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究竟是什么?”
長刀頂在鼠人兄妹的喉嚨上,眼看就要見血,倒在一旁的鼠人小弟急忙求助,但沒人愿意幫它,尤其是所有團體都損失慘重的情況下,不見點血是無法安撫這些人的。
拿刀的中年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獰笑著調整角度,準備找一個能讓紅色液體噴射到房頂上的位置,反正羅林斯王國內殺死這些下等種族只需要付出一點金幣的代價,就算有人告密,他們也付得起!
“你們——啊!”
最后的狠話沒人聽清,他們只知道上一秒還在準備殺戮的家伙下一秒就翻倒在地,捂著流血的鼻子痛哭流涕。揍他的人根本沒有停手,反而對準他的胯下狠狠補了一腳,男子頓時蜷縮成個蝦米痛苦地慘叫起來,接下來對準他嘴巴的一腳徹底消了音,只剩下不停的扭動證明他的慘狀。
另一個倒霉蛋高舉雙手表示投降,任由兩名身受重傷的鼠人落地,腰間傳來的冰涼感告訴他一旦自己有異動,保準會丟掉兩個腎里的一個,下半輩子連酒吧侍女都不會搭理他。
掌控住房間的局勢,艾克轉頭看向周圍,此時的房間里算上他本人和俘虜一共有十個人,其中鼠人一家三口身上各個帶傷,不過看傷口的模樣更像是火焰和雷電的結果,而不是物理性的創傷;其他四人則神色各異,被他放倒的兩人另說,始終待在墻角的不出聲的那兩個明顯精神有點不正常,眼睛混亂沒有焦點,嘴唇不斷翕動想要說點什么,卻又始終處在恐懼中不敢說出來。
至于最后一個人……不……那其實并不是人,艾克很快意識到她并沒有在呼吸,也沒有活人應該有的反應,可又不是死尸,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傀儡?”
惟妙惟肖的那種。
紅發女子微微動了動,盡管沒開口,聲音卻很清晰:“不是。”
“那你是什么?”
說話間破魔弩已經對準她的額頭,艾克不可能任由一個不穩定因素在這里晃悠,那樣做無異于在自己頭上用頭發絲懸掛鋒利的匕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落下。
“你要找的魔術師……不過只有半個。”
“半個?”
“轉化不完全……對了,它們快來了,最好別留在這里。”
艾克一怔,眼角余光里,濃密的霧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爬上窗戶,濃霧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層層疊疊地靠近,仿佛有無數敵人試圖接近這個地方。
而事實上可能也確實如此,艾克從那些人影身上感受到某種怪異的波動,他們似乎是人類,又好像是傀儡,還可能是死靈法術制造出來的死行者。這三種存在的“波長”他和影子都有所記錄,可現在感受到的同時擁有以上三者的特點,就是沒有明確地屬于它們自己的特征。
“怎么回事?”
艾克有心弄明白,可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以一敵多,還有濃霧限制感知,實在不是什么明智的行為,再說萬一限制感知的功能是單方面的,自己看不見敵人,敵人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可就有樂子了。
更別說這里還有普通人,尤其是那兩個被嚇破膽的家伙,他們是最好的情報來源,只要讓他們穩定下來,說不定能獲得許多證據。
當然……
艾克瞥了眼窗外,人影們更近了,其中的惡意甚至不需要感知,明晃晃地散發出來。
……前提是有時間讓他們穩定。
“該走了。”艾克看向尚有行動力的幾人,“在這里只能被困死。”
“可是這里安全。”中年人捂著鼻子哼哼唧唧,“誰知道出去會碰到什么?”
“恐怕不了,剛才街道那頭死了不少人。”
“什——”中年人大驚,“在迷霧里直接死去的嗎?”
“對。”
“……其中沒有騎士吧?”
“不幸的消息,有一個。”
艾克沒告訴他那名騎士是在死后才進入的霧氣,但不妨礙中年人破口大罵,激動得滿臉是鼻血。
三秒鐘后他冷靜下來,狠狠瞪了眼旁邊的鼠人:“好吧,我們可以一起行動,但這群混蛋——”
艾克掃了眼,不知什么時候,他的俘虜已經和那一家三口混在一起,不過無所謂,拎著她這么長時間,有些東西已經得到了確認:“被我帶來的那位可以利用魔法道具釋放低等級法術,在接下來是很重要的戰斗力。”
中年人問都沒問:“您說了算!”
姿態擺得很低,起碼以艾克的見識,沒有任何勉強,顯然這家伙是個老油條,知道怎么快速融入一個團隊,大概也很清楚怎么最終從一個團隊里活下來。
可以用,也很有用。
但必須提防背后來的刀刃。
“她呢?”艾克指著先前和自己心靈對話的女傀儡,“和你們一起的?”
“不是。”中年人搖頭,“來的時候她就在了。”
“能溝通嗎?”
“不行,我們試了很多方法,一點回應都沒有。”
“是嗎?”
