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象門外，站著的狄仁杰不時望向觀風殿方向，期盼著皇帝的召見。

良久，不見任何人過來，狄仁杰越發著急，也不由思考，假如沒能救下皇帝，自己又該怎么辦。

門口，那名衛士見狄仁杰站立良久，抱拳勸道：“國老，我看您還是先回去，今晚皇上肯定不會召見了。”

狄仁杰來回踱步，望向觀風殿，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今夜就是死，我也要站死這宮門前！”

……

觀風殿內，組略看完狄仁杰奏章的武則天，氣的手微微發抖，把奏章摔在地上，大聲說道：“來人！”

門口衛士立刻推門進來，武則天命令道：“立刻召狄仁杰進宮。”

衛士見發怒的皇上，立刻拱手說道：“皇上，狄國老正在宮門外等候，已經站等多時。”

武則天擺了擺手，命令衛士立刻去叫狄仁杰進來。

……

此時，宮門外正在惴惴不安的狄仁杰，突然聽到腳步聲傳來，連忙望去。

直見一名內宿衛士匆匆跑來，對狄仁杰拱手說道：“狄國老，皇上召見。”

聞言，狄仁杰大喜，激動說道：“蒼天有眼啊！”

說完，連忙跟隨衛士，快步向觀風殿走去。

……

雷雨到來，武則天想見一下雷電的威力，表情平靜，故意對狄仁杰說道：“好了，你回去吧。”

門外小心偷聽的春香，見狄仁杰立刻，遂放下心來，知道計劃可以繼續實施了。

武則天重新躺下，很快就睡著了，頭上還帶著那國師進獻的安神罩。

大殿又恢復了寧靜。

側殿，春香躡手躡腳地出來看了下龍塌上躺著的皇帝武則天，悄悄拿起旁邊隱藏的包著銅絲的細線，小心翼翼，慢慢向武則天頭部方向拉扯。

這時，武則天突然睜開了雙眼，兩名隱蔽的衛士也突然出來，控制住了正要行兇的宮女春香。

沒有怎么掙扎，春香就被打暈了，躺在武則天剛剛休息的地方，衛士在狄仁杰小心的囑咐下，把引線接到了春香頭上戴著的頭罩。

很快，外面又響起一聲雷電轟鳴聲，衛士們已經出去，大殿之中只有武則天和狄仁杰，都遠遠看著國師最后的手段。

突然，躺著的春香，頭罩上閃過一陣電光，春香渾身顫抖了幾下，不再掙扎，沒有了呼吸。

旁邊看著的武則天，見此一幕，心中也后怕不已，就是狄仁杰也沒有想到，雷電之威如此之大，真是令人震驚。

武則天轉身時，狠聲說道：“這群逆賊！”

看著表情冷峻嚴肅的皇帝，狄仁杰輕聲道：“陛下，想不想知道這案子的真相？”

武則天“嗯”了一聲，走到桌案后，坐了下來。

狄仁杰說道：“那臣就實話實說了。”

武則天平靜地溫聲道：“說吧，今晚不管說什么都沒有忤逆之罪。有話就明講吧。”

狄仁杰整理了下傍晚從何云那聽到的信息，笑了笑說道：“是，那臣就從頭講起吧。”

狄仁杰先長長喘了口氣，慢慢說道：“兩年前，陛下密令國師王知遠和飛龍使何云統率內衛，在江湖上組成一個秘密組織，打著反武的旗號，實際上是為了聯絡隱遁在江湖中的各派反武勢力，將它們吸引出來，而后一網打盡。臣所說的，沒錯吧？”

武則天聞言沒有表情變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狄仁杰仔細觀察著武則天，繼續說道：“然而，王知遠卻并沒有執行陛下的密令。他們聯絡了各派反武勢力，非但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反而將其收為己用。”

武則天驚疑道：“收為己用？”

狄仁杰微微點頭，說道：“正是，為了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武則天疑惑問道：“什么目的？”

狄仁杰看著皇帝，小心回道：“謀害陛下。挑起太子與梁王之間的爭斗，從中漁翁得利。”

