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的。”許藍塵分析道:“委托姚老大商隊送東西之人,如此掩飾自己的身份,必定和此事脫不了干系。而這林中的蒼梧花,哼!只怕是被法陣激發(fā),全部獻祭給了血冥回元果。”
王二狗回想這幾日一連串之事,頓覺不寒而栗:“這些事情好像環(huán)環(huán)相扣,從姚老大的商隊運送怪石,到按要求埋放此物,這樣就可以讓血冥回元果提前成熟。”他看看許藍塵的表情,恍然又問:“可要如何引走英招?”
許藍塵指指破廟的方向。
王二狗恍然大悟道:“噢,怪不得你方才問,英招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或心結?”許藍塵點頭,王二狗繼續(xù)道:“所以,此事的主謀就要確定英招是否到了破廟?且還能困住英招。之后,他便能輕易盜取自己想要之物!可是有幾處說不通啊?”
許藍塵敲敲他的頭,呵呵一笑道:“若他不是主謀呢?”
王二狗瞪著眼睛問:“不是主謀?”
“若他只是收了好處,替人辦事,一切就好解釋了。如此縝密布置,只怕還有后續(xù),莫不是謀劃何等大事?”許藍塵一語道破。“前面幾件事,他是按要求辦的,可后來秘境內之事,怕是起了貪念,擅自主張而為之。”
王二狗聽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在心中梳理一遍。無論血冥回元果有什么用處,秘境內所困的厲鬼,皆是為了滋養(yǎng)血冥回元果而設,又能助長其快速生長成熟。他忽得側首瞪大眼睛瞧著許藍塵,問道:“大師兄,你開光了嗎?”
“嗯?”許藍塵一臉莫名其妙。
王二狗喜出望外道:“昊海天尊、九天之上的大羅金仙們拜了多年,就是求不動。沒想到廟里住了幾日,佛祖顯靈了?必然是看你虔誠,想讓你改投他派。考慮下,出家當和尚吧?”
許藍塵見他三句話后,又沒正行,氣得懟道:“行啊,你先去試試水。擇日不如撞日,師兄替你先去了這三千煩惱絲。來來來,入門要趁早,以后輩分高。”說著,揪起王二狗的頭發(fā),作勢要一根根拔掉。
王二狗嬉皮笑臉道:“不行不行,還是我們道家好,往后我還想頓頓吃肉呢。”他和許藍塵撕鬧幾下后,為了滿頭煩惱絲,忙岔開話題問道:“對了,那天你唱的什么歌?雖說一半靈一半不靈,但還挺好聽!”
話到此處,許藍塵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嘴角,掛著一抹暖暖的笑意望著篝火出神,溫聲道:“金戈蒼狼,很多年前,邊塞戰(zhàn)士們所譜的一首蒼狼軍戰(zhàn)歌。”
王二狗疑惑道:“很久之前的?那你從何處學來?”可轉頭又擺擺手,笑嘻嘻道:“罷了罷了,再唱一遍來聽聽,我也學學,說不定哪天能用上呢。”
許藍塵眸中好似有晶瑩之光閃爍,陷入回憶后,輕聲哼唱道……
“空林聞語聲,日暮砍柴歸。春鳥銜野草,秋云黃谷粟。家中芙蓉花,翹首盼君歸。采桑又織錦,良田無日閑。冬日觀雪弄孫樂,夏日瓜田納涼眠。”
“烽火琵琶聲聲急,吹角連營轔轔車。燎原蕭馬望不盡,將軍滿弓率兵行。可憐斥候信,英骨埋荒野。寒光蒼狼甲,突營斬敵將。沙場幾人歸?白發(fā)家中悲。花淚捧家書,城南等相會。”
“笛中有家園,鼓中有金戈。熱血男兒卸甲歸,不道金箔道別離。猶唱籠后庭,玉輦長生術。王孫美酒夢香臥,不問亡國問藥香。”
待他一曲唱完,王二狗微微抽噎道:“好曲,更是好詞。宛若方才已然身臨其境,好似剛才就活在他們之中……”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如此這般令人共情曲調,再加上道長生得這一副好皮囊。嘖嘖!”殷明珠不知何時悄悄溜了出來,躲在兩人身后偷聽。裝模作樣地哭了幾聲后,將臉一抹,此刻她的頭已然微微來朝王二狗的肩上靠,媚眼一抬,嬌滴滴道:“真是讓小娘子我,以及旁那兩位姑娘,對你魂牽夢繞啊!”說完她滿臉帶著怒氣,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兩位道長,便即刻將目光鎖在眼武傾城和欒瑩休息的位置,酸溜溜道:“是誰說來降妖除魔的?如今這是沆瀣一氣了?”
