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起床，龍桂文都會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語。
“你是最棒的，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你是測試員，你不是程序員。”
“你沒有做過程序員，你是總有一天會成為機械師的男人。”
他不斷重復著，似乎覺得曾經的經歷是人生中的污點。
養成這個習慣，是從某一天，不經意間聽到教會里其他工作人員的對話開始的。
具體已經記不清了，因為幾乎經常都能有意無意的聽到，總之就是對程序員不太好的意思。
科技教會中容不得舊時代的遺物，這是常識。
象征著新時代的科技教會是人上人，而注定要消亡的程序員，就是人下人。
所以龍桂文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深厚的才華，才被考官賞識，成為現在的測試員。
否則的話，考官又怎么會不計較出身，只找上了他？
他完全沒有想過其他原因，只覺得自己這只千里馬終于遇上了伯樂。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測試員根本不需要什么技術，每天的工作就只是受虐而已……
他是與眾不同的，他和以前的那些同事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原本就有這種想法，而隨著在科技教會呆的越久，這想法就越根深蒂固。
自己有光明而又美好的未來，而原來的同事們沒有。
現在的苦難，只是為了未來成為真正的人上人的準備而已。
只有自己是被選中的人，只有自己……
而現在，龍桂文居然看到了林式居然也在教會里面。
他一瞬間表情呆滯，然后憤怒，身體顫抖，覺得自己被教會背叛了。
你們選中的人不是只有我么？
為什么他也在這里！
但接著他深吸口氣，收起憤怒的情緒，沒有上前胡鬧。
為什么？不為什么，因為劉司祭也在那邊。
那是在這個教堂里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現在的自己還沒成長起來，不想要在對方面前留下什么壞印象。
甚至生怕對方發現自己，認為自己的形象和體面并不符一樣，連忙躲了起來。
期間，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性工作人員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表情厭惡的主動拉開距離，他也完全沒有在意。
他的思緒完全落在林式那邊了。
“林式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會和劉司祭待在一起？”
“他會在這里，也就是說他也要做這里的測試員？”
想到在南海茶館里的一幕，龍桂文不禁露出不甘的表情。
雖然他一萬個不想承認，但林式的編程技術，要超出他太多太多。
但隱約的，他又有些期待。
如果林式在這里做測試員的話，那么自己不就是前輩了？
以前輩的身份指導后輩，讓在自己身上受到的苦楚，十倍的在他身上返還過去！
編程能力強又如何？在新時代，這些都是異端！是根本用不上的東西！
甚至乎，還可以坑騙對方，讓林式做測試，而名單上，寫的是自己名字。
所有的苦都讓林式去受，自己坐享其成就行了。
想到這里，龍桂文臉上的怨毒消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看著對方越走越遠，龍桂文偷偷跟在了后面。
他打算等劉司祭離開后，第一時間和林式接觸，這樣的話就可以立刻把對方忽悠住，以后都跟自己混了。
……
……
“這里就是實驗房了，高師傅現在還在閉關組裝新機械，我們先看看這里的東西吧。”
在去實驗房的時候，劉司祭一直和顏悅色，笑談著各種話題，保持氣氛活躍。
而去到實驗房后，他就走到一張桌子前面，要展現上面擺放的各種機械。
整個房間約幾百平方米，極為寬敞，但四周堆滿了各種機械零件把空間占了大半。
放眼看過去也只有三張長桌擺在這里，而在長桌后面有一扇極具賽博朋克風格的鋼門，標牌寫著“測試間”，門上還有一個提示燈，顯示著紅色的“使用中”。
根據一路上的介紹，林式知道高師傅和其他的機械師不同，會在實驗房組裝設計新型機械技術，制作好后會在測試間進行初步測試，確定沒有問題后才會送往給測試員使用。
測試間是高師傅單獨劃出來的，如果是其他的機械師，在設計制作好之后就會立刻丟給測試員測試，不會自己先進行一次的。
而如果高師傅覺得有哪些技術問題，就會悶在測試間閉關研究，直到搗鼓出答案來為止。
趁著主人閉關，劉司祭走到其中一張桌子前，一一介紹這些科技制品。
“這是合金鋼刀，長度20cm，寬度3.8mm，刀鋒結合0.01%的納米科技粒子，可以半永久保持鋒利程度，是家庭主婦的必備菜刀……”
“7型沖浪板，軟陶材料制作，內置機械芯片，可以自動應對海嘯、暴風雨、龍卷風等惡劣災難環境，是我們研制最成功的制品之一……可惜中城不是臨海城市，平時都只在人工河使用。”
“這是4型打火機，可以瞬間打出3000度的火焰，還沒有完全研制成功，不過前段時間第二隊訂了一批，我認為這是個很有前景的產品。”
“這是……”
“這是……”
司祭詳細介紹，他雖然不是機械師，這些東西不是他造的，但他除了日常司祭工作外同時負責新型機械的出品工作，算是半個產品經紀人，所以對完善的產品有一定了解。
“這是什么？”林式忽然拿起一小片塑膠詢問。
“這是將特殊材料復合制作的安全用品，緊致超貼合，還有薄荷、西瓜、櫻桃味可以選擇，我們立志于帶給用戶120%以上的極致體驗。”
司祭哦了一聲后說：“只不過現在還沒研制完成，收縮性能太好，容易把神經壓斷導致功能性的永久損傷……不過對能力者來說應該問題不大，要不要拿一盒回去試試？”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林式默默放下了這和教會不太符合的科技制品。
聽著司祭的話，林式算是知道了，這些東西的技術含量真的非常之高。
但或許是急于搶占市場，急切刻意證明自身比起舊時代產品更加優秀先進，所以加了一堆有的沒的功能，導致制作的東西或多或少都帶有奇葩特征。
往往實用性有了，但沒有泛用性，甚至有的時候實用性有些過于高了。
“對了，為什么只介紹這張桌子的產品，其他兩張桌子的不說？”
林式再次提出疑問。
整個房間有三張桌子，但劉司祭卻只挑放著東西最少的那張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