見男人唇上的紫，在掉色。

秦若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