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玨和杭安二人入城時已經入夜了,幽州城還是一如既往,河水穿城而過,燈火輝煌,河上游船傳來陣陣歌聲,好不熱鬧。
“我們走走吧。”單玨小時最喜歡河邊了,清風陣陣,總吹的人心情愉悅。
“好。”
河邊漫步,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處破敗的宅院中,門上的匾額歪歪斜斜的靠著柱子,門前的雄獅也披滿了雜草,不見了舊日的威武。
單玨撥開匾額上的雜草灰塵,正是“單將軍府”幾個大字,遒勁有力,這字還是皇上親手所提,物是人非。
推門而入,院中雜草叢生,隱約露出小路,想必原來也是個移步換景的小院吧。
走過主殿,沿著回廊,蜿蜒曲折,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假山怪石,卻似過眼云煙。
眼前之景已非當時之景,眼前之人更非當時之人。唯有院中那幾顆玉蘭花木郁郁蔥蔥,依舊盛放。
她倚著欄桿,有一種穿越時空之感,那年今日,彼時此刻,記憶綿延不絕。
彼時,她還不足十歲,身著淺綠色長裙,袖口上繡著幾朵淺粉色玉蘭,下擺密密麻麻的一排海水云圖,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柳般婀娜多姿,風髻露鬢,眉眼含春。靈活轉動的眼眸,透著幾分調皮淘氣。
那時,他也不過十二三歲,如塵如仙,一襲紫衣臨風而飄,紫衫如花,長劍盛雪。
他隨爹爹習武,頗有天賦,小小年紀就頗有大師風范。
練劍之時,忽左忽右,忽拔地,忽入天,方向莫測,行斷氣連。
爹爹時常夸他刻苦用功,天賦極佳,反倒是像父親的親兒子。
每到這時候,單玨總是故作生氣的說:“哼,那你讓他當兒子吧,我不當你女兒了。”
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聲音清脆,癟著嘴離開。
“玨兒可是爹爹的好女兒呢。”爹爹總是把她攬在懷里,揉著她的頭發安撫。
“那我想吃糖葫蘆。”她總是借機撒嬌,要些自己喜歡的。
“好好好,要天上的月亮爹爹都給你摘下來。”爹爹笑得時候總是滿眼慈祥,一點也不像習武之人那般威嚴。
如浪潮般涌來的記憶讓她招架不得,恍如隔世。
沿著回廊往右邊走去,就是她的小院了,院中滿是玉蘭樹,這時節花已落得干凈,枝繁葉茂,郁郁蔥蔥,這些樹都是爹爹看她喜歡,大約五六歲時移植而來,現在已經很是高大了。
樹下應該還埋著酒,父親出征之時埋下的,本想為父親接風時開壇,誰知再無歸期。
她蹲在樹下開始挖土,手邊沒有工具,雙手滿手泥土。
杭安看她的樣子,把她拉到一邊,用劍鞘挖開,沒過多久,就挖出6壇。
單玨輕輕撥開壇口附近的泥土,揭開紅絨布,一股酒香肆虐的竄入鼻尖,蔓延進心間。
“爹爹,你聞到了嗎?這酒一定很好喝。”她笑呵呵的湊近聞著,還沒喝就好像已經醉了。
她四下搜尋,想也沒有杯子。“爹爹,沒有杯子,你不要嫌棄。”
“第一杯敬爹爹。”說著倒下半壇,酒在風中拂過,三分清香融入風中,春風十里,不及酒香醉人。
“娘親,雖然你一向不喜喝酒,這酒你定要嘗嘗。”說著又倒下半壇,眼里混著淚水,嘴角掛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