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氏是正月初四發動的，她覺得肚子疼不對勁，趕緊讓柳川去找了穩婆來。

關右右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吃過飯了，聞氏的孩子還沒生出來，她自己去了柳家，沒讓喬化吉跟著。

到柳家的時候，柳春生和柳川兩父子正焦急地在院里等著，柳春生還是坐著的，但是手里起起落落的茶杯暴露著他的緊張。

柳川坐不下來，急得在屋門口走來走去，跺著腳一遍一遍地看向屋門，那急得恨不得去扒窗戶，掏個洞往里面看一眼。

“柳大哥，穩婆過來了嗎？”瞧著這父子倆這模樣，不會是把小雨自己一個人留在屋里了吧。

“嬸子，小雨跟陳婆都在屋里了，您進去看看吧。”柳川見到關右右，好似看到親人一般，他現在急著想知道聞氏的情況。“小雨進去都兩個時辰了，怎么還沒聲兒呢。”

“行，我先進去看看，你也別太擔心，小雨養的好，沒什么問題的。”關右右安撫了柳川，開門進去。

陳婆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捧著一碗茶，邊吹邊喝。

陳婆是萬柳村唯一的一個穩婆，少時是跟著她婆婆，給她婆婆搭把手，后來婆婆老了，陳婆就自己挑起了大梁。

聞氏在扶著腰貼墻根走動，“關姐姐，你來啦？”

關右右過去攙住她，“感覺怎么樣？”柳川說，有兩個時辰了，但是聞氏這兒還沒開始呢。

“陳婆婆說，讓我自己走一走，還不行呢，可能就熬到晚上了。”聞氏還是有些痛苦，她不太舒服，臉色有些白，額上有汗。

關右右轉頭去問陳婆，“婆婆，已經晚上了，要不要讓柳川去做些飯，讓小雨吃一點，也不能讓您一直餓著啊。”

陳婆放下了茶杯，“我去吧，也讓他們準備準備，我瞧著應該是快了。”

陳婆出門讓柳川做些飯，才發現夜色已經黑了，又囑咐柳春生去燒熱水，“多燒些，一會兒有的用呢。”

柳春生忙答應著，在柳川后面跟著就去燒水了。

“小雨，一會兒先吃些東西，留點兒力氣。”關右右也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就聽陳婆的吩咐，扶著聞氏在房間里走圈兒。

熬到夜里三更時分，聞氏才終于誕下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陳婆把孩子倒過來拍了拍背，就聽見“哇”的一聲，小孩兒哭了出來。

門外的柳川聽見小孩子的哭聲，以為結束了，就要往屋里沖，被陳婆給罵回去了。

聞氏肚子才七個月，陳婆清楚得很，里面定是還有一個的。她讓關右右幫忙給先出來的女孩兒清洗，關右右第一次做這種事，小心翼翼地捧著小小的娃兒。

熱水一盆一盆地端進來，再出去時，已經變成了血水。

第二個孩子生的慢，聞氏剛剛生姐姐的時候，力氣用的多，到如今，陳婆再讓她用力，她卻是力不從心了。

“看見頭了，再來，馬上就要出來了。”陳婆看見了小孩的頭頂，忙給聞氏打氣。

孩子終于生了出來，陳婆一拍，小孩又是“哇”的一聲，倒是沒姐姐那么洪亮。

聞氏聽著小孩子的哭聲，還想看一看，但沒有力氣起來，也沒力氣說話。

關右右走過來，在她耳邊說，“小雨，龍鳳胎，大的是姐姐，六斤三兩，小的是弟弟，四斤九兩，都好好的，你要是困了，就睡吧，睡醒就能看到娃娃了。”

聞氏含著笑就睡著了，陳婆把兩個孩子包起來，讓柳川抱到另一個屋里去了，她留下來和關右右一起清理。

給產婦的床上換了嶄新的單子，給聞氏清洗干凈，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天兒見亮的時候了。

聞氏還睡著，陳婆與關右右剛出門就被柳春生請到了廚房里，他煮了一鍋細面，“你們也多少吃些，忙活了一晚上，歇一歇。”

陳婆接過碗大口地吃著，但是關右右卻吃不下去，剛剛經歷過血刺呼啦的生產，關右右很餓，但是什么也不想吃。

“你這怎么行，多少吃幾口啊。”陳婆這邊吃著，還不忘惦記著關右右。

“不了，我吃不下，我先去看看孩子，陳婆婆您慢吃。”

關右右去看了看兩個小娃娃，都躺在床上，正呼呼地睡呢。

可能是因為剛出生的原因，小娃娃還是皺巴巴的，姐姐的一只小手從包著她的小被子里探了出來，握成一個小拳頭，貼在臉邊。

“嬸子。”見關右右過來，柳川起身，揉了揉眼睛，這也是一晚上沒睡的。

“你也歇上一會兒吧，記著惦記著點兒小雨那邊，別讓她醒了見不著人。”關右右囑咐到。

“唉，我知道了。”柳川答應道。

關右右沒再多待，走到家門口看見喬化吉站在家門前，跟個門神似的。關右右跑過去，抱住他，“喬哥，小雨生了，龍鳳胎。”

喬化吉揉了揉她的頭，問她，“吃飯了嗎？”

關右右搖頭，“沒吃，我不餓，喬哥回去陪我躺一會兒吧。”

這會兒說早也不早了，但也不算晚，太陽還沒出來呢。

喬化吉看著關右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過去了，她也是很久沒這樣熬著夜通宵了。

聞氏和柳川商量著，給龍鳳胎取了個“如意”和“吉祥”的小名，說是等他們小叔回來，讓柳江再給取個大名。

關右右十分喜歡去柳家看兩個小家伙，姐姐如意見人就笑，沒長一顆牙的嘴大大方方地咧開，笑得十分開心。

反而弟弟吉祥卻總是怕人的很，不讓生人抱，一抱就哭。關右右也算是常往柳家去的，小家伙是一次不讓抱。后來，關右右一伸手，吉祥就緊緊的扒住他娘。

小如意很喜歡關右右，每次都不會拒絕關右右抱她。但其實不止關右右，誰要抱她，只要夸上兩句這丫頭真好看，她指定讓抱。

聞氏笑著說，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才幾個月大，都能聽得懂人話了。

這天，關右右從柳家回去，碰上狗蛋蹲在兔子窩邊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

關右右走過去問他在干嘛，狗蛋撇了她一眼，跑開了。

關右右拎出兔子窩里的小間諜三三，問它狗蛋怎么了，最近一直都怪怪的。

三三說，小屁孩吃醋了。

關右右哪里還能不明白呢，她最近總是往柳家跑，回來愛還跟喬化吉說起那邊的兩個小家伙。

關右右趁狗蛋去茅房，把他堵在了里面，實在是因為這小子太滑頭了，找不到他人。

“狗蛋啊，最近怎么啦，是不是我不漂亮了，都聽不見你叫我，好傷心啊。”關右右故作堅強地說，“不過沒關系啦，我還是很喜歡狗蛋的，狗蛋不要不理我嘛。”

“我才沒有不理你呢。”狗蛋聽關右右說她喜歡自己，暗自竊喜，兩個小屁孩還想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