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總覺得四年的時光很長,可是當畢業之期一步步悄然逼近之時,你才猛然發現一切來得那么猝不及防。
夜深人靜,沫沫和安然用他芙蓉留下的那把鑰匙將操場的大門打開,進去之后又從里面將門鎖上。
如此以來,天亮之前偌大的操場便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當然,前提是沒有不要命的武林高手越墻而入的話。
夏夜,星空,操場,多么熟悉的場景,多么熟悉的相對。在這個故事里,星空是一個很特別的意象,往往關乎別離,關乎約定。
高考前,安然與小影上演別離的那片星空,大一那年,安然與芙蓉學姐許下約定的那片星空,此刻,沫沫與安然又將在同一片星空下上演相同的劇情。
她和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后來在操場中間的位置躺了下來,開始的時候沫沫將兩只手交疊放在自己腦后,過了一會兒覺得壓的手有些疼,于是便將手抽了回來,沖左手邊的安然輕聲喊了一句。
“哎,把你的胳膊給我枕一下。”
安然沒有說話,只是配合的將手臂向沫沫那邊伸過去,沫沫抬了抬頭,然后便靠在安然那骨感的有些咯人的手臂上。
“哎,你的胳膊太硬了,全是骨頭,一點兒都不舒服,以后你得增肥了。”
“哦,好。”安然只是簡單的答應,不知道還可以再說什么。
沫沫嘟了嘟嘴,又說:“你的胸也很硬,以后你得把胸肌練出來,不然對靠進你懷里的女生不公平。”
安然依舊是惜字如金的般的回應,簡單道了聲:“哦,知道了。”
“還有,你的力氣也太小了,抱我都那么吃力,這以后要是抱一個高挑豐滿一點兒的女生就更吃力了,所以,你也得把力氣練一下,最好是可以舉杠鈴的那種。”
“啊?”安然終于有了不同的反應,雖然這樣的反應似乎不大友好。
“啊什么啊呀,”沫沫不由得抬高了聲音,解釋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雖然我現在的身材跟俏黃蓉一樣嬌小,但難保以后我不會二次發育長成梁詠琪那么高,到時候你豈不是都抱不動我了。”
“不至于吧,我也沒有力氣小到那個程度呀,無非也就是有些吃力,斷然不會到抱不動的地步的。”
安然擠出一絲苦笑,開聲反駁,不過,這樣的反駁他自己都沒有多少底氣。
“哼,”沫沫的臉上溢出一絲不悅之色,翻了翻身在安然的手臂上輕輕咬了一下,“你還敢頂嘴,這眼看就要畢業了,你就不能順著我點兒嗎。”
沫沫小姐一生氣,安然便立馬服了,連連附和道。
“好好好,我也沒說不去練力氣嗎,以后我變成大力水手那樣行不行。”
“當然不行了,大力水手關鍵時刻要吃菠菜,也就是靠食物輔助,這就好比賽場上吃興奮劑是斷然不可取的。”
安然的想法遭到沫沫的極力反對,而且,這反對的理由聽上去似乎帶著滿滿的正義感,讓人無力反駁。
“哦,我……”
“流星!”
安然的話尚未出口,便被沫沫的抬高的聲音打斷了,她伸手指向夜空,安然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時,只看到流星消逝前的一個尾巴。
流星的美轉瞬即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正因如此才愈發顯得珍貴。
傳聞流星劃過時許下的愿望會實現,于是,沫沫在伸手指向夜空的那一刻同時閉上了眼睛,默默在心底許下心愿,一個與安然有關的心愿。
其實,如果她沒有閉上眼睛,便會發現流星來得毫無防備,走的又太過著急,根本來不及許什么心愿。
“你想知道我剛才許了什么愿望嗎?”沫沫張開眼睛,臉上浮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安然往右側了側臉,看著面帶淺笑的沫沫,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我說不想知道會挨打嗎?”
“哼哼,”沫沫臉上笑意變得有些邪魅,往右側了側身,略帶威脅的望著安然,故意拉長了聲音說,“你……覺……得……呢?”
“我想知道。”安然又把頭轉了回去,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這才對嘛,”沫沫一邊說著一邊將轉過身去,重新望向繁星璀璨的夜空,“我許的愿望是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就算你死了我也會捧著你的骨灰繼續生活。”
“哎,”安然嘆了口氣,調侃道,“這本來挺浪漫的一件事兒,你突然提起骨灰了,真是煞風景啊。”
沫沫沒有接安然的話茬兒,只是目光深沉的望著遙遠的星空,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四年了,我還是沒能讓你愛上我,不過沒關系,一個四年過了還有下一個四年,四年又四年,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
安然一瞬間沉默了,他很清楚愛而不得是什么感覺,他很清楚明知得不到卻固執的不肯放手是什么感覺,好像他之于沫沫,好像沉芷之于他一樣。
他看過很多故事,也寫過很多故事,故事里說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失戀,故事里說畢業了我們還要還在一起。
故事無論悲喜都是別人的,即便是自己筆下的故事,即便投注了再多的個人情愫,卻終究不是自己的故事。
作為一個執筆者,他可以決定故事里每一個人物的命運結局,卻無法預料自己的未來走向,會遇見什么人,會弄丟什么人,會與誰相伴一生還是一個人孤獨終老,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那一天,沫沫和安然原本打算在操場上過一夜,額,當然只是單純的過一夜,而不存在什么羞羞香艷的情節。
不過,這一單純的想法中途還是出了問題,凌晨兩點一刻,他們終于還是決定離開操場,因為,那天晚上的蚊子實在是太猖獗了,待到天亮恐怕又胖一圈兒的危險。
走到女生樓下,在進去之前沫沫還不忘了調戲安然一下,問他要不要一起上去睡睡,額,不好意思嘴瓢了,是要不要一起上去坐坐。
安然條件反射般的后退兩步,連連搖頭,之前被她騙上樓去強制向沉芷表白的事歷歷在目,雖說沒到表白完連朋友也沒得做的地步,卻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而且,這夜深人靜的摸上女生寢室,多少會讓人覺得他有什么圖謀不軌的想法,那豈不是太冤得慌。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以上去。
看到安然那明顯防御過度的舉動,沫沫搖頭輕嘆,說了一句真慫,還有明天見,便轉身上樓了,目送沫沫進去之,安然便也準神往男生樓的方向走去。
沫沫回到寢室的時候,沉芷和小蘭已經睡下了,薔薇卻還在翻看著手機,許是秘密被發現了難以入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