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空宇中,了無一可悅!
情似游絲,人如飛絮……
兩杯三盞,悉數亂心……
一宣一夢,饒是情薄……
繽紛的浮華躍上云頭,涼人剎那溫情,窺進剪蒼不朽,紅豆婆娑因果,霧山瀲滟邂逅。
藍塵一路上腦中嗡鳴不斷,紛繁的空隙,靜靜掠奪……也不知怎樣離開的虛眀山。
山中路上巡邏的弟子卻是詫異,不知藍塵仙君何時來的虛眀山?怎得又怒氣沖沖地離去了?
就連甚少露面的方諸上神,硯徒,也被驚擾到了。他遠遠望了一眼藍塵的側顏,驚得整個人險些跌倒,煞白著面色藏于一棵大樹后再觀,又見藍塵身后的羽朵,一路追喊,前方的藍塵卻是不予理會,好像完全迷失了自己一般……
虛眀山外。
藍塵駐足而立,緊握手中的通行令牌看了片刻后,怒恨地將其猛然砸在地上,隨即令牌被摔得粉碎,化為粉塵隨風而去。閉眸凝吸了須臾后,他本是要折返回去,鏟平虛眀山,找江映雪算賬!可一回身,卻瞧見羽朵也追了出來,更是疑惑?隨即凝了凌厲的目光一鎖,英眉緊蹙,低聲怒問:“你如何出來的?莫不是?你身上有虛眀山的通行令牌?”
羽朵不知藍塵為何生氣?她今日見到藍塵卻是歡喜的,笑著跑上前來,就撲進藍塵懷中,雙手緊緊環在他腰間,乖巧地點頭道:“嗯,有的,夫諸姐姐給我的,讓我能每日都來。”
“每日都來?”藍塵氣到雙拳緊握,咬牙怒瞪虛眀山,咬字鏗鏘地念了一遍。你每日把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來此和江映雪幽會嗎?
羽朵感覺藍塵好像還在生氣,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起身抬頭一瞧,揉了揉藍塵的眉心,關切地自己斂起了眉心,暖暖問道:“你怎得了?為何生氣呢?”
藍塵閉眸凝吸須臾,強忍怒火,平息片刻后,肅然問道:“你每日都來虛眀山做什么?”
羽朵有些心虛,退了幾步,絞著手指乖順站好,想了想后,還是實言道:“我帶著墨麒麟來幽會,它喜歡夫諸。”
“它喜歡夫諸?”藍塵錚錚怒喝一聲后,又凝重喘息著片語輕問:“那你來此做什么?”
“我……我,我帶墨麒麟來找夫諸幽會,我從旁坐陪而已。”羽朵心虛小聲磨字,言畢見藍塵好似不信,便半真半假地現場編謊,“我承認自己的居心叵測……我……我帶著墨麒麟來此是圖謀不軌,其實我在……”話到一半,低低一嘆,她覺得自己的謊話編不下去了,原本心中也并不想隱瞞藍塵,雖然她本來覺得自己該理直氣壯些,可怎得無緣由像是被興師問罪一般?弄得她有些糾結地表現出認罪伏法的樣子。
羽朵顫巍巍地醞釀少頃,弱聲供認不諱道:“我……我來,來找,找江映雪,雙修……”
這一句!真真讓藍塵徹底氣到神智混亂!雙眉緊蹙,額上青筋暴起,朗眸中的怒火傾瀉而來,似要焚燒一切!!!
羽朵忙開口補救,急急將之前預備雙修的人選告知,后來篩選完,才找了江映雪,說著繼續解釋,“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就是怕你知道后生氣,故而隱瞞至今。”
豈料?藍塵聽了她的懺悔之言后,輕淺的笑容宛若陰冷的劍鋒,寒氣四溢地垂眸凝視羽朵,瞧著她坦誠無辜的表情,嘲謔道:“哦!幽會?雙修?”重復了一遍那句話后,嗤笑一凝。
她將身邊熟識的男子都想到了,獨獨將藍塵排除在外,這叫藍塵如何不氣到神智錯亂!!!
此時分明無風,他散盡肩頭的發絲卻起伏晃動了一下,倏爾云淡風輕得呵笑一聲,定定地直視著羽朵的眼眸,她卻那樣清澈無暇地回望,并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何不妥?
