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看看楚墨總壇。就在楚驍、楚瑤到達成都前后，秦、晉兩國的戰事不斷擴大。

苻堅抵達項城，梓潼太守裴元略率水師七萬從巴蜀順流東下，幽州、冀州的軍隊也抵達了彭城，東西萬里，水陸并進。陽平公苻融等人的部隊三十萬人，先期抵達潁口。東晉面對大軍壓境，下達詔令，任命謝石、謝玄與謝琰、桓伊等人統帥八萬兵眾抵抗前秦，并讓龍驤將軍胡彬帶領五千水軍援助壽陽。

勝利的天平，似乎傾向前秦，他們一路勢如破竹。

十月，苻融率軍包圍了壽陽，同時為了牽制桓沖，他又派慕容垂分兵三萬西進，攻克了隕城。

十月十八日，苻融輕松地拿下了壽陽。

這一消息，震驚了東晉朝野。不僅皇帝司馬曜惴惴不安，謝安也為千夫所指。他的女婿王國寶，趁機投向謝安的政敵司馬道子。

謝安和沒事人一樣，該上朝上朝，該游山玩水就游山玩水，有人問戰場形勢，他就一句：“都安排好了，等好消息就行。”

心中不安的還有西路晉軍主帥桓沖，他派出三千精銳馳援京城。

謝安堅決拒絕荊州兵入城。

他讓人帶信給桓沖說：朝廷早已安排妥當，兵馬武器都不缺，這些部隊，你還是自己留著守衛荊州吧。

桓沖不由嘆息道：“謝安這個人有宰相的雅量，卻不懂軍事。如今大敵當前，還游玩不止，派出去的將領大多是年少不經事之輩，兵力相差又這么懸殊，天下事自然可想而知了，看來我們都要穿上胡服了！”

壽陽城破第二天，八公山楚墨總壇內，鉅子楚平神情嚴肅，靈子們表情凝重，現場氣氛十分壓抑。

楚平發話：“如今戰事一邊倒，秦兵已于昨日拿下壽陽城，站在咱們塢堡的墻上，就能看見秦軍。今日議題，只有一個：我們參不參戰？”

靈子楚震說道：“如今生靈涂炭，晉雖偏安東南一隅，卻也庇護了無數百姓，現晉國危在旦夕，我等豈能袖手旁觀？我建議楚墨協助晉軍作戰，放手一博！”

此話一出，有人附和，有人小聲議論。

楚晏說道：“此事不可！我們拼力守城、護行，已經元氣大傷。如果參戰，肯定雪上加霜，楚墨的基業將葬送在我們手上。這個罪名，誰能擔得起？我們需要在亂世中留點墨家火種！”

同樣，其他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楚艾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雖說現在苻堅對漢人還算不錯，但誰知道下任皇帝會怎么樣。想想羯人所建的趙國，漢人低人一等，豬狗不如，讓人不寒而栗啊！”

楚威點頭贊同：“確實深為可慮！”

楚勝說道：“墨者群情激奮，紛紛請求出戰，書寫“兼愛”、“非攻”、“請戰”的紙張，貼滿墻上。孟軻說的對：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參戰，正是弘揚墨家精神！精神不滅，道義永存！”

此話一出，引來一片叫好之聲。

楚平說道：“東晉若敗，國破家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最終，楚墨做出艱難決定：兵分三路。一千楚墨精銳，作為影子軍團，與劉牢之所率的北府兵協同作戰，一百楚墨分散各地，刺探情報，同時也算保留楚墨血脈，三十多人混入秦軍見機行事。這樣，楚墨幾乎傾巢出動，只剩二十余人在總壇運籌帷幄。

一股浩然正氣，充塞天地之間！

討論結束，楚平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中流作砥柱，蒼生賴片言。何解眾生苦？一戰得涅槃！”

再來看戰場形勢。就在苻融圍攻壽陽之時，東晉大將胡彬奉謝石之命，率五千水軍沿淮河西進，前去增援壽陽。然而等他趕到時發現壽陽城已經陷落，他連忙退兵。

但后路已經被攔截，無奈他只好退守地勢險要的硤石，秦軍將其團團圍住。

苻融坐鎮壽陽，一面下令猛攻硤石，一面派大將梁成率軍五萬東進，在洛澗（淮河支流）西岸駐防，阻止晉軍救援胡彬。

此時謝石率晉軍主力也到了洛澗以東二十五里，得知前秦軍已到了洛澗，見其勢大，一時不敢輕進。

苻堅覺得自己在兵力上占有壓倒性的優勢，完全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便決定派東晉降將朱序去晉軍營中勸降。朱序雖降秦，但“心在秦營心在晉”。他不但沒完成苻堅布置的任務，反而詳細分析了秦、晉的形勢，建議趁秦軍未集結完畢，主動出擊。