“你哪根筋搭錯了?”王二狗一臉疑惑的問道。見殷明珠扭頭一臉矯情的沖自己冷哼一聲,忽得又問:“你之前在秘境內怎么不出來幫忙?這會深更半夜的,出來瞎晃悠個啥?”
殷明珠起身叉著腰,潑辣啐道:“憑什么憑什么?我等有何交情?本姑娘憑什么幫你們這群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呸,怎么又提這個詞?”她碎碎念叨著:“總之,答應我的事還沒辦,還想得寸進尺?”
許藍塵無奈地閉目搖頭:“明日午時,不見不散。”
“我可是鬼,你少來這一套!”殷明珠一揮衣袖,不依不饒道:“用完老娘,抹抹嘴就完事啦?你想得到美!別以為你長得人模狗樣,我就能不收利息。”她扭頭指了王二狗的鼻子,繼續(xù)罵道:“還有你,看你那寒磣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還有一個呢?那個死胖子!一臉的蠢樣,還癩蛤蟆想吃……哼!她也不是什么天仙美人,有什么可癡心妄想的?窩囊廢一個!”說著四下找著陳臘梅,沒看見人后。又瞪著那邊兩位女子,繼續(xù)嚷嚷道:“說我矯情,那兩個小賤人不比我矯情?”
“你比陳臘梅嘴還碎。”王二狗堵著耳朵道。
許藍塵扶額感嘆:“您老是憋瘋了嗎?”
殷明珠一跺腳,對著許藍塵狠狠地“哼”了一聲后。嗖地一陣風似的,飛去了武傾城身邊。
她趴在武傾城耳邊,吼道:“裝什么裝?”
武傾城旋即起身閃躲,想必早就醒,只是不知是一直沒睡,默默聽著,還是后來被吵醒的?可欒瑩卻被她嚇得一個激靈,騰地坐起身,揉著眼睛還不明白發(fā)生何事?
殷明珠繼續(xù)胡攪蠻纏道:“早就發(fā)覺你醒了,還跟老娘裝蒜?就這般喜歡聽墻根嗎?”她眼神一掃身后的許藍塵后,回頭笑得挑釁:“啊~!我知道了。聽見你的‘師兄’半夜和旁的女子說話,心里不是滋味吧。慣會拿旁人當槍使的下賤坯子,卻發(fā)現(xiàn)本姑娘這樣貌美如花,你自嘆不如,半晌裝著,莫不是計劃什么陰毒詭計?”
武傾城氣得不語,她并不想和無理取鬧的殷明珠斗嘴置氣,畢竟看這位殷姑娘應是許藍塵他們的朋友。
欒瑩此刻算是看明白了,大半夜來了只找茬的女鬼!還這樣尖酸刻薄,厚顏無恥,更可氣的是她居然敢欺負自己善良溫柔的師姐。
欒瑩這火爆脾氣噌地一下就被點著了,翻身站起來,叉著腰和殷明珠對罵起來。
許藍塵看得目瞪口呆,撞撞身邊的王二狗問:“這瘋婆娘今日抽什么風?”
王二狗干笑兩聲:“呵呵,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會她們正搭臺子呢。”
那邊三位女子,吵著吵著就朝他們兩人走了過來。不過說三人吵,不是很明確,武傾城明顯是中間勸架的。
王二狗眼看要殃及池魚,倏地起身躲遠,留給許藍塵一句:“善自珍重。”
許藍塵跑得慢了一步,被殷明珠和欒瑩,一人一邊扯著自己的領子,左右來回拉拽著。
欒瑩一把拽著許藍塵的領子,拉著他倒向自己這邊,不甘示弱地嚷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一把年紀了,還如此老奸巨猾,師兄才不會和你這樣的人當朋友。哈,更何況,你還不是人。”
殷明珠又用力扯著許藍塵的領子,將他拉到自己這邊。笑得一臉興風作浪樣,嬌聲嬌氣道:“我們自然不是朋友,他呀!”說話間一拍許藍塵的胸口,掩口偷笑道:“每日都將我放在心口呢!”
