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霏頭皮發麻地眉毛跳了跳，擦擦額角的冷汗，看這胡潔還沒要走的意思？抽了抽嘴角，不由地心里發怵。此時才明白過來，這伙人是什么意思？原來自己是最后一個背鍋的人。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后，緩緩從馬前走過來車邊，神情詭異地垂眸不語。
胡潔旋即緊張起來，兩只眼珠滴溜溜地轉，緊盯著李程霏的動作，準備隨時出手。
李程霏站在胡潔面前，輕咳了兩聲后，復看著她，見她也瞅著自己，還沒有要下車的意識，于是繼續使勁地又咳嗽了兩聲，等著胡潔從車上下來。
而胡潔卻撓撓臉，沒明白什么意思？
李程霏見她還不明白，只好用強，抬指一抹自己的鼻子，神色令人駭然，旋即深深將一口氣吸進胸腔后，轉身開始將套在馬背上的車解了下來，單手扶著車把，回頭看著胡潔，眼角閃過一絲邪惡，哼地一笑閃過嘴角。
胡潔緊張地心里抓狂，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隨即刷的一下，李程霏干脆利落地一抬車板，將胡潔從車上如卸貨一般，倒了下去，見胡潔摔在地上，“哎呦”一聲后，抬眼瞅了瞅，便轉身套好馬車，坐在車上一揮皮鞭，自己駕著馬車走掉了。
胡潔茫然地一個人坐在地上，看看已經走遠了的商隊，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程霏為什么會將自己丟在此地？就連剛才那五個銅板，也沒舍得給自己。
她氣得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憋著怒火，從嗓子眼中擠出一陣難聽到，悚心刺耳的亂哼唧之聲。
少頃，發泄一番后，松開握拳的雙手，將掌心內捏的變形的三個銅板扔在地上，轉眼間兩只纖纖玉手，就變成了兩只長滿赤紅皮毛的鋒利獸爪，她低頭對著自己面前的地面一陣失心瘋地狂撓。
待較為平整的土路地面上，被她刨坑出了一個小坑后，胡潔才覺得自己舒坦了，這口惡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然而卻不能就此放棄，還是要死皮賴臉的跟上去。
既然若即若離這招不管用，那她就露出本性，單刀直入。
她正想的美滋滋，忽然瞧見，自己變回人手的十根玉指的指甲縫里，全是黑褐色的泥巴，隨即抬手伸進自己的嘴里，認真地用牙齒啃剔指甲縫里的泥土，哼著小曲，一點點地將自己的指甲剔干凈后，心情轉瞬大好了。
……
李程霏駕車迅速趕上了前面的隊伍，大家紛紛詫異：
“道長，您怎么這么快回來啦？”
“呵呵，大伙還想著您今夜都回不來呢？”
他立即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瞪著發問的眾人，這些人迅即知趣的閉嘴，但是心里千奇百怪的猜測，卻是層出不窮地冒了出來。
“咦？小師弟，你一個嗎？那位姑娘呢？”陳臘梅看看李程霏身后，空著的馬車，疑問道。
李程霏冷著臉，說話帶刺道：“我打發她去給你爹當二房了，以后，她就是你小娘。”
“你！你怎么這樣？我爹都死了一百多年了，你讓她去刨我家祖墳嗎？”陳臘梅氣得一臉委屈道。
王二狗被逗得笑了一會后，旋即走過來摟著陳臘梅的肩膀，對他哄了又哄，讓他別再同小師弟置氣了，師兄弟四人斗嘴嬉鬧，哈哈大笑之聲，迭浪回蕩。
袍澤邂逅，歲寒金蘭。
……
皓月當空，群星璀璨，他們行了一日的路，夜幕降臨時，來到了前方一個名叫寧口的小村落，村長張老頭，收了姚老大的硬塞給他的錢，便安排他們眾人在谷倉那邊休息。
商隊人生起了篝火做飯，王二狗和陳臘梅拿了兩個烤地瓜，和一張干餅子給藍塵送了過來。
見他還認真地翻讀著那本書，兩人也是奇怪，賬本有什么好看的？
王二狗發愁地從藍塵手里將書抽走后，把熱乎乎的烤地瓜放在他的手中，苦口婆心道：“光線不好，別看了，你還想考狀元嗎？吃飽了再勵志。”
他翻手看看書名，《賬本》兩個大字，寫得赫然醒目，搖搖頭后，嘆氣感嘆：大師兄怕是沒按時吃藥，又犯病了，如今看賬本考狀元，這病犯得，還升級啦！
藍塵望著陳臘梅的臉，淺淺微笑，想起他們二人當年，在西天門做天兵時的樣子，不覺感到好笑，也很是親切。
