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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煙額頭青筋暴起。

她本不想理他，但是她眼睜睜看著朋友圈，周宴聲那張圖片下多了一條來自[宋胖子]的評論：【阿sir，不至于吧？】

[宋胖子]是她給宋陽起的備注名，她永遠記得宋陽最面目可憎的模樣，當然，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宴聲發來的問題還在聊天框上，沈煙耐著性子不跟宋陽吵架，編輯文字打算回復。

【雞蛋是無菌蛋，可生食的，你放心吃，我加了點牛奶和芝士，所以就算你微波爐加熱久了，蛋液凝固了，也會比較綿軟。】

還沒發出去，宋陽在一旁又開始大嘴叭叭。

“不會是你做的吧？侄女，你怎么做這么小兒科的東西給周宴聲吃啊？他也真是給你面子，一個蛋包飯吹成藝術品。我要是給他做個佛跳墻，他不得放到蘇富比拍賣啊？”

“……”沈煙黑著臉沉默。

小王助理看看沈煙，再看看宋陽，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宋陽繼續叭叭：“對了，我來找你是想說那個清單，你會不會太喜歡主食了，都沒選零食，比如蒟蒻這種。”

“我就愛吃主食！我就是喜歡！要你管！”沈煙終于忍無可忍，手機一放，雙手手掌拍在桌上，拔高了聲音。

她的嗓門雖然不重，卻依舊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但底層員工們一瞧都是高管，紛紛埋頭當做沒有看到。

只有個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員工，打開手機放在膝蓋上，偷錄現場。

小王助理知道沈煙脾氣很好，但是她要是真的生氣了，會很難收場。他趕緊給馮柏偷偷發了個條信息。

“可是這不符合產品多樣性啊，你這樣會失去目標客戶的。”宋陽還搞得自己很專業，批評沈煙。

沈煙忍宋陽很久了，瞇著眼瞪他半天，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是不是針對我？”

宋陽驚訝捂嘴，茶里茶氣：“你怎么這么說我的呢，我可是為你好呀！”

“為我好個屁！”沈煙怒火沖腦，氣急敗壞地跳起來想要揍人。

小王助理急忙攔在她和宋陽之間，勸道：“算了算了，沈總，別生氣。”

“他從剛才就一直在我耳邊叭叭叭叭，我一口飯都沒吃呢！氣都氣飽了！”沈煙抬腳要踹宋陽，奈何小王助理攔著。

宋陽還很靈活地往旁邊輕松一跳，后腦勺突然被重重一拍。

“誰！……啊。”宋陽捂著腦袋生氣地扭頭喊。

一看到馮柏那張威嚴的臉，表情帶著譴責，宋陽立刻偃旗息鼓：“師……師兄”

沈煙磨著牙，胸口劇烈起伏，瞪著宋陽。

馮柏嘆了聲氣，揉了揉太陽穴：“那什么……宋陽，你跟我來。”

宋陽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沈煙不服氣：“我……”

“煙煙，你先吃午飯，吃完飯也過來一趟？好嗎？”馮柏語氣溫柔，平和。

這位從小看自己長大的叔叔，一向疼愛自己，寬厚又講道理，沈煙心情平復了一些，點點頭。

宋陽如喪考妣，跟著馮柏走了。沈煙冷靜后坐下來吃飯，也沒了胃口，她回憶方才自己的行為的確有些幼稚了。

沈煙環顧四周，員工食堂里，所有人倒是都表現如常，沒有人盯著自己，但是她依舊渾身不自在。

“我剛才是不是太激動了，所有人都看我笑話呢？”沈煙明知故問。

小王助理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安慰：“沒有啊，沈總您聲音一直很輕，別人沒有注意到。”

沈煙嘆了聲氣，搖搖頭。這話騙小孩子聽呢。

“而且，其實您跟宋總監吵架，大家都看習慣了。”小王助理頓了頓，說道。

沈煙一怔，頭皮發麻：“什么？”

“您經常跟宋總監有摩擦，公司里都傳您跟他不合。”小王助理小聲解釋，“而且這次的確他有故意找茬的意思。”

意思就是全公司都知道他們倆有矛盾，所以她跟宋陽當著所有人面吵架是習以為常的事？

沈煙托著腮，另一手一顆一顆地夾著米粒入嘴，她點點頭：“我知道。你說我一個閑職，本身手頭沒什么工作。菜品開發其實就是宋陽主持工作然后直接跟馮叔叔對接的。這次突然要我出意見，就很奇怪。”

“難道因為這是周宴聲的項目，所以他裝好人，讓我摻和一腳？”沈煙直起身子，想不通，埋頭干飯。

手機叮一聲，進來一條消息。

沈煙打開手機，一看是周宴聲發來的，心頭一喜，再一看內容，整張臉垮了下來。

周宴聲：【你和宋陽吵架了？】

得，全宇宙都知道了。

——

副總辦公室，方鍔靠在老板椅上，雙腳翹在鋼琴烤漆的紅木辦公桌上，看著手機里偷錄的視頻。

屏幕上一男一女大聲爭執，吵得面紅耳赤。屏幕上倒映的方鍔的臉，笑得面色潮紅，得意洋洋。

桌前站著一個年輕男人，其貌不揚，恭敬地等候。

“你拍的？”方鍔問那男人。

“是的，方總，午飯的時候，我正好坐在對面。”男人恭恭敬敬回答。

方鍔把手機扔在桌上，男人上前一步正要拿回來，手機卻突然被方鍔摁住。

年輕男人微微抬起眼看方鍔，方鍔放下了腳，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發匿名群去。”

“這……”年輕人有些猶豫。畢竟是兩位高管的事，而他還是研發部的人。

“工號報給我助理，這個月給你加績效。”方鍔松開手。

年輕人拿回手機，慌忙點頭：“好，好的，謝謝方總。”

等人離開，方鍔轉過身，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他視線往下，能看到高層下的車水馬龍。

城市里的一切都看似渺小，這座巨大的城市機器，就在自己腳下。

他忍了很多年了，老爺子身子骨越來越差，他也越來越急了。

不能再等了。

手機震了幾下，方鍔打開公司內部的匿名群，看到那個年輕人已經照做，發了視頻。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既然是宋陽的手下，那就還有利用價值。

他笑了笑，撥通了老爺子的電話，輕咳一聲。

等電話一接起來，那頭傳來老爺子低沉的聲音，他立刻面無表情地用焦急的語氣喊：“爸，不好了，煙煙和宋陽在食堂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