沒有回應?中年人在說謊嗎?不……看起來并沒有。但如果他說的是實話,為什么這傀儡對我說了幾句呢?因為我才是這里的頭羊?但先前中年人的問話她也沒回答,那時候中年人才是掌控局勢的那個。
多種猜測如同亂麻,艾克搖搖頭,干脆把它們全都拋在腦后,指揮起所有人:“帶上能拿的東西,走后門,快!”
鼠人兄妹互相攙扶著站起身,顯然他們受傷不輕,好在并不影響行動,最小的那個鼠人快速上去幫他們拿起包裹,被艾克抓來疑似“魔術師”的女鼠人同樣跟他們一起。
另一邊的二人組大概是傭兵,短劍皮甲和弓弩一應俱全,看向女鼠人的眼神頗為忌憚,顯然在武力上他們超過對方,可魔法的詭異讓他們不得不防。
雙方很顯然都想在任何時候捅對手一刀,可惜艾克作為整個隊伍里武力最高的存在,單獨一個人就強迫他們形成三足鼎立的態勢,無論他們的想法是什么,幾個人都得聯合行動,尤其在外面的東西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臨走前艾克看了女子最后一眼:“需要帶上你嗎?”
“不必。”同樣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我可能比你們更安全,在濃霧里我會被當成同類,而你們則是‘異類’。”
同類?異類?
“它們是什么?”
聲音變得縹緲,斷斷續續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無魂者……”
影子還在慫恿艾克繼續問點什么,門外的霧氣陡然加重,艾克迅速退出去關上門,整棟房子就在他面前徹底消失了,好像從沒存在過似的。
無魂者?
艾克回頭,前面幾人還在往前走,由于他們沒有艾克這么好的視力,只能用繩子把彼此的手腕綁在一起,形成兩批四人組,鼠人一邊,人類傭兵一邊,互相警惕著慢慢前進。
艾克迅速走到所有人前頭,主動領路,他還記得整個小鎮的布局,迅速還原出前往中心廣場的路線。
只是五分鐘后,他慢慢停下腳步,示意所有人暫停移動,看著兩側的房屋若有所思。
“路線發生了變化……”
小鎮并不大,住宅區更是狹小,按照他的記憶,走了這么遠即使沒有走上主路,也應該來到和主路相互連接的小路上。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他就只看到腳下這一條大道,完全沒有分支,也沒有盡頭,讓他想起不久前見到魔神雕像的那個無限空白的空間。
這里……真的還是那個小鎮嗎?
他微微側頭:“事情發生了變化,你們覺得呢?”
聲音不低,但身后的人應該聽得很清楚才對,只是整整過去了十秒鐘,沒有半個人回答他。
艾克眉頭一皺,突然聽到慢慢響起的腳步聲,是身后八個人的,可是這些腳步聲居然整齊一致,簡直像是聽著口號齊步前進的隊列!
不好!
心頭的警惕令他本能地做出規避,一個迅速的前滾翻加向前飛撲,剛好躲過身后長刀火球的二連擊。
“怎么回事?”
這次連影子都吃驚不小,它處在影界,如果身后的人發生什么異常,它應該可以感覺到端倪才是,然而這次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他們就突然變成了和濃霧里的人影類似的東西。
不、不對!
不是所有人。
幾乎在艾克拉開距離觀察情況的瞬間,一道短促的火光閃過,卻是那個偽裝成白鷺傭兵團的鼠人女魔術師切斷了繩索,迅速向一旁的房子沖去,艾克當機立斷,舉起手弩就準備發生,怎料其他七人很干脆地組成人墻靠攏過來,完全隔絕了射擊的路線。
“小聰明!給我等著!”
眼看更多的人影開始出現,而魔術師已經躲進了房子,很快那里產生一陣波動,顯然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恐怕追上去也找不到人了。
此時艾克面臨的局面有些危險,這些被稱為“無魂者”的東西行動遲緩,稍微恢復好一點的死行者就比他們難對付,單對單不在話下。可偏偏他們仍舊保留人類的外表,而且毫無死亡的氣息,艾克投鼠忌器,生怕他們只是被人操縱,萬一誤殺豈不是……
“走這邊!”
最近的黑影突然喊了一聲,接著加快速度飛奔過來拉住艾克的右手,后者及時收住砍人的長劍,順著被拉扯的力量沖進某間房子,接著狠狠關上大門。
濃霧消失,鼠人小弟轉過身,向艾克雙手合十哀求:“那個……我是杰克,好心的先生,我知道您一定有很多問題,可只有去巢穴才能給您解釋,所以——”
“帶路吧。”
“啊?”杰克有些吃驚于艾克的配合,“您——”
“帶路吧。”艾克重復一遍,“我也很好奇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他的右手正緊緊握著一張背景鮮紅的卡牌,如果有人能看見,就知道上面寫著這樣的內容:
“卡牌類型:災難卡
描述:被濃霧覆蓋的街道,錯落的時空連續在一起,有些是過去,有些是未來……必須在這個循環中拿下足夠逃出的點數,否則將永遠陷入魔術師的圈套,成為無魂者的一員。
勝利條件:找出并拯救至少七個個體。
獎勵:道具、資源、信息。
——魔神游戲祝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