陳臘梅一臉苦大仇深地瞅著藍塵，將干餅子塞進他手里，唉聲嘆氣道：“白瞎了你這張臉，給我多好，也能物盡其用。”
他想起欒瑩每次看見藍塵的表情，覺得若是自己長成大師兄這樣，說不定，他和欒瑩早就八字寫完了。一想起，便會長長一嘆，感慨萬千。
藍塵將兩手中的吃食往地上一丟，就捧起陳臘梅的臉來，一陣使勁地揉搓后，歡喜地喊道：“梅十三！哈哈哈，誰能想到，你怎么能？改了個這么符合脾性的名字。”
陳臘梅和王二狗瞬間嚇得傻了眼，王二狗趕忙撿起地上的吃的，拍了拍灰，又吹了幾下后，有些驚愕地問道：“大師兄，今天吃藥了嗎？”
藍塵瞅著王二狗，旋即松開陳臘梅的臉，又捧起王二狗的臉，如法炮制，又是一陣又揉又搓，哈哈大笑道：“遙遠，你這名字更夸張，完全讓人想不到是你。”
陳臘梅滿臉擔憂，揪著心繼續追問道：“大師兄，你究竟吃沒吃藥啊？”
王二狗斜著眼睛瞅看陳臘梅，努力地掙脫藍塵的手，一派儼然道：“你瞅他都瘋成這樣了，像是吃過藥了嗎？”
藍塵哈哈大笑道：“我沒瘋，我是想起你們是誰了，哈哈哈。”
王二狗和陳臘梅對望一眼，旋即朝藍塵身上去摸藥瓶，齊聲道：“還是吃藥吧！”
這百年來，藍塵過的渾渾噩噩，不記得自己是誰？做過些什么？該去往何處？如今找回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心中安穩些許，終于知道，自己可以上何處尋找答案。
藍塵阻止二人，正兒八經道：“唉唉唉，好了好了，我真的沒瘋，我想起你們是誰了。”
“呵！”王二狗假笑一聲，感嘆道：“都不記得我是誰了，還說自己沒病。”
藍塵一拍二人的肩膀，灑脫一笑道：“不是想學御物飛行嘛，這會兒就教給你們。”
陳臘梅瞬間來了精神，雙眼放光，立馬湊過來，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
藍塵拿過王二狗手里的書，翻了幾頁后，將書調了個方向，攤開展在二人面前，指著上面的一處，嚴肅認真道：“這里，寫的都是御物飛行的相關內容，你們先照著練，若是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王二狗和陳臘梅看著一個字都沒有的書頁，瞬間泄了氣，再想想這本書的封面上赫然兩個大字，《賬本》！
齊齊嘆氣，眨眨眼睛后，真不知該怎么說大師兄了？
王二狗像哄孩子一樣，撫著藍塵的頭，語重心長道：“聽話，把藥吃了吧，外面還這么多人，你若一會發作得更嚴重，還不嚇死他們呀？”說著，順手從藍塵手里抽出那本書，合上后，悄悄塞給陳臘梅。又溫語哄道：“乖，吃了藥早早睡吧，賬本明天早上再看。”
“對，天色晚了，又不是什么名家著作或是修仙寶典，看賬本多奢侈了，回頭看壞了眼睛，從前也不知你這般財迷心竅，旁人家的財物清單，你再看也，生不出錢財來，何必苦心勞神？”陳臘梅一臉心痛地瞅著藍塵的臉，越看越想換給自己。
“賬本？”藍塵一臉莫名其妙，倏地一下，從陳臘梅手里搶過書來，看看書名，分明寫著《萬法寶典》，難道這書？自己當年下過什么障眼法，旁人看的和自己看見的不一樣嗎？
他不死心，拿著書就朝外跑去，遇見人就挨個問，書名寫的什么？得到的答案全是，“賬本”。
旁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藍塵，覺得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感覺有些怪怪的？
王二狗和陳臘梅扶額感嘆，丟人都丟到外面去了，兩人正想著，要不要將藍塵強行綁回來？他自己竟然一臉若有所思地走了回來，低頭不停地翻看著手里的書，嘴里還念叨著：“難道，我當年真的沒死？這本書，怎么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寫的呢？”
“好了好了，別鬧了，白紙有什么好看的？吃了藥，消停吧！”王二狗安撫道。
“白紙？”藍塵猛地回頭盯著王二狗，舉起自己手中的書，展開一頁密密麻麻的字，攤在他面前一指書頁，疑問道：“你看不見上面的字嗎？”
陳臘梅和王二狗還是很配合的低頭看了看，心中萬般無奈，分明是一本白紙賬本，也不知藍塵剛才看的什么？若不是犯病了，還能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