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tmd。”

晚餐時間，舊城區(qū)的老屋子里傳來中年男人怒罵的聲音。任誰能聽出來他心中的怒氣。

“哎呀，孩子還在這，別這么說話。”瑪利亞母親不滿的把飯菜端過來。湯汁濺在老舊的木桌子上，留下一灘冒著熱氣的液體。

“那堆警察，沒事就來閑逛，找個由頭還把舊城區(qū)封了。他們怎么不去碼頭擺譜呢？就指著我們欺負(fù)。我看就收了商會的死錢。”父親越說越氣憤，握著餐勺的右手青筋暴起。

“好了，最近本來就緊張，忍忍得了，你們別瞎鬧，鬧大了最后搞的工作都沒了。”最近一段時間警察確實(shí)在附近巡邏越來越頻繁了。正常來講這應(yīng)該是好事。只不過這里是薩蘭。這些警察除了影響他們的工作和趁機(jī)揩油外什么都做不到。

“不用去了，今天工廠都給查封了，一群狗腿子拿著布告就給我們趕了出來。”

“那過幾天就解封了，又不是一直停著，快吃飯吧。”母親轉(zhuǎn)身回到灶臺，繼續(xù)添柴準(zhǔn)備飯菜。

父親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坐在哪里，像是想到了什么隨后說道。

“海格勒斯當(dāng)年就不該跟他們妥協(xié)，他還以為放下武器，那些人就會放過他。到頭來不還是一樣。”父親嚴(yán)肅的仿佛他當(dāng)年就在現(xiàn)場一樣。

“我們說好了不提這件事的。”母親回過身來，瞇著眼睛看向四周，隨后小聲說道。

“不是這件事，薩蘭就不會有今天，這是不說就能解決的嗎？”父親反駁道。

“那你呢？你當(dāng)年如果不從那什么兄弟會出來，我們怎么認(rèn)識，那還有現(xiàn)在這個家。”母親嗔怒道。看來她非常不喜歡這個話題。

“那能一樣嗎。”

“怎么不一樣，你就知道狡辯。”母親回過頭，沒有繼續(xù)理父親。

“哼，我才不會跟他們一樣，因?yàn)辄c(diǎn)錢就跪下去干那些勾當(dāng)。”父親也撇過頭沒看向母親。

“瑪利亞，你要記住，再窮不能窮志氣。知道了嗎。”嚴(yán)肅的狀態(tài)沒持續(xù)多久，他又回到了那個煩人老爸的身份。

“知道啦。”瑪利亞不耐煩的回答，她不想跟這個壞脾氣的老爸多聊些什么。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壞脾氣繼承誰。

“行了，快吃你的吧，吃東西都塞不上你的嘴。”母親說著把一塊面包向父親扔去，父親慌忙的接住，怏怏地拿著面包吃了起來，沒說什么。但瑪利亞很感謝母親把她從父親的嘮叨中解救出來。

瑪利亞左手杵著臉，另一只手拿著叉子在吃干凈的盤子里百無聊賴的畫畫。她聽不進(jìn)去父母的閑聊，腦子里現(xiàn)在全是那條密道的事情。她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黑暗中冰冷的墻壁和呼嘯的冷風(fēng)。

和諧的家庭生活和溫暖的晚餐時間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外面?zhèn)鱽磬须s的聲音。

“怎么了？”父親看向外面說道，一些人影在黑夜中來回走動。

母親剛要過去打開門，門就被人非常用力的推開了。是兩個警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晚了，瑪利亞只能借助家里不太明亮的油燈看清對方。

“我們是警察，據(jù)消息你們這里有窩藏的犯罪人員，我們要調(diào)查一下。”開門的警員冷冷的說道。另一個人抱著肩膀站在屋外。

“最近不是實(shí)施宵禁嗎？我們晚上從來沒離開過家里”瑪利亞的母親探頭望向遠(yuǎn)方，哪里也有警察在盤問人家，不像是例行檢查。

父親沒有說話，慢慢的起身走了過去，瑪利亞看到了父親緊握的右手，那鐵鑄一般的拳頭。瑪利亞突然覺得不對勁，身體告訴她好像要發(fā)生了什么一樣。一股顫抖像是波紋一樣從胸膛擴(kuò)散到四肢，直達(dá)雙腳。瑪利亞感覺到呼吸的空氣都變得比剛才冰冷了。

“你什么意思？我們這里沒有什么罪犯。”父親起身走向警員，把母親擋在身后。

“這是檢查，希望配合一下。”對方看到父親瞪大了眼睛，認(rèn)真說道。

“你們在干什么？這里怎么回事？”父親盯著對方的眼睛，氣勢一點(diǎn)沒有被對方壓倒。

“你們要跟我們出去走一趟。”對方好像感覺到不對勁。掃向屋內(nèi)，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我們什么都沒做，出去干什么？”

“這是要求，希望你為你的家人考慮一下。”警員瞇起眼睛的說道，好像話里有話。

“你威脅我的家人？！”父親暴怒的說道。對方被嚇到了，隨后重整姿態(tài)向前一步想要進(jìn)入屋內(nèi)，但被父親寬闊的胸膛擋住。父親依靠門口狹窄，用身子堵住對方，不讓他們進(jìn)來。