原以為那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的在理。因此羽朵撒嬌地一笑,“正是如此!”應聲后來與他相親相愛,死皮賴臉往他懷中依來一靠,“……今日你可以出來了嗎?以后不用再回去了嗎?怎么沒有提前告訴我?嘻嘻,這樣真好,我還想告訴你……”說著,抬眼一觀藍塵的神情,怎得?更加陰森邪氣了!隨即有些害怕地輕輕抿唇退后幾步,知趣地閉嘴不言,圓了眼眸將他一望,擔憂地眉尖翹起。
藍塵毫無回應地屹立不動,靜默良久……
讓藍塵如何能相信?目空一切,自命不凡的羽朵,從來都是輕蔑高傲的姿態,居然會為了討墨麒麟的歡心,噓寒問暖?以前她向來對墨麒麟嗤之以鼻,就連墨麒麟的生死,她也能漠然置之。起初藍塵以為羽朵那些麻木不仁的言語和態度,是玩笑或者懵懂天真,久而久之后,才發現,她心中也是這樣想的,且她還是個做事頗有守則且執拗的性子。若非自愿?怎會忍氣吞聲?
若說墨麒麟欺負羽朵,迫使她如此做?羽朵必會來告狀!非讓彩云谷中將墨麒麟扒皮抽筋,起鍋燉了,才肯罷休!亦如頭幾年時,羽朵那些被迫的獻媚討饒,藍塵清清楚楚,她皆是虛情假意,心里腹誹詛咒了藍塵,不知多少遍!她是很招惹喜歡,但不代表她會喜歡你!
還有那些花溪澗內,名字從一只到九只的松鼠妖。當初以為羽朵不學無術這樣起名,實則不然,她只不過是當時開心給他們賜名,但并未有半分真心于他們,故而名字可以隨意到“一群”!雖說羽朵并非無情無義,但是想讓她對其傾心以待,何其不易!絕非朝夕!
想必不止藍塵難以相信,就連彩云谷中,和從前花溪澗內的那些極其了解羽朵的朋友,只怕也不會相信,性子狂妄傲慢,時常言語冷酷的羽朵,會不圖回報,紆尊降貴長達快兩年的時間,來虛眀山對江映雪賣乖討好,虛情假意地幽會,只是為了討藍塵仙君的靈獸,墨麒麟開心!?
……
羽朵觀了觀藍塵的神色,見他還是忍怒不發,便想哄他開心,作出頑皮的表情來,乖巧笑著上前將藍塵的衣袖扯了又扯,柔糯糯道:“你乖,不生氣了,好嗎?羽朵回去給你捶背泡茶,洗衣疊被,保證不使壞淘氣!”
這近乎透明純潔的目光,讓藍塵的心,碎在了她的眼底。
他閉眸心痛地凝吸后,憤怒地甩開羽朵的手,轉身不語。
羽朵很是無辜,繞來他面前,上了脾氣耍情緒道:“你又這樣喜怒無常,我倒不知我做錯了什么?竟惹得你又與我小氣霸道!”話畢,嘟起嘴來翻了一眼藍塵,瞧他誓不罷休的怒容,羽朵冷了臉輕哼一聲,旋即賭氣要走。
藍塵一把攥住她的臂彎,羽朵回頭來瞧,還是那樣理所當然的眼神,全然不明藍塵倒是在氣什么?
如火如荼般一陣無名的邪惡念頭躥上他的心頭,劃起斜挑的一側嘴角,徐徐綻出邪浪一笑,而后轉瞬即逝在憂冷的面容上。
從前石江明他們教授左仲的那些話,還有在他面前演示的那些內容,以往甚是不屑一顧,今日不知怎得?全都晃在了眼前,氣惱到心中狂風呼嘯,下一刻,便要山崩地裂了!
兩人靜默須臾,他就這樣烈烈地蹙眉凝視羽朵不語,見她反而憤懣抽手,掰開藍塵的手后,轉身要離開。
藍塵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盯著這惑人心神的眼眸,一股不容抗拒的悍力,從四面八方涌進心田,面如水色卻目光凌冽強悍,倏爾輕柔一句:“你只能屬于本君!”
說罷,恣意放縱自己內心的負載,只想她再也逃不掉……
一只修長而有力的手,牢牢地將她囚在自己懷中,另一手鉗住她的下頜,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便那樣肆無忌憚地俯首而下,貼覆唇瓣吻了上來,溫軟而緊密,柔淺而囂張,一發不可收拾到狂熱奔放,沒入混亂濃情,包納其中發酵。
羽朵手足無措,被藍塵狂熱的親吻,囚禁到快要窒息了!!!胸腔內那顆本是平靜的心,躁動地似要頃刻炸裂,只覺全身血液沸騰,周身滾燙襲來,臉頰仿佛要燃燒一般難受,奮力想掙脫這霸道的桎梏,卻越是努力,越是感覺呼吸不暢,腦中混沌一片,那兩片薄唇緊緊地覆在她唇上,好似有什么在自己口中,猶如不斷掠奪她體內生命之息,汲取地愜意享受。
抵死糾纏,掙脫不開,她從來不知?藍塵有這么大的力氣,亦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宛若要溺死過去一般,竭力拼命喘息,身體也無力掙扎。幾番抗爭之后,膝彎遲遲乏力,空氣好像變得逐漸稀薄,意識徐徐模糊流失,全身姍姍癱軟輕浮,下一刻便要昏厥了。
藍塵許是感覺她不反抗了,軟綿綿的呆滯住,氣息短促微弱,旋即擔心地緩緩松開了她……
羽朵倏地跌坐在地,呆呆目視前方了須臾,才想起該用力呼吸,突如其來地大口喘息,讓清新的空氣喚自己活過來,本能地輕輕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感覺火辣辣灼熱。
“噗嗵噗嗵……”強勁而又吵鬧地心跳之聲,怎么凝吸?它也安靜不下來!即便此時藍塵已經放開了她,可還是覺得呼吸困難,腦海中混沌不清,全身微微發抖,想要順暢的呼吸,奈何再也做不到了?
