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呼”一個激靈,猛然睜開雙眼,
碩大的音樂廳已經空無一人,耳朵“嗡嗡”作響,狠狠晃了晃腦袋也沒好多少,就好像午睡強迫自己驚醒時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耳邊好像飄過句什么:“夢可以作無數久但夜就這么長。”
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家伙,正搖晃著自己,怪不得這么暈呢。
眼前的家伙,人小小的,要不是跪坐在前面一排的折疊椅上估計還搖不到自己,
一雙不大的眼睛,此時還迷瞪著單眼皮,嘴唇看著還厚實,鼻梁是塌的,不算多帥,不過自己長得也就那樣,阿青別說阿黃。
頭頂燈光照射下,眼見估計是化了妝,臉上倒還白凈,也沒什么黑頭啊,青春痘之類的。
自己睡過去了?
這被看到,尤其是被主持人看到,挺失禮的,
畢竟人雖不說千辛萬苦,但在這臺節目上也耗費不少精力,
就周圍墻壁啊,柱子上的四色氣球串兒,自己也捯飭過的,沒一個下午十幾號人,根本拿不下來。
趕忙用手一撐旁邊的扶手,想起身道歉,
“嘶——”
怎么還腰酸背痛的,這覺睡得有這么累嗎,哦,自己正道歉呢。
“啪!”
前面的小伙子兩手在自己面前一拍,把顧銘嚇了一跳,
攤開手一看,卻趴著只死翹翹的蚊子,有兩只腳還在不甘心地動彈,倒沒吸多少血。
按理說,這么大燈光下,這么細小只蚊蟲能看見而且一發即中?還挺巧合的哈?!
“少俠好眼力啊。”
至于身手顧銘沒夸,他好像見過更好的,但忘記在哪兒了。
說到忘記,
“跟我一起來的學姐呢?有看見嗎?”
“沒有呢,大家都走光了才發現你的,其他人我也沒注意,”
那學弟,嫌棄地將躺在掌心的小爬蟲“piu”彈到一邊,撣了撣手,好像跟自己很熟,不太拘小節,
不過好像意識到哪里不對,這事也比較鄭重地看向顧銘,
“說實話,剛才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走神,真奇怪啊,明明這么重要一場晚會,渾渾噩噩的。”
“沒事,大學生嘛,經歷些場面就好了,記太牢以后回憶起來反而尷尬。”
自己也不知不覺說得很云里霧里,話一出口有點咋舌,平常一般不這么說話來著。
“為什么會尷尬?”
這邊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最后兩個字。
“我也不知道,經驗之談吧。”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這就不方便承認,反正話那么玄乎,怎么圓都行。
“學長也參加過這種社團活動?”
“開玩笑,”
顧銘伸手就要摸胸口的掛牌,卻撲了個空,左顧右盼往椅子底下掃了兩眼。
“什么東西丟了嗎?”
“哦不,沒有。”
自己丟三落四口碑不能傳出去,過會兒再找吧,
“剛才說什么?對,參加過,跟你們這屆幾個人還挺熟。”
“在工作群里嗎?”
“我畢竟是上一屆的…”
這就感覺沒什么必要,但手還是忍不住往口袋里掏。
“那加個聯系方式?”
以前好像也沒這個習慣,不知怎么的,現在好像特別急。
“好好好,我掃你吧…”
(............)
太陽光下,千篇一律的學士服映射著知識的光芒,有的像模像樣還將學士帽往天空丟。
遠處,一高一矮兩個人正朝這邊觀望呢。
“玩這么嗨?這衣服可是借噠,老板又有的辛苦咯~”
其中一個正給另一個捧著手機,嘴巴閑不住調侃著。
“這衣服是借的?”
自己那件前兩天借的衣服,還回去的時候有驚無險,雖然這一切應該挺順理成章的。
有一搭沒一搭另一個回著嘴,一會兒低頭看看手機屏幕,一邊抬頭望望人群,眼睛“咕嚕嚕”轉著,不像在干什么好事。
“別光顧著吐槽,人找著沒?”
高個子好像一秒不打算讓他歇,催促著。
“找著呢,找著呢。”
說順理成章,這家伙使喚人起來也著實一點不客氣。
“找到了,喏,在那兒呢。”
大太陽底下把人叫出來,一瓶水都不管還這么沒命使喚,這好友交的是真不厚道。
“哪兒呢?哪兒呢?”
顧銘掏出單筒望遠鏡往季鈺手指的方向一頓尋。
“你都有設備還找我干嘛?”
季鈺聽見這話,當場氣不打一處來,追妻火葬場什么的,你搭上我干嘛?
“這不是你眼神好減輕我工作量嘛?”
顧銘口是心非地敷衍著,
“找到了,找到了,呼,人沒事就好。”
大哥,攏共就這么幾個人,你一個一個掃過去不也一樣嘛,而且還要聚焦什么的,自己所作所為,可不就是多此一舉嘛,
“人能有什么事?話說你們兩個到底什么關系,
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你們中間過去多少日子。”
該不會自己在幫個癡漢吧,
咦——
以后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好。
“這個嘛…
惆悵斜陽壘舊事,挑盡孤燈欲語遲。
落花有意問流水,除卻天地未可知。
“后兩句好像在哪聽過,抄的嗎?”
這家伙不伺候了,季鈺轉身便走。
“誰知道呢。”
感覺心里終于放下塊石頭,顧銘也不再拖沓,跟著離開了。
一只白鳥停在不遠處的一條樹枝上,看樣子比尋常在附近徘徊的麻雀、灰鴿不是一品種,
仔細觀瞧,它好像嘆了口氣。
鳥也會嘆氣?又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