“我受夠你們了，從我的家里滾出去！”父親瞪著對方的眼睛，手指著外面，暴怒的說道。

“哎，哎，別這樣，提克。”母親從身后拽住父親的肩膀說道。但她根本撼動不了父親強(qiáng)壯的身軀。

“你們要跟我們走。”對方直接拽住了母親的肩膀，顯得非常急躁，完全失去了耐心。

“松手！”父親拽住對方的手說道。那個警察絲毫沒有瀉力，依舊拽著母親往外拉。

沒有猶豫，父親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瑪利亞甚至看到了濺在父親臉上的鼻血。這讓他憤怒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嚇人了。

那個人松開母親，跌跌撞撞向屋外倒去。另一個警察見到發(fā)生了沖突，立刻沖進(jìn)屋內(nèi)，父親向著他的肚子抬腿一腳直接把他踹飛，對方痛苦的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哀嚎，這時候又有幾個警察趕了過來。

有兩個人沖向了父親，父親一個人難以抵擋對方，他們拽住父親的衣領(lǐng)，把他推進(jìn)了屋內(nèi)，撞翻了幾個凳子。但父親比對方強(qiáng)壯的多。停下了兩人的勢頭，然后一腳蹬飛一人，抓住另一人的衣領(lǐng)把他扯在地上。

對方剛起身向著父親沖來。父親一句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就把桌上滾燙的湯汁砸在了沖過來的警員臉上。對方被燙的慘叫連連，沒等另一個人反應(yīng)過來，父親掄起凳子砸在了那個彎腰哀嚎警員的頭上。場面變的非常混亂。

母親柔弱的身體根本阻止不了這幾個男人的搏斗。而瑪利亞被嚇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跑！”咆哮聲把瑪利亞從恍惚中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你們倆快跑！”是父親的聲音。

“瑪利亞，快跑！”母親回頭對瑪利亞喊道。隨后轉(zhuǎn)過神。

一股無處的恐懼和莫名的勇氣同時從瑪利亞的心臟中迸發(fā)出來。瑪利亞后來回憶道，也許那一瞬間，就是一個人選擇自己的時刻。如果有機(jī)會的話，她會選擇另一項。

瑪利亞逃跑了。也許是恐懼讓她拋下父母，也許是身體本能告訴她這里的危險，又或者是父母的命令讓自己離開。瑪利亞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那一刻的想法。她只記得一片空白。然后立刻從家里的后門沖了出去。

瑪利亞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渾身冒汗，周圍警察竄動，有些人聽到聲響都往這邊來了。沒有時間給她發(fā)愣，她只得邁開雙腿奔跑。

原本熟悉的街道現(xiàn)在卻變的無比陌生，一堵堵墻壁像是故意擋在自己面前，像黑暗中圍殺小獸的陷阱。

家中的咆哮聲和打砸聲在身后逐漸變小。悔恨像毒藥一樣從心臟蔓延到了大腦。她拋下了自己的父母。她心里甚至有了最壞的想法，這也許是父母的最后一面。瑪利亞想要跑回去，但她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孩子能做什么。

“戴麗。”瑪利亞嘴里喃喃的念叨著戴麗的名字。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好友。戴麗家與自己家非常近，她們家也受到警察的騷擾了嗎？

瑪利亞躲避著爭吵的人群和警察，藏在陰影中慢慢往戴麗家挪去。這是兩人經(jīng)常碰面玩耍的道路，被各種障礙物和廢品垃圾堆滿，狹小，擁擠，黑暗，秘密，只得通過小孩子。突然，瑪利亞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響聲。

一個嬌小的人影彎著腰向著這里走來。瑪利亞知道那是戴麗。

“戴麗，你沒事吧。”瑪利亞試探的低聲問道。

“瑪利亞，警察來了，父母讓我趕緊跑出去，他們把父母抓走了。”戴麗強(qiáng)忍著沒有流淚。但瑪利亞看到了她抖動的身軀。

瑪利亞聽到了戴麗的啜泣聲，當(dāng)有一個更弱小的人在自己身邊，瑪利亞不自覺的像家人一樣，保護(hù)更弱小的家人。從拋棄父母的恐懼和懊悔中回到現(xiàn)實(shí)，她強(qiáng)忍著自己的恐懼。安慰戴麗說道。“我家也來了警察，不過沒事的，戴麗，我們一起逃出去。”每一個字她都是強(qiáng)忍著喉嚨別顫抖說出來的。

“我們要怎么辦，瑪利亞。”戴麗迷惘的說道。

瑪利亞看著戴麗，她想到了那條密道。

“那條密道，我們?nèi)ッ艿溃覀內(nèi)バ鲁菂^(qū)找?guī)褪郑嬖V哪里的人這一切。”瑪利亞用力抓著戴麗的肩膀說道。

凄涼的月光下，戴麗看到了瑪利亞慘白的面容和眼角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