武則天連忙問道：“誰？你說的是誰？”

狄仁杰笑了笑，說道：“陛下不要心急，容臣慢慢的道來。這兩年多以來，王知遠與何云確實聯絡了各派反武勢力，使自身的實力迅速壯大。然而他們手下仍有很多忠于陛下的內衛。這些內衛得知了真情之后，必然要向陛下密報，沒想到被王知遠與何云得知。這二人為了不暴露自己和內衛的身份，又能將異己除掉，就想出了這個假托厲鬼作祟的滴血雄鷹之計。”

武則天仔細聽著狄仁杰的講述，恍然大悟，謎團慢慢解開了。

狄仁杰繼續說道：“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對所有知情內衛的大清洗。河東、隴右、劍南三道連發血案，最后終于到了天子腳下的神都。內衛府閣領孫殿臣進京密報，終于被殺死在永昌縣通往神都的官道之上，這個案子臣在奏章中已經寫得很詳細了。”

聞言，武則天重重地點了點頭。

狄仁杰看著面色平靜的武則天，繼續說道：“那么，與滴血雄鷹案同時進行的，便是宮中鬧鬼案。其實，陛下先前所說的噩夢都不是夢，而是王知遠的親信春香等人做下的手腳。兩日前臣到觀風殿為陛下診病，發現陛下所服安神湯的藥碗中，有一些紫色粉末，回去后臣請高人查驗，發現那粉末是苗人的蠱粉制成的迷幻藥。正是春香等人讓陛下服用這種要，才導致陛下屢生幻象。比如鏡子上顯露章懷太子的詩。”

武則天恍然大悟點點頭道：“是這樣！”

狄仁杰嘆口氣道：“是呀，于是便有了那一幕幕的噩夢。”

武則天回憶了下，說道：“我說怎么每一次做噩夢都像是在真實的情形之中，歷歷在目！”

狄仁杰說道：“他們這么做，不過是使陛下深信鬧鬼之事，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為后面以這套驅鬼法器來謀害陛下鋪平了道路。”

武則天不解道：“他們既然已經潛入朕的身旁，為什么不干脆把朕殺了？”

狄仁杰輕笑一下，躬身說道：“恕臣無狀，如果陛下真的遇刺身亡，那么陛下身旁的這些內侍和宮女就都會成為懷疑對象，一旦追查起來，不用一天時間，就會真相大白，揪出元兇，將其繩之以法。”

聽完，武則天明白了，面色陰沉，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歹毒的計策呀！這個王知遠，我要把他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狄仁杰緩緩說道：“本來，臣以為即是元兇，但是上午陛下閑談之中，說出了虛谷子和國師王知遠的關系，讓我一下子想到，這件事的首惡不是何云。下午利用計策，讓何云相信被放棄，之后獲知了王知遠的情況。于是我一下子想到了王知遠進獻的法器，那哪里是法器，明明是弒君的利刃！”

武則天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能解如此奇案者，天下一人而已！”

狄仁杰躬身道：“陛下過獎了。但臣不得不說，王知遠也不是本案的元兇首惡。”

武則天也智慧超群，已經想清楚了，點點頭，冷聲道：“是的，你剛剛說過，這個元兇是想借我的死，挑起太子和梁王之間的爭斗。”

狄仁杰看著武則天的表情變化，沉聲說道：“是的。如果陛下賓天，太子與梁王這兩股勢力必定拼個你死我活，弄不好會兩敗俱傷。而此時，這個元兇再以其號召力，憑借王知遠收羅的那幫反武勢力為后盾，出面收拾殘局，坐收漁翁之利。此計不可謂不毒啊！”

武則天心中已經知道了，但仍不想相信，輕聲問道：“誰？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狄仁杰小心打量著皇帝的表情，微笑反問道：“難道陛下真的想不出嗎？”

武則天情緒差一點失控，眼眸中淚水差點流出，失落地松了松勉強直坐的身子，沉默無言。

落寞的樣子，狄仁杰看著，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