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過年至整個2月,所有人都躲在家中,鮮少出門,江南也不例外。
每天睜開眼,閉上眼都要看手機一百遍,生怕錯過陳之影每一條信息。
他發(fā)來的照片,吃飯,睡覺,散步,去實驗室……什么都好,過去微不足道的小事,現(xiàn)在都變得舉重若輕,占據(jù)她的時間。
雖然她自己也忙得分身乏術(shù)。
就像她說的,新媒體的工作傳播能力和導(dǎo)向作用明顯,經(jīng)過春節(jié)期間的頹靡,現(xiàn)在全民擰成一股繩,大家互相幫助,共同對抗病毒,每個人都相信,勝利就在不遠處。
因為研究相關(guān),陳之影不能和江南透露過多,實則他也沒太多休息時間。
每一天都忙碌而疲憊,但沒有人倒下。
夜深難以入眠,陳之影朋友圈沒有任何信息,消息也越來越少,偶爾是視頻通話,他也是一臉倦容,江南不忍打擾他休息,偶爾夜以繼日加班睡在辦公室,江南叮囑他萬不能感冒,他揉了揉眼角,笑著讓她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
2月底傳來消息說再堅持一下,3月能解封,這大概是江南聽過最好的消息。
她算是半個“宅女”,從前寒暑假能不出門她便不出門,在家看看書,玩玩電腦,刷刷劇,開心的很,現(xiàn)在卻是配合在家隔離,自然心境不同,她望著窗外,樹葉開始冒新芽。
陳之影出國的6年,她從未覺得時間漫長,現(xiàn)在卻覺回憶擁擠,她不習慣他不在身邊。
取笑她也罷,戲弄她也罷,哄她也罷,癡情也罷,怎樣都好,她還能觸碰他。
現(xiàn)在卻相隔數(shù)里,無法見面。
“君住長江頭,日日思君不見君”之感,又近又遙遠。
空閑時她總是會翻出過去的物件,寫著八卦的紙條,他劃過重點的課本,一張張滴滴點點的從前……
總感覺不滿足。
江南盯著他發(fā)來的問候信息,明明過去是那么冷淡的人,對一切都毫不在意,卻將所有偏愛都給了她,她后知后覺,受寵若驚。
3月初,部分地區(qū)已經(jīng)陸續(xù)清零解封,江南等著消息,等著,等著,她想回東申。
她想陳之影。
很想,沒呼吸一次都冒著對他思念的泡泡,屋中裝著她的思念,情到深處,難自抑。
3月底,江南收到消息,高速已陸續(xù)解封,做完檢查就可自行離開,江南第一時間去醫(yī)院做檢查,離開港城市那天,她特意去陳之影家,和陳爸陳媽打了聲招呼。
高速路上,車速壓著紅線飛馳,她心如離弦之箭,早已心猿意馬。
路上車并不多,她一路順暢,并未遇上堵車,算是萬幸。
即便逐漸解封,路上車流已經(jīng)稀疏,曾經(jīng)堵車堵到第二天的東申,第一次像一座空城。
空蕩的令她心慌,她第一次覺得人滿為患,擁擠不堪的城市如此令她想念。
是生活的氣息。
車停在曾經(jīng)的位置上,江南給陳之影發(fā)信息,從傍晚等到繁星滿天,她從未想過時間會如此漫長,漫長的她看著大門里面的人,望眼欲穿。
記起1月,她就是在這里和陳之影擁抱,拋開所以誤解、偏見的擁抱對方,她想念他帶著沐浴露清新味的擁抱,溫暖,有力,熱烈的擁抱。
見面的話,第一句話要說什么呢?
“好久不見?”會不會太俗套?
“我很想你?”有點肉麻……
肉麻一點也不是不行?他好像挺受用的,江南記得每次動情時,他總會喚她“寶寶”,聲音寵溺甜蜜,令她醉魂酥骨,誰能抵擋陳之影的哄逗?
反正她是萬萬不能。
準確來說,大多數(shù)姑娘見了他都芳心暗許。
胡思亂想時,陳之影來了信息,陳之影:【下班,馬上回家。】
江南:【回你家,還是我家?】
陳之影正在換衣,盯著手機信息,微愣,看了兩秒鐘,才嚼出一絲不對勁,他第一次相信直覺,或者,是相信他自己的推理,他拿了手機就往大樓外沖,口罩都是邊走邊戴,如此急迫。
一向從容的陳“博士”失了風度,其他下班的同事好奇看向陳之影,他毫不在意,用最快速度下樓,他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工作牌,揣進口袋中。
他幻想過無初次的場景,最近兩個月,他總會想起他們曾經(jīng)看過的四季,每一次相見,她總是笑著,揮舞著手臂,人群里最醒目的存在,生怕他瞧不見她似的,可她不知,千萬人中,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
怎么會找不到她呢?
