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蕭玲深刻體會到這句話了。
在她得知并確認龍慕凡已蘇醒的一刻,她就失去了理智,沒了冷靜判斷。
是了,彧坑是邪術,龍慕凡再怎么走運,奕壑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一百年就蘇醒。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齊悠剛回去,就遇到一百年都尋不到的奕壑,這不過是設圈套的前奏罷了。
她的下屬輕易得到的消息,就是為了讓她相信齊悠真的得到了靈藥,而蒼莫設下結界,更顯得他們謹慎小心。
而讓她喪失判斷力的一步,就是下屬給她回稟蒼莫懷里的龍慕凡醒了,不僅叫了他,還抬手與他相握。
一個個連環計,就是在逼迫她出手。他們清楚地知道,她的目標就是龍慕凡。
引蛇出洞的一步,就是故意喝下奴仆送來的酒。
蕭玲被押到殿廳,蒼莫把被轉移到別處的龍慕凡重新安置回床后,才去審問蕭玲。
此時面對高高在上的蒼莫,蕭玲算是平靜下來了,敗局已定,掙扎也沒有用了。
蒼莫冷冷地注視著跪著的蕭玲,他是第一次注視除龍慕凡以外的女人這么久的。一個小小的閣主,行大逆不道之舉藏匿這么多年,真有本事啊,讓她當一個閣主簡直是屈才了!
他記得凡兒曾說他眼光不好,她說得對,不然怎么會讓這等逆臣在眼皮底下囂張這么久?
蒼莫猛地出手將蕭玲抬起,一團黑氣死死鎖住她的脖子,“本座說過,為臣之道,首先得記住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入魔宮這么多年,你是沒腦子了嗎?!”
蕭玲痛苦地閉上眼,半句話都說不出。
“主上息怒。”諦聽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生怕蒼莫心一冷直接把她殺了。
蕭玲犯下大錯,死不足惜,但總得先探清她背后還有沒有人,這么做的目的究竟為了什么。
蒼莫輕揮手,蕭玲重重摔下,他側身坐下,不再看她,給了諦聽一個眼神,諦聽即刻會意,上前一步,開始審問蕭玲。
“蕭閣主,你身為御秀閣主,行刺君后,罪大惡極,可認罪?”
“我認罪。”眼下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可有人指使?”
“沒有。”
“戚族圣物失竊,是否是你所為?”
“對,我利用職務和身份,把隱形衣偷出來,給伽彤那個女人用。”
“這么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輕而易舉地進兮山?”
“對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她一開始手無縛雞之力,想自由穿梭任何地境,沒有隱形衣保護是不成的。”
“那兮山……”
“呵,”她輕笑,眼里盡是得意:“不就是讓那個女人用禁術打開彧坑嘛,只可惜沒把龍慕凡給吸進去!”
諦聽查到的,是當初隨蕭玲去見伽彤的下屬,他探查她的記憶,看到她們見面,這才抓來給蒼莫,一番詢問,才確定蕭玲是幕后主使的,也就有了今天這一計策。
“所以,夙梓大人一事,也是計劃的一步?”
“當然,我查到龍慕凡因為孕吐不得不轉移去靈境,才把消息傳給那個女人的。她恨極了你們,同樣恨東幽那兩個,若不是你們這些人,她的簡澈就不會死。我的屬下查到傲霜烈的蹤跡,等到他們進了靈境,那個女人才設計東幽的瘟蟲之禍,那個小穢品有身孕他自然不會把她帶回去,相比較遠的陸谷,傲霜烈一定會選擇較近的兮山放她養胎,瘟蟲可不容易除,出事了傲霜烈趕不及的。夙梓大人一事和大牢暴動也是我與她里應外合的一步,這么突然,主上沒有時間顧及兮山的異動,那個女人可以自由穿梭兮山,也有足夠的時間打開彧坑。”
不得不說,這樣的布局,很精細。
“那為何只有夙梓大人中了毒?”同在一個地方,喝的都是同一壺茶,沒有借助有機關的茶具,理應是同時中毒才對。
“在主上與夙梓大人見面下棋前,我借著稟事的理由去面見,當時送的折子沾有解藥,主上拿過去自會吸入解藥氣體。”
她怎么舍得讓他中毒呢?縱使萬般詭計,她也不會傷害他。
“那主上大婚,用幻術控制西幽使者的也是你?”
