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衛(wèi)拿了洗好水果下樓,陳之影接了水果籃,先往自己口中塞了顆車?yán)遄印?
“還可以。”他評價完就往投影儀那走,將水果籃放在夏葉和江南中間。
“車?yán)遄雍贸詥幔俊苯溪q豫拿起一顆。
陳之影嚼了嚼,說:“可以。味道不錯。”
夏葉挑著眉冷哼一聲,“你們兩個盡挑貴的水果吃,喜好都一樣,嘖嘖,真可怕。”
江南拿了橘子遞給夏葉,“吃都堵不上你嘴。”
找了部電影看,配合電影曲,向衛(wèi)開了紅酒,軟木塞被拔出發(fā)出“噗”的一聲,又可愛又浪漫,昭示一整個玫瑰色的夜開啟。
“祝我們美麗動人的夏葉小姐年年十八。”江南笑著舉杯,夏葉和向衛(wèi)、陳之影笑著碰杯。
紅酒入喉,甘甜帶著辛辣,回味果香,又被酒精味刺激唇舌,優(yōu)雅而危險。
向衛(wèi)從角落端出蛋糕時,江南也配合關(guān)了燈,陳之影給蠟燭點上火。
“許個愿。”
夏葉毫不猶豫吹滅蠟燭,江南驚訝問:“這么快?許了什么愿?”
“不需要愿望,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陳之影笑了。
夏葉分蛋糕,一人切了一小塊,嘗了一口,確實美味,不禁露出幸福表情。
電影背景樂卻是恐怖片,向衛(wèi)看了看屏幕,又看向夏葉,夏葉的惡趣味確實夠重,他,“身”有體會。
電影里人物驚險刺激,電影外四人大快朵頤,反差過于明顯。
第二部電影時,紅酒也開到第二瓶,啤酒開了幾罐。
江南略微轉(zhuǎn)了轉(zhuǎn)視線,陳之影面前的紅酒已喝了三杯,啤酒也喝了兩罐。
記憶里,陳之影好像只有大二那年喝了酒,除此以外,她再未見過,幾年時間他也從滴酒不沾變得淺嘗輒止。
相比陳之影的克制,江南自己還喝了四杯,不過電影時間比較長,酒精也沒太大作用,倒是向衛(wèi)自己喝得有了幾分困意。
“你沒事吧?”江南拍了拍向衛(wèi),向衛(wèi)微微紅了臉,搖了搖頭。
“沒事,就是準(zhǔn)備一會兒去加個班。”向衛(wèi)看了看手機,起身,“你們先看,我去樓上加個班,一會兒回來。”
“很麻煩?”
向衛(wèi)哭喪著臉,“也不復(fù)雜,半小時應(yīng)該能搞定。”
眾人歡送向衛(wèi),沒安靜幾分鐘,江南感覺自己手機震動不止,看了眼手機屏幕來電顯示,手一抖。
“我去樓上接個電話。”江南欠了欠身,順著樓梯上了樓。
腳步聲消失時,半躺在抱枕中間的夏葉看向陳之影,語氣滿是挑釁。
“你不想知道誰打的電話嗎?”
陳之影面上冷著,努力藏著自己不悅。
“是顧明兮。”夏葉繼續(xù)挑釁。
陳之影聽到顧明兮名字,不自覺捏緊手指,陰魂不散的男人。
“老陳,你能不能霸氣一點,直接按倒江南,沒準(zhǔn)她就喜歡這一款呢?”
陳之影瞟了一眼夏葉,“是你自己喜好這一款吧?”嘴上說著,身體卻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去吧去吧,反正以后只用給你們出一份禮就行。”
夏葉揮了揮手,繼續(xù)看自己的影片。
電話鍥而不舍響著,不接起就不會停似的,一般人沒有他這樣霸道、執(zhí)著。
江南拉開玻璃門,走向院落才接了電話。
“江南?”隔了一萬幾千多公里距離,顧明兮聲音還是這么好聽。
低沉而穩(wěn)重。
“嗯,打電話有事?”
顧明兮笑了笑,“沒事就不能聊聊天嗎?”玩笑話后是正經(jīng)話,“這兩天過一個無信號區(qū),只有衛(wèi)星電話,所以沒給你發(fā)信息。”
沒必要解釋,但顧明兮很真誠說了緣由。
“無信號區(qū)?”
一聲輕笑,“這里可是非洲大陸,不是國內(nèi),比如,今天叫醒我的不是鬧鈴,而是非洲獅群。”
“……哈?獅群?你是去賽車還是去玩命?”想一想江南都覺毛骨悚然。
“很多地方只有原始部落,更多的是無人區(qū),或者死亡谷。”顧明兮踩在汽車引擎蓋上,歪頭夾著電話,一邊拿著扳手?jǐn)Q緊螺絲。
“聽起來很危險。”
“看上去會更危險。孫蕭,確認(rèn)下路線。”
顧明兮和江南說了句“等下”便和孫蕭討論起路線,電話里傳來孫蕭聲音。
江南聽了一會兒,看來顧明兮比賽還算順利,不出意外應(yīng)該可以拿個不錯名次,準(zhǔn)備的稿件和零散資料也可以用上,慶祝的海報也可以找美編設(shè)計了。
晚風(fēng)略過稍顯涼意,江南裹了裹自己身上衣衫,顧明兮那邊還沒結(jié)束對話,她酒勁被風(fēng)一吹,半分未減,反而有些上頭。
“顧明兮,如果忙,改天再說也沒事的。”
江南轉(zhuǎn)個身,頭抵靠在墻上,怎么秋風(fēng)一吹還暈了?