楚云此時已經被謝安安排輔佐謝石。在聽到朱序的分析后，他同謝琰、謝玄等人出謀劃策：如果秦軍的大軍全部到了前線，的確是難以匹敵。但現在他的主力還在后面，苻堅就在軍中，只要擒賊擒王，抓住機會打敗了他們的前鋒部隊，就可以重挫其士氣，讓其不戰自潰！

謝石開始有些猶豫，但在眾多屬下的勸說下，確定了作戰方案：主動進攻，爭取速戰速決！

謝玄手上只有八萬人，但其手上有一張王牌，那就是北府兵。北府兵是由北方流民組建訓練的，聚集于京口（現江蘇鎮江），東晉稱京口為“北府”，故名“北府兵”。北府由謝玄親自組建，戰斗力極強，與怯薛軍、夷丁突騎、玄甲軍、岳家背嵬軍并稱中國古代五大精銳部隊。北府兵的主將劉牢之，也是將門之后，作戰勇猛無比。

十一月初的一個深夜，猛將劉牢之奉謝玄之命，率五千北府兵精銳開赴洛澗，準備對對岸的秦軍梁成發動突襲。

梁成是苻堅的心腹愛將，也是一位久經戰陣的宿將：晉軍距離洛澗還有十里，就已經被他發現了。他馬上集結士兵，沿洛澗西岸列陣，嚴陣以待。

這樣一來，晉軍設想中的奇襲，顯然是不可能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臨陣哪能往后縮，劉牢之當機立斷，命令強攻！

他帶著這五千猛士，乘著夜色強渡洛澗，向敵軍發起了猛攻。

不管從哪個方面看，晉軍似乎都居于絕對的劣勢。人數，秦軍是十比一；地利，秦軍是占據了有利地形；體力，秦軍是以逸待勞。

陣前，下屬稟報劉牢之：“將軍，王蓬將軍帶著一千五百名援軍，按理說早該到了，可是遲遲不見蹤影。”

劉牢之怒火沖天：“王蓬貽誤戰機，自有軍法處置。我軍已無退路，必須將士用命，向前猛打猛沖！給我下令，背水一戰，沖！”

晉軍的五千猛士，奮不顧身向秦軍陣營沖去。

五千晉軍對五萬秦軍，戰斗異常艱苦，晉軍雖然勇猛，始終突破不了秦軍的外圍。戰斗呈膠著狀態，有變成消耗戰的趨勢，劉牢之心急如焚，親自上前督戰，但依然難以奏效。

這時，劉牢之突然發現，有一支千人左右的軍隊，他們軍旗上一個大大的“楚”字，身著夜行衣，快如豹，猛如虎，發著沖天的怒吼，迎著漫天的飛矢，邁著堅定的步伐，踩著冰冷的河水，一往無前地向秦軍的陣地猛沖過去！

莫非王蓬來了？劉牢之揉了揉眼睛，無論從裝束還是作戰方式來看，肯定不是晉軍。軍旗寫著楚字？莫非是復活的楚軍？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是來助戰的！

沒錯，他們就是楚墨參戰的影子兵團！

秦軍被這兵團的氣勢所震懾，加上在黑夜中辨不清對方有多少人，不免產生了恐慌之心，一時不知所措。

楚墨將楚領楚震、楚威、楚艾等與其余八人組成敢死隊，左擋右接，一馬當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執行斬首行動，直沖梁成所在位置，一舉斬殺梁成！

主將的死讓秦軍徹底崩潰，原本的以少戰多就這樣變成了虎入羊群……

戰后，這些楚軍又神秘地消失了。

僅僅一夜之間，名將梁成和他的五萬雄兵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

這一夜后，畏敵的情緒就籠罩了秦軍所有人的心房，給前秦軍造成的心理陰影。

戰后三天，王蓬才抵達戰場，為時晚矣！。

劉牢之寫信向謝玄稟報：“戰場出現一千神秘楚軍。若不是有他們相助，勝負未知。王蓬貽誤戰機，理應軍法處置。”

王蓬寫信辯解：部隊行軍到芒陽的時候，遭遇一支敵軍。對方不過二百人左右，一個個都是金發碧眼，鷹鼻陷目，根本不是漢人模樣。軍旗上寫著“常勝軍”。我立刻下令放箭，想全殲他們。沒想到對方用的兵器，竟然是從沒見過的一種火器：先是看到火光一閃，然后就是巨響，緊接著自己部隊的士兵就像被火焰射中了一樣，直接倒地流血不止。我便下令改用火攻。敵人見我方人多，用奇特武器掩護，沒一會兒就逃走了。因為這次遭遇，我軍傷亡很多，故而貽誤戰機。請將軍讓我戴罪立功！

謝玄腦子里都是問號：一千復活的楚軍？二百不明來歷的常勝軍？

謝玄沒時間理會那么多。對王蓬暫且不罰，戴罪立功。他傳令三軍：晉軍有楚軍相助，如虎添翼！遇到楚軍，友好對待。若遇到用奇怪武器的常勝軍，加倍小心，以箭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