“啊~?”許藍塵一臉無辜,看著殷明珠。她卻剜了許藍塵一眼后,繼續(xù)自己剛才的興風作浪嘴臉:“剛才抱得太緊,我都沒法呼吸了。整日聽著我家小心肝的心跳聲,夜里總是睡不好。”
許藍塵一拍腦門心道:完了完了,這瘋婆娘是想,不鬧得天下大亂,雞犬不寧,決不罷休。可是,為何拖我下水?
欒瑩氣得面紅耳赤,恨得直咬牙道:“你,你,你……”
殷明珠更是來勁:“我什么我?我們郎情妾意,男才女貌,哪里容不得你一個外人在此說三道四。哼!”說完,一揚下巴笑得很是得意。
“我才不信師兄會喜歡你這樣的市井潑婦!”欒瑩跳著腳喊道。
求放過!我招誰惹誰了?許藍塵心中憋屈。
“我是潑婦?我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才不會和你這樣的貨色一般計較。這邊跑來我們家心肝面前獻殷勤,那邊又使喚著小胖子。還有你那個一臉狐媚樣的師姐,我看你們兩人才是別有用心!”殷明珠牙尖嘴利,此刻明顯占了上風。
許藍塵和王二狗忽然明白了,這瘋婆娘今日,怕是又聽見了什么?看見了什么?此刻在為陳臘梅打抱不平呢。
“你走開,你這個丑八怪!”欒瑩說著抬手一推殷明珠,旋即用力將許藍塵拉過來。
“哎呀呀!你這個丑八怪!你才是丑八怪!”殷明珠一下上了火,猛地一扯許藍塵的領子。
“嗞啦”一聲后,兩人頓時安靜的松手了。
許藍塵低頭一瞧,自己的道袍被這兩位“心狠手辣”的姑娘,扯得露出了胸口。他也只得擦擦自己頭上的無奈之汗,抬手整整衣衫。
就在這時,他懷中突然掉出一個粉色的香囊。
幾人都是瞅著地上那枚很是扎眼的粉色香囊。
欒瑩瞧了瞧后,俯身撿起來一看。旋即樂得合不攏嘴,哈哈大笑道:“自作多情?哈哈哈,郎情妾意?哈哈哈。”她捂著肚子笑了片刻,舉起手中的香囊道:“你猜猜,這是誰的呢?哈哈哈哈。”
殷明珠眼睛一翻,理直氣壯道:“本姑娘的。”
許藍塵倏地一把奪過來,忙解釋說:“我的,是我的,我家三師弟,陳臘梅的手藝。讓幾位姑娘見笑了。”順手塞進袖口后,抱拳拜了拜:“幾位姑奶奶,你們別鬧了行嗎?貧道一心大道,暫無其它心愿!”
欒瑩急的抬手指著殷明珠,剛要喊道,那分明是我?guī)熃阒铩?稍挍]說出口,就被武傾城捂上了嘴。她滿面羞澀的勸阻欒瑩,道:“好了,你不要鬧了。你要是再胡說,我可真的生氣了。”
欒瑩不甘心道:“你看看她那嘴臉,囂張跋扈、故意滋事。是她來挑釁我們的,憑什么便宜了她?”
“凡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若是少說一句,息事寧人,又怎會鬧得這般難堪?”武傾城心平氣和道。
“不行!她都那樣詆毀污蔑你了,我怎么能忍?”欒瑩斜著眼睛怒瞪殷明珠。
“這位姑娘雖然是鬼,但畢竟是,是幾位道長的朋友。”武傾城有些不確定,猶疑道:“只怕是你我的這仙門中人的身份,讓這位姑娘心存芥蒂,于是先發(fā)制人,發(fā)難與你我,也是想試試你我的修為,怕你我心存歹念,將她收留去,畢竟方才在秘境中大伙共抗眾鬼,她也是鬼啊!”
“哈!你到先來倒打一耙?”殷明珠氣呼呼地說道。
欒瑩咬了后牙槽,繼續(xù)要發(fā)作,武傾城忙道:“你若是還要耍性子,我可真的先走了。”欒瑩本是不想就這樣算了的,可是聽見武傾城要先走,也只好作罷,甩了袖子冷哼一聲,背過身去,忍了這口惡氣。
許藍塵面色一凝,旋即問道:“老三去哪了?”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知道。
他又對王二狗急聲道:“不過是在旁巡視,這里吵成這樣,他都沒反應?正常嗎?定是出事了,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