“忙里偷閑給你打個電話,你會不會更感動?”電波另一邊的人笑了笑,爽朗又輕佻。
“看來名次不錯,有心情同我玩笑。”
“人內(nèi)心不安時,本能想找令自己心安的事物……或者人,這是人性。”
江南內(nèi)心五味雜陳,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我也不是‘鎮(zhèn)靜劑’。”
起碼,不應(yīng)該是你的“鎮(zhèn)靜劑”。
電話里顧明兮還未來得及回話,突然江南感覺身后有人,剛要轉(zhuǎn)頭,一件薄毯蒙在她頭上,她借著月光和燈光,視線里出現(xiàn)細(xì)長雙腿,她鉆了鉆薄毯,視線網(wǎng)上挪了挪,下一刻就被人固定在雙臂間。
江南電話里是顧明兮,身后是陳之影。
“馬上出發(fā)繼續(xù)比賽。不過,還是說一句,喂,學(xué)妹,等我回來。別我回來時,你‘已嫁作他人婦’,不過就算如此,我到是不介意學(xué)曹操。”
江南甚至不敢回頭,耳朵卻不住發(fā)燙,電話還沒掛,她不敢出聲。
“掛了。等我回來再聊。”
電話里傳來忙音時,耳邊的手機也被身后人取走,細(xì)長手指拎起她手機,輕巧按了關(guān)機鍵,將手機放入江南口袋中。
“陳之影……”
身后男人并未動,而是伸手環(huán)抱住江南。
男人將頭擱在她脖頸間,呼出一口嘆氣,夾雜著酒精和果香味。
無聲,卻壓迫感十足。
陳之影將江南裹住,從背后抱住江南。
“沒想到,顧明兮還挺……重視你?”在江南耳邊輕吐一字一句,陳之影苦笑一下,雖然江南看不見。
“客戶罷了,頂多算是校友而已,何況他比賽成績好,我工作……”話沒說完,江南就被陳之影轉(zhuǎn)過身。
面對面,三十公分距離,曾經(jīng)是他們并肩距離,現(xiàn)在卻成為他們面對彼此距離。
過去和現(xiàn)在,她好像一直被動跟著他步伐,過去總被他丟下,一次次,可他又總是回頭找她,又一次次。
16年來,樂此不疲。
江南緊張到不知該何表情,她不知陳之影為何如此生氣,江南凝視陳之影審視的目光,四目相對,卻見陳之影往日沉靜如水的目光中,更是幽暗晦澀,隱隱有暗色流動。
黑眸入夜,眉目如利劍鋒利。
直逼人心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挪。
探究又復(fù)雜的目光。
陳之影高大身軀將她襯得愈發(fā)嬌小,16年,少年已不再是過去身量。
“……喝多了?”
“沒有。”
說他沒喝多,江南并不信。
可現(xiàn)在的陳之影明顯帶著醋意,他很在乎顧明兮的存在,她不想因為顧明兮的存在而讓陳之影失了方寸。
“陳之影,你是不是吃醋了?”
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輕柔,帶著點硬繭,他笑了笑。
“嗯,吃醋了。”
陳之影承認(rèn)太過干脆,江南一時語塞,“不僅吃醋,還感受到危機,你會覺得我只是鬧別扭吧?江南,強迫你是我最不愿做的事,因為顧明兮和你鬧別扭,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沒錯,江南承認(rèn),她害怕陳之影,不僅怕他和她不明不白,更怕自己不會拒絕,可氣的是,陳之影猜她心思,一猜一個準(zhǔn),洞察人心人性,他從來得心應(yīng)手,但為了照顧她的感受,他一直低調(diào)罷了。
低調(diào),不代表不懂。
“不說話是嗎?”
陳之影笑了笑,“本來也沒什么公平可言,江南,你不用擔(dān)心,我今天不會對你做什么,但是——”
江南抬頭,迎上陳之影目光,溢于言表。
“不會強迫你,但——要收點好處。”
陳之影指尖停留在女人紅唇上,摩挲向臉側(cè)。
俯身向前,鼻息相觸,落下一吻。
0公分距離。
我一直注視的人,只有你。
一直一直,都只是你。
這世上有很多人,可我只喜歡你,像白日像黑夜交替,永不斷絕。
時間像被定格,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江南大腦一片空白。
她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yīng),她好像夢里就和陳之影接過吻,她應(yīng)該很熟悉,可真的發(fā)生,她又覺得不真實。
陳之影松開她,鼻尖相觸,陳之影帶著酒味,略感不滿,“在想什么?”
“沒有想什么,”江南坦白,“不知該想什么。”
陳之影笑了笑,“也許你已經(jīng)習(xí)慣,或許,我該換另一種方式。”
下一秒陳之影就用力吻了過來,攻城略地,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化為深情一吻。
他想了無數(shù)次,念了許多年的一次親吻。
江南還想著陳之影的話,什么叫“也許她已經(jīng)習(xí)慣”?她怎么會習(xí)慣?
可陳之影不允許她多想。
涼的夜,熱的鼻息,原本他們早該駕輕就熟,水到渠成的事,卻耽擱數(shù)年。
陳之影笑了笑,蹭了蹭她鼻尖。
“親吻時不知該想什么,可以想我。”
江南看向陳之影,眼前的男人,像萬年雪融后的原始森林,滿是春季蓬勃生長。
她知道,自己無法擺脫陳之影。
因為他是陳之影,她捉摸不透的陳之影。
愛了多年,認(rèn)識多年,卻又從未真正了解過的陳之影。
他們之間,恐怕這輩子都算不清,究竟是誰對誰先動了心思,誰對誰用情至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