藍塵此刻才發現自己將羽朵嚇得不輕,俯身蹲下,想伸手拂開她額前糾結的亂發。
羽朵卻猛烈地抬手撥開,還不等藍塵再說些什么,便狼狽地逃離了此地。
“朵朵,朵朵,羽朵!”藍塵追在她身后呼喚,越是喊她,她跑得越快,如見鬼了一般,大叫一聲,不知曉找個什么好的字眼叱責藍塵,卻又舍不得罵他,只得哭著怒嚷道:“你走開,不要跟著我!我不想看見你!”
藍塵緩緩足下頓了頓,心中淋漓一片,苦笑著凝望她遠去的背影:你便這般討厭我了嗎?呵……
天鳶族棲息地,夜泊仙境。
羽朵一口氣跑來了天鳶族,一頭扎進紅鸞的房間,坐在凳子上就開始放聲大哭。
紅鸞一瞧,急得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問道:“發生何事?誰欺負你了?藍塵那個臭小子不幫你出頭?”
“就是他欺負我!”羽朵一聽到藍塵的名字,哭得更傷心了。
紅鸞驚愕不已,羽朵哭道:“他吸我靈氣!奪我靈力!嗚嗚嗚……紅鸞姐姐,我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吸你靈氣?還奪你靈力?”紅鸞先是一驚,隨即氣得咬牙切齒罵道:“這個混蛋!”咒罵了藍塵幾句后,又來哄道:“不哭不哭,怎么就覺得自己要死了呢?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羽朵抽噎著道:“這里……”她捂著胸口,好想讓那顆瘋狂躁動的心,能安靜下來,卻無濟于事,抬手擦擦眼淚,哭道:“我的心,好難受,跳得快要炸了一樣,還有還有,我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不管怎么調整,都是這樣呼吸不暢,一直心悸!還有還有,姐姐你摸!”
她伸出手來讓紅鸞感覺,紅鸞一摸,也是驚得一愣,急得焦慮道:“怎么燙成這樣?小臉也是,這般滾燙,莫不是發燒了?”
羽朵傷心道:“我不知道……嗚嗚嗚……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被藍塵吸取了靈氣,還奪走了靈力之后,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嗚嗚嗚……”
紅鸞忿忿一跺腳,咬牙怒罵道:“這個該死的老九,好的不學,怎得學這些邪功?想走火入魔嗎?再怎么?也不該拿你下手啊!”
她這樣一說,羽朵哭得更是傷心了:難道藍塵,就這么不在乎我嗎?
一連傷心了三日,終是難抵內心的思念,還是悄悄回了彩云谷去,她怯怯地趴在房門外瞧看,見藍塵坐在書案前出神,正想著自己要不要進去告訴他,自己回來了?
只是低頭輕輕一嘆,眨眼的間隙,再瞧屋內,已經沒有了藍塵的身影,忽覺身后站在一人,還不等回頭去瞧,一只柔暖的手握上肩頭,被強力所擒獲,便猛烈地將她反轉過身來,正正迎上藍塵冷峻的目光。
羽朵怯怯地側首,避開藍塵的目光,柔弱地低聲道:“我,我回來了……”
誰知藍塵在并沒有生氣,倏地俯身緊緊將她推進自己懷中,趴在她肩頭,柔聲道:“朵朵,是我之過,不該無禮冒犯。你別再躲我了好嗎?也不要再去虛眀山行嗎?”
羽朵輕輕“嗯……”了一聲,可還是有些怪怪地感覺,怕藍塵又發起瘋了,吸食自己的靈氣,若被他再奪幾次靈力,會不會就現原形了?
下一次,她可不確定,藍塵還能不能讓她活著?他總是這樣喜怒無常,讓人琢磨不透,可卻不會自主地想永遠留在他身邊,比起心中的恐懼,好像見不到他,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