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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鮮血液的注入:外族崛起(5)

文姜向齊襄公哭訴,也許只是覺得委屈,想在情人那里撒撒嬌,獲得一些額外的安慰。但是這位齊襄公聽了之后,做賊心虛,擔心鬧成國際丑聞,立刻作了一個決定,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那位吃醋的丈夫。

這一年的四月初十,齊襄公設宴招待魯桓公。在宴會上,齊國群臣不停地給魯桓公敬酒。魯桓公心情郁悶,正好借酒澆愁,很快被灌得爛醉如泥。宴會過后,齊襄公令公子彭生駕車將魯桓公送回賓館。彭生是齊國有名的大力士,走到半路略施手腳,將魯桓公肋骨拉斷。魯桓公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薨”了。

《春秋》簡單地記載:“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而《左傳》也僅僅是語焉不詳地說:“(齊侯)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翻譯成白話:齊侯派公子彭生為魯桓公駕車,魯桓公死在車里。

一樁證據確鑿的謀殺案,魯國的史書為什么要記載得這么遮遮掩掩呢?那是因為:第一,魯桓公帶著文姜去齊國訪問,本來就是一件“非禮”的行為,他本人應該對此負責任;第二,魯桓公正月訪問齊國,四月被殺,整整在齊國流連了三個多月,不理國內政事,雖然情非得已,但也不可原諒;第三,魯桓公的死事關國家級綠帽子,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魯國人寫起這段歷史,總是感覺難堪,難以下筆。

魯桓公死得曖昧,當時魯國的群臣對于這件事的態度就更曖昧。他們給齊僖公發了一份含糊其辭的外交照會,大概意思是說:我國元首畏懼您的虎威,不敢安坐家里,前來貴國修好,事情辦成了,非但沒有回國,還稀里糊涂地死在貴國,也不知道找誰負責任,搞得我國在各國面前抬不起頭,請您殺了公子彭生,也好讓我們對各國有個交待。

這份照會結結巴巴,前言不搭后語,有點想討回公道,卻又怕對方發威,有點想指桑罵槐,卻又欲說還休,堪稱是春秋外交史上一篇奇文。齊襄公收到這份照會,倒是毫不含糊,將公子彭生當作替罪羊給殺了,算是給了魯國人一個說法。

大子同即位為君,也就是歷史上的魯莊公。

魯桓公死后,文姜一來留戀與齊襄公廝會的快樂,二來也無臉回魯國見人,干脆在齊國定居下來。《春秋》和《左傳》頻頻記載了那些年間文姜與齊侯私通的丑事:

“十二月,夫人姜氏與齊侯相會于禚地。”(莊公二年)

“夫人姜氏在祝丘宴請齊侯。”(莊公四年)

“夏天,夫人姜氏進入齊國軍中。”(莊公五年)

“春天,夫人姜氏與齊侯在防城相會。”(莊公七年)

“冬天,夫人姜氏與齊侯在谷城相會。”(莊公七年)

……

這哪里是偷情,簡直就是明火執仗!

我有點懷疑,魯國人是不是派了一支跨國狗仔隊,專門盯著文姜,一有信息就直接向魯國的史官報告,然后記錄在案。又或者魯國上下已經對文姜產生了濃厚娛樂興趣,將其所作所為一一記錄在案以便讓她遺臭千年,以至于忘記了這位文姜還是現任主君的親娘。

魯國人對這對奸夫淫婦的憤恨,由此可見一斑。夾在中間難以做人的是魯莊公,既要忍受喪父之痛,又要順應國民的情緒,埋藏對母親的思念,實在是難為他了。公元前690年,十七歲的魯莊公偷偷越過邊境,前往齊國的禚(zhuó)地與齊襄公會獵。說是打獵,實際上還是想探望一下自己的生母文姜。魯國的史官對此不滿,因此在《春秋》上記載:“冬,公及齊人狩于禚。”越過邊境去和齊國的人打獵,當然是“非禮”的行為。然而,母子之間的舐犢之情,又豈是一個“禮”字所能泯滅?公元前689年,齊、魯等國聯軍討伐衛國,“夫人姜氏如齊師”,一方面是為了和齊襄公相會,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為了看一看自己的兒子吧。

既貪戀肉體的歡愉,又思念他鄉的兒子,這位絕世佳人文姜分身乏術,難以兩全。《左傳》在“七年春,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之后,緊接著又記錄:“夏,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

讀起來宛如一首帶著淡淡憂傷的小令。

較之齊姜的亂倫,她姐姐宣姜的故事同樣令人唏噓。

回顧一下,當年州吁謀殺衛桓公,自立為國君,衛桓公的弟弟公子晉出逃到國外。后來州吁政權垮臺,衛國人又將公子晉接回國,立為新君,也就是衛宣公。然而這位衛宣公,卻是歷史上有名的昏君。

《左傳》記載了他的一樁風流事:“衛宣公烝(zhēng)于夷姜。”夷姜是衛莊公的小妾,按輩份是衛宣公的庶母。“烝”則是特指以下淫上,也就是晚輩與長輩通奸。春秋時期,諸侯娶十幾個小老婆是很正常的事,而諸侯的精力有限,加上年事已高,小老婆久曠,難免成為怨婦,被諸侯的兒子偷偷“烝”掉的事情時有發生。至于諸侯死后,新君即位,既繼承老爸的江山也繼承老爸的美人,就更不足為奇了。