她總是興奮的叫他名字,見到他,他的一天就像太陽風暴,所有理智癱瘓,只有愛她的心在怦然心動。
天空已經(jīng)暗了下來,他跑出科學院大樓,遠遠就瞧見她,站在大門口。
哪怕她戴著帽子,哪怕她戴著口罩遮了面容,他知道那是她,他朝思暮想,輾轉(zhuǎn)反側(cè)思念的人。
對方明顯也看到他了,抬起手,揮舞著手臂,一如多年前。
他沖過去,一秒都未猶豫,將她擁入懷,他高大的身影覆蓋在她身上,像是巨型玩具熊。
“我很想你。江南。”他揉了揉她腦后長發(fā),如此真實的觸感,她在他懷中。
江南拍了拍陳之影后背,原本準備好的臺詞瞬間忘了個干凈,聽他在她耳邊呢喃,溫柔的像是融化黃油,香氣四溢,她心神難定。
她想念和他度過的每一天,沒羞沒臊的每一天,互相拆臺的每一天。
甚至,想念起他的身體。
江南舔了舔自己略微有些干澀的唇角,幸而戴著口罩,陳之影看不見。
“你還好嗎?”她像安慰失落的孩子,小心而貼心,生怕驚了他。
陳之影并不回她,只是臂彎緊了緊,將頭埋進她頸窩中,貪戀她的香味,欲罷不能,生怕自己做了一場夢,醒來后周圍空空如也。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百轉(zhuǎn)千回,繞指柔腸,太多的情話,需慢慢說與你聽。
相思豈能一言可完?
“工作還順利嗎?”
“嗯。”
“有什么突破發(fā)現(xiàn)嗎?”
“保密政策?!?
“你這每天到底在忙什么?”她發(fā)現(xiàn)他比2個月前更消瘦了些,視頻里瞧著不真切,現(xiàn)在被他抱緊懷中,寬肩細腰,又細了些。
“圍著腦子忙?!彼f著不著邊際話,聽著她聲音,感到安心。
良久,他才松開她,托著她小臉,端詳半天,江南戴著口罩,大半面容都藏在口罩下,見他這樣好笑,“戴著口罩,看出什么了?”
陳之影應(yīng)該是笑了,她眼見他眼睛完成一輪新月。
“沉迷女友美貌,不可自拔?!彼寄块g依舊一派冷清淡漠色,卻因眸色柔光顯得繾綣。
“貧嘴。”
江南回到家,先開了窗透氣,上次一別,居然走了2月有余,江南和陳之影打掃許久,直到掃除完畢才放了舒克、貝塔出來。
兩只小家伙出籠,四下瞧了,確認回家后,滿地打滾。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依偎著看小貓咪們?nèi)鰦伞?
片刻后,江南才緩緩移了目光,明眸盯住陳之影,見他雙眸清澈,盯住她的目光亦灼熱起來。
“明天幾點去科學院?”江南揉了揉他太陽穴,見陳之影閉了眼休憩,探身,吻上他鼻梁,蜻蜓點水,雁過無痕。
陳之影卻突然睜眼,目色沉沉,垂眸看向她。
意圖明顯,江南見過太多次他用這種坦蕩目光,總是告訴她,“人之大欲也”,食髓知味再難忘,他湊近,在她心尖落上一吻,微微涼的空氣,澆不滅的烈火。
“好像,說一百次‘我想你’都無法準確表達,還是古詩說的好,”陳之影俯視她,見她鎖骨如皓雪,念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時窮,只有相思無盡處’。當真如此?!?
江南仰視他,卻輕笑起來,“你當年若是學文科,也能考個省文科狀元。”
陳之影狡黠一笑,“狀元不狀元到是無所謂,能娶到美嬌娘才是真。”語畢,挑了她衣扣。
“君生我亦生,日日與君好?!标愔耙琅f滿口文縐縐,江南卻被他逗笑,指尖滑過他下顎線,在下巴處輕輕捏了捏。
“陳之影,得虧你沒生在古代,否則,你一定是昏君。”江南言之鑿鑿,打趣陳之影,卻不阻止他大手解放束縛。
陳之影覺得自己冤枉,“怎么會呢?我肯定是一代明君,不過可能是‘日日不早朝’,改下午處理事罷了,早起處理公文,不處理‘你’,這很反科學。”
察覺江南不覺一抖,他內(nèi)心欣喜,接著胡謅哄她,“沒準你能成一代妖妃,專門勾引帝王,我呢,就半推半就,然后被你征服,你看這個劇情如何?”
“不好,憑什么我就是妖妃?不能是‘賢后’?”她真心抗議,就算夸她長得美,這種拐了十八個彎,夸了她也夸自己的方式,還真是“陳之影式夸贊”。
她的話令他心中一蕩,陳之影低頭親吻的身影怔了怔,他們錯過太多時間,不該再耽誤,她的話確實提醒他,也許他該早些將她套在身邊,免得狂蜂浪蝶惦記上她。
他可不想吃醋,畢竟,吃醋的后果是要從她身上討回來的。
蜜里調(diào)油,正是巫山云雨時,江南后背貼了陳之影,他湊近他耳邊,熱氣呼在她耳旁,酥麻,像小貓咪撓著心房,癢得很。
卻,聽陳之影說:“等疫情結(jié)束,江南,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