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進了項昱霏的房間，項昱霏把煙頭滅了，隨手丟進垃圾桶。

“我記得你不抽煙?！?

“偶爾也會放縱一下?！?

房間里沒開燈，項昱霏沒說顧棠也沒說，兩個人就在一片昏暗的屋子里坐著。

沉默，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就在顧棠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項昱霏開口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

顧棠心里一緊。

“什么？”

項昱霏頓了頓，開口，“我曾經也是個軍人?！?

顧棠睜大眼睛。

“怎么可能？”

軍人和海盜，這相差的太多了。

項昱霏不緊不慢開口，

“雖然時日不多，曾經我是邊緣行星的一名普通常駐軍，最后的死刑也是在軍事法庭上判決的。這一點就連我身邊的兄弟都不知道——畢竟我和他們一樣痛恨正規軍?！?

“那你是為什么……”

為什么變成了一名海盜？

“因為我殺了人?！蹦腥祟D了頓，“我的上級?！?

“你的上級？”顧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項昱霏絮絮叨叨說了很久，關于他如何將那名長官當著兩千五百名士兵的面射殺，然后被長官的下屬扭送到法庭。

這聽在顧棠的耳朵里，既像是某種傾述，又像是情感的發泄。

顧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對方越來越激動的語氣來看，這應該是項昱霏隱瞞最久的秘密。

“啊……話題扯遠了。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不會把的我豐功偉績帶入黃土。起碼現在世界上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了。”

項昱霏忽然意識到他這次的目的是什么，停下來。

“哦，對了，我想說的是陸晟。我觀察了他很久，他確實不像軍中的一名普通軍官。”

無論是氣質還是膽魄，陸晟無疑都是佼佼者。

“或許是因為他在軍中有某些任職。也可能是特殊派遣隊的一員?！?

這些都是顧棠猜的。自從周衍平調查那次戰爭中的犧牲軍人名單，上面沒有陸晟的名字，顧棠心里就有這種猜測了。

特殊派遣隊屬于帝國機密組織，里面的成員無論生死都不會對外界公開姓名。

“總之你快帶他去補辦身份證明吧。只要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他的身份，你在帝國也算有了個依仗?！?

項昱霏伸出手揉了揉顧棠的頭，不知道是不是剛抽了煙的原因，男人的手掌很熱，暖呼呼的。

“希望陸晟能夠照顧好你?！?

顧棠莫名眼眶有點酸，嘴硬，“我自己就能照顧好我自己?！?

“傻丫頭。”

項昱霏提著顧棠的后衣領把人拎起來，輕輕松松提出了房間。

“時間不早了，謝謝你聽我叨叨這么多。明天還要參加試鏡，快去睡吧，別留下黑眼圈了。”

門砰的一聲在身后關上，顧棠鼓了鼓嘴巴，回房間了。

項昱霏把顧棠趕走之后，深吸一口氣，背靠著門頹廢的坐了下來。

昏暗中棱角分明的臉上似有淚痕，順著下巴一路流淌進敞開的衣襟。

男人曲起一條腿，勉強坐在地上，冷靜了很久。

直到身上最后一縷熱氣都消散殆盡。

項昱霏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自己的床。

一個大男人面朝下砰的一聲砸在床上，柔軟的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項昱霏露出一只眼睛，看著窗外。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窗外城市依舊炫目的霓虹燈光。

有時候背負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盡管看起來很帥。

項昱霏想。

……

……

第二天，顧棠按照約定來到一座商業大廈。

這里是帝星相當繁華的一處拍攝中心，好幾家娛樂公司駐扎于此，可以頻繁看見各種頂流藝人出入。

顧棠進門的時候報了那位導演的名字，需要等待門衛核實。以她的身份還不能直接進入大廈。

大廈門口常年盤踞著各式各樣的狗仔，每個人都想要獲得一線明星的第一手消息，抱著相機盡心盡力的藏在角落。

顧棠就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門口連臉都不遮，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葉韻涵小三事件”熱度未消，那些狗仔抓住機會把顧棠拍了個利落。

“我去，這怎么每個角度都這么好看?！逼渲幸幻卦诮锹涞墓纷袑ψ约和檎f道，一邊說一邊把相機遞了過去。

“現在這整容技術這么發達，哪個明星不是無死角?！迸赃叺墓纷幸桓睂Ψ經]見過世面的語氣，側過頭去看。

“我去！”

畫面上的女孩站在原地，完全沒有那些大牌藝人冷漠高傲的氣質，甚至旁邊幾個門衛都能和她笑著聊上兩句。

剛剛那狗仔抓拍的照片就是顧棠歪著頭跟已是中年的門衛聊天，少女微微笑著，姣好的面容映襯著湛藍的天空，披肩長發蓬松，被陽光渡上一層淺棕色。

“這種照片……哥，這種照片放出來，還有人會在意別的嗎？”

“別管了，先好好保留下來?！?

“哦……好?！?

另一邊，顧棠正在和門衛聊天的時候來了消息，說是那位導演讓顧棠去7樓試鏡。

門衛戀戀不舍的送顧棠進了樓，等電梯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人，顧棠本來沒有在意，直到那個人毫不留情的撞了她的肩膀。

力道極大，撞得顧棠整個人忍不住向一邊偏過去，差點摔倒在地。

她忍著肩膀的疼痛抬頭，與男人對視。

是陸長行，穿著軍裝，狹長的眼睛瞇起，正輕蔑的看著她。

陸長行止住腳步，淡淡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撫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

顧棠抿唇，終究還是選擇讓開，沒有和陸長行硬碰硬。

陸長行冷冷的笑了一聲，微微側頭，對旁邊的士官說，“我還以為是誰?！?

旁邊的士官是跟著陸長行多年的走狗，自然對自家長官想要的回答一清二楚。

他點頭哈腰的回答，“是，長官。回去就將您這件臟了的衣服換了?！?

陸長行滿意的點頭，回頭看著顧棠。

雖然是個難纏的賤人，但那張臉倒是意外的漂亮。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便宜哪個大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