衛宣公和夷姜通奸,夷姜為衛宣公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為急子。衛宣公對夷姜倒也不錯,即位之后,立夷姜為夫人,立急子為大子,并且任命大夫公子職擔任急子的老師,負責培養這位未來的接班人。

衛宣公既然立急子為大子,就想替他娶一個好老婆,于是向齊僖公提親,齊僖公正想加強對衛國的控制,也欣然答應,于是將女兒宣姜嫁到衛國去做大子妃。沒想到,衛宣公這老頭子一看到宣姜就傻了眼,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兒子的婚禮不辦了,兒媳婦帶回自己的寢宮去享用!

新臺有泚(zǐ),河水瀰(mí)瀰。燕婉之求,籧(jǔ)篨(chú)不鮮。

新臺有灑,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這首名為“新臺”的詩收錄于《詩經?衛風》。衛宣公將兒媳婦搶到手之后,為了討新人歡心,就在黃河岸邊建立了一座亭臺,成天與她在這里嬉笑游樂。衛國人民對國君的行為深感不齒,寫了這首詩進行諷刺,大概意思是:新建的樓臺光鮮明亮,河水潺潺從它旁邊流過,美麗的人兒喲,竟然嫁給了丑陋不堪的糟老頭。

老頭丑是丑點,然而生育能力尚在。短短數年之間,衛宣公和宣姜生了兩個小孩,大兒子叫做公子壽,小兒子叫做公子朔。他將公子壽交給大夫公子泄調教。

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人老珠黃的夷姜眼看著本來應該成為自己兒媳婦的女人霸占了自己的老公,不免又想起自己的老公原本是自己的兒子(名分上),已經去世的公公又是前任老公……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只覺得了無生趣,神經也發生錯亂,于是找了一根繩子自縊而亡。

夷姜死后,宣姜理所當然成為了衛國的第一夫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兩個兒子,公子壽和公子朔也逐漸長大成人。

理所當然,宣姜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夠成為衛國的君主,而一個現實的障礙擺在了她面前:夷姜雖死,急子卻仍然是衛國的大子。如果不除掉這位原來應該成為自己的老公的人,她的希望就只能落空。

小兒子公子朔很理解宣姜的心情。大兒子公子壽自幼接受公子泄的教育,滿腦子仁義道德,反倒對宣姜的想法感到難以接受。在公子壽的眼里,急子是一位性格溫和、為人寬厚、知書達禮的兄長,總是抱著一種樂天知命的態度,飄然物外地觀察著周圍的世界。這樣一個人,難道自己非要取而代之,甚至不惜傷害他的生命嗎?公子壽時常這樣問自己,然后搖搖頭,自我解嘲般笑笑。

公子壽的仁愛并不能澆滅宣姜心中爭權奪利的火焰,眼見衛宣公日益垂垂老矣,她和公子朔決定趕緊行動。她在衛宣公面前誣告急子,說某一天公子朔與急子喝酒,急子喝得醉眼惺忪,借著酒性,竟然呼公子朔為兒子,而且拍著胸脯說:“你母親原是我妻子,你便稱我為父,也是理所當然。”

樹怕揭皮,人怕揭臉,衛宣公做賊心虛,最怕人提起他筑臺納媳的往事。聽了宣姜的誣告,他惱羞成怒,也不問青紅皂白,立刻決定除掉急子。

這一年冬天,衛宣公派急子出使齊國,宣姜與公子朔預先派刺客埋伏在莘地,準備刺殺急子。

這個消息被公子壽得知,連忙跑去給急子送行,兄弟兩人在黃河邊擺酒話別。公子壽向急子透露了宣姜的陰謀,勸他趕快逃離衛國,以免遭到不測。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安身?但是胖乎乎的急子聽了公子壽的話,只是摸著肚皮,淡然一笑:“出使齊國是父親委派的任務啊,如果棄父命于不顧,還要兒子干啥呢?你說,這世上有沒有哪里是沒有父親的,如果真有這么個地方,我倒是可以逃到那里去。”

作為現代人,我們可以笑話急子的迂腐,但不能笑話他的樂天知命。這是生于亂世的人對于荒唐亂世的無語抗爭,視死如歸的姿態令人心生敬意。

公子壽不再說什么,舉酒敬急子。三杯兩盞下去,急子酣然大醉。等到他醒來,才發現公子壽已經穿了他的衣服,帶走了他的儀仗,替他前往齊國出使去了。

公子壽走到莘地,埋伏在那里的刺客遠遠看見一行人舉著大子的儀仗過來,以為就是急子,于是一擁而上,驅散隨從,將公子壽殺死。殺死之后才發現認錯了人,正在郁悶呢,只見急子匆匆忙忙追上來,大聲呼喊道:“我才是你們要殺的人,快來殺我!”既然送貨上門,刺客們也不手軟,又將急子殺死。

《詩經?衛風》中有一首名為“二子乘舟”的詩,據說是衛國人為哀悼公子壽與急子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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