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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都不愿意承認，但是沈煙和宋陽在對食材的敏感性上，非常相似。

兩人本質上是同一種人，只是表現出來的狀態不一樣而已，所以才會相看兩相厭。

宋陽一聞就發現了那樣品味道的不對勁，沈煙更是如此。

他上前兩步，擰開奶昔瓶的瓶蓋，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倒在勺子里淺嘗一口。

剛一入口味道的確很接近自己做的樣品，配方比例問題不大，但是一開始的奶香味過后，返上來一股似有若無的假甜的味道，又非常的甜膩。而漂浮著的燕麥堅果碎，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宋陽雖然是廚藝天才，對食材味道的敏感度比一般人強，但并非最強的。很多時候，他只不過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和他的異想天開。

沈煙不情不愿地問：“怎么樣？”

宋陽抿著唇，說不上來那股詭異：“沒什么問題，但……又很奇怪。我說不好。”

沈煙心里也存著疑惑，她打開泡好的牛肉面的蓋子，撲面而來的就是那帶著青草味的牛肉湯的香味。

這股味道帶著一點蔥香，整個會議室都被充盈了，可是沈煙總聞到一點點不太一樣的酸意。

方鍔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倆的一舉一動，面帶笑意，眼里卻如墜冰窟的冰冷，落在桌面面上輕叩的手指，一下一下，清脆且用力，內勁有力得手指關節都泛白。

沈煙用勺子淺嘗了一口湯，那如影隨形的詭異感蜂擁而至，是哪里不對勁呢？沈煙皺起眉，又吃了片牛肉。

是他們新技術的凍干牛肉的味道，口感也沒問題，但是這肉的品質肯定不如宋陽當初做的，但依然可以秒殺市面上絕大多數的速食牛肉湯面，而且肉大片，還有四片，品質的缺失無傷大雅了。

但是沈煙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夠了吧？”方鍔等著不耐煩了，看這倆演戲似的這喝一口，那咬一口，偏偏兩人還不跟對方交流。

“是有什么問題嗎？”方鍔知道他們倆是對自己有所懷疑，但沒有證據，于是自信滿滿地問。

沈煙輕咳一聲：“說……說不上來。改天可以去廠里現場考察一下嗎？畢竟是要確定長期伙伴，比較特殊。”

“煙煙，你是研發小組，只負責研發新產品，關于合作工廠和供應商的選定，我負責就可以，要考察也得是馮總去。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只是配方是我們提供的，都是最優解，如果說因為食材或者代工廠技術問題達不到最佳，那我們也要及時溝通，進行適當地調整才行，不然萬一……出現問題就不好了。”沈煙放下手里的東西，回到自己座位上說道。

她眼里帶著韌勁，堅定且不服輸的，直直地盯著方鍔，方鍔被她黑色亮亮的雙眸看得莫名心虛。

他有些坐立難安，動了動屁股，哂笑道：“工作就是這樣，存在著責任和風險。如果不愿意承擔責任，而將責任推給我們，那可是你的不對。當然，如果你覺得壓力太大了，其實不用擔這么重的擔子。”

他的話突然倒打一耙，把沈煙說成一個推卸責任的人。他的笑意越深，蘊藏深意，讓沈煙覺得惡心猥瑣。

“姑父，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煙覺得解釋都無力。

“煙煙，姑父很早就想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工作上有我們男人操勞，你還是要專注家庭啊。爺爺可等著抱重孫呢。”方鍔笑里藏刀，油膩煩人。

沈煙整顆心臟都像是被人用力捏緊一樣，腦袋嗡嗡直響。

方鍔這番話說得非常難聽，對沈煙來說，已經是在明晃晃地扇她巴掌，人身攻擊了。

她臉色很難看，宋陽渾身一震，趕緊盯著沈煙。

雖然兩人不對盤，但是好歹是從小認識，宋陽知道沈煙這人的本性如何。看著乖巧懂事，溫柔樂天派，但如果把她惹急了，她是可以爬到桌子上一躍而下抓人臉的。

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場其他項目組高管職位都不如方鍔和沈煙，靜默如鳥，一聲不吭。

方鍔每次打不過就喜歡以長輩的身份，居高臨下地，以為沈煙好的態度說些讓沈煙惡心的話，看到沈煙吃癟面色難看，他心里最好過。

馮柏暗道不好，正要站起來解圍。

沈煙突然低聲問：“如果按照姑父你的說法，天雪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搔首弄姿，豈不是更加不應該了？”

方鍔狀似和藹的笑突然僵硬。

“我是沒有父親，不知道父親是不是跟姑父想法一樣。但是姑父是做父親的，既然會這樣說，恐怕也是心疼天雪整天在外打拼辛苦吧。不如……”沈煙垂下眼，可憐巴巴地說著。

在場誰不知道沈煙父親早逝，馮柏跟在沈煙的父親屁股后面長大的，感情甚篤，一聽沈煙提到大師哥心里就難過。

他眼里一柔，正想說煙煙太可憐了，就聽見沈煙繼續說道：“不如，姑父你去當明星吧？寶貝女兒在外面整天表演給男人看，拋頭露面，多丟人啊，是父親保護不周到啊。當公司高管不如明星賺得多，姑父，你讓天雪把她的活都給你吧。”

方鍔整張臉都黑了，氣得直抖。

沈煙偏偏還要雪上加霜：“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工作上有你們男人操勞就好了。她還是得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爺爺可等著抱重孫呢。”

用方鍔的話回敬方鍔，以方鍔最寶貝的女兒回敬方鍔。沈煙知道自己是禍及池魚了，但是她高興。方正方天雪也不是什么好鳥，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煙看方鍔氣得直哆嗦，心里冷笑。用這種惡心人，性別歧視的話語砍在別人身上，方鍔覺得自己就是贏家了。刀子砍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

一把年紀了，這么沒風度，簡直讓人作嘔。

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凝滯了，氣氛尷尬，沒人敢打破沉默。

“噗……”宋陽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見所有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急忙咬住嘴唇，低下頭當做無事發生。

馮柏譴責地看了他一眼，又想開口解圍。

方鍔終于忍無可忍，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呵斥：“沈煙，你怎么跟長輩說話的？”

沈煙坐著沒動，但她癟起了嘴，一副被嚇到的表情，眼帶熱淚地說道：“姑父，我是為你好啊，你怎么兇我啊？太嚇人了，原來姑父你動不動就會生氣，該不會是躁郁癥吧？要是生病了，可不要勉強自己工作啊，還是好好養病要緊。公司里能人這么多，缺姑父一個也能運轉的。”

馮柏：“……”

方鍔嘴唇都氣青了：“……”

“對了，上次我不是失眠去看心理醫生嗎，那個醫生挺不錯的，要不要推薦給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