“對,當時龍慕凡若是被蠱曲皇擄走或是被殺,我也不必花太多心思了。她倒是命硬,一次又一次逃過。”蕭玲知道,龍慕凡之所以好運,就是有了上面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的保護。心里的苦澀和嫉妒,早已蔓延全身。
聽到凡兒吃的那些苦全是她的計謀,蒼莫氣得怒吼:“放肆!”
凡兒是他的底線,這女人還敢如此,簡直是在藐視他的權威,不把她千刀萬剮,難消心頭之恨!
諦聽:“蕭閣主,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你覺得是為了什么呢?”她看著蒼莫,像在問諦聽,又像在問蒼莫。她從沒像現在這樣看著他,他那么精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嗎?
可又如何,蒼莫根本就不在乎,在他眼里,她永遠就是個臣子。
這么赤裸的眼神,誰都知道是為了什么了。諦聽偷偷看了蒼莫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頭。已經審完了,該怎么處置,全憑主上定奪。
“蕭玲,本座該怎么處置你呢?”
“主上,幾萬年來我是怎么對你的你真的不懂嗎?那只靈族有什么好,她從來都沒有為你付出,只會一味索取享受你的好,而我,從一個小宮使做到一閣之主,你知道有多艱辛嗎?憑什么她一來就得到了我努力了這么久都沒得到的東西,憑什么?!”
長期的愛慕無處訴說,早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了。她那么愛他,也深深地恨著他,愛他深情,也恨他深情。因為他的深情,從來都沒有停留在她身上,半分都沒有。
“我戚族也是北幽數一數二的貴族,我自認為沒什么配不上你的,可后來我所求不多,只愿像從前那樣在凡谷為你端一杯茶,看你下棋······主上,這樣的愿望過分嗎?”
“你沒有資格給本座端茶倒水!”他若是早點看出這女人懷著這種心思,他絕不會留她在魔宮!
他欽定的每一個閣主,都是看重他們的能力,宮里有尊卑,每一個臣子都知道自己不能妄圖不該得的東西,而她,偏偏自尋死路!
“我沒資格?那龍慕凡就更沒資格!”她憤恨,眼睛瞬間就紅了,“她一個賤人,放著靈山森主不好好當,偏要四處勾引男人,還用骯臟的靈血混了蒼族的血脈,我在替天行道!她最好今生今世都醒不過來,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
蒼莫猛地抬手放出一團黑靈,擊中蕭玲,她整個人飛出幾米,重重摔落在在地,然后即刻吐了幾口血。
他僅僅一招,就消掉她所有修為和法力。
“你殺了我吧。”
“本座不會讓你輕易死掉,本座要你生不如死!”
諦聽馬上擒住蕭玲,封住她全身經脈,不讓她有自行了斷的機會。
“來人,把她扔進水牢。”
一隊人應聲而入,把蕭玲帶走了。
“諦聽,把和她有關的人全部抓起來,凡是參與這些事的,全部扔進水牢!”
“是。”諦聽領命走出去。
齊悠從頭到尾沒有參與北幽的事,只是在一旁觀看。
他看向內殿方向,心想,慕凡總算是安全了。
“好好陪她吧,我先走了。”
蒼莫微頷首,齊悠轉身離開了幽琚殿。
蒼莫重新回到內殿,他坐在床邊,握住龍慕凡的手,久久才說:“凡兒,為了引蕭玲出來,我讓別人用我們的床了,不過我有收拾干凈才讓你躺下的,你不要生氣。”
主意是齊悠出的,找兩個人假扮他們,讓蕭玲信以為真。
這些年來,他不厭其煩地陪她說話,不管她能不能聽到,該向她解釋的,他一件都不會落下。
從今以后,他會等她醒來,一定要讓她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他。
他從不認為她會狠心睡一輩子,他們這么相愛,她怎么舍得他孤單到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