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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調(diào)解

  • 扳天運
  • 溫吞無妨
  • 3036字
  • 2023-08-17 10:06:01

日上三竿,暑意愈濃,路上已鮮有行人,兩旁的茶鋪酒肆倒是熱鬧得很,喧鬧嘈雜。

寶玉鎮(zhèn)上的這家名為歸鴻的客棧,相較前些日子反而冷清了不少,幾個跑堂的也樂的清閑。

“這突然閑下來,有點無聊啊……”

“閑著還不好,忙起來又不給咱們加錢。”

“倒也是。”

“不過……前段時間來住店的都是些外鄉(xiāng)人,無一不是來打聽玉劍宗那個余無憂余長老的。哎,你說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入玉劍宗,還直接當長老?!”

“我怎么知道?聽說是個讀書人?和咱們鎮(zhèn)上李家的李公子一樣。”

“現(xiàn)在讀書人這么吃香?你說……我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嗎?”

“你?正好我這兩天上火,來,蹲下,讓我滋醒你。”

“哎呦你小子膽肥了是吧……”

“噓!小點兒聲!別吵到了那兩位大爺!”

“怎么說?你認識?”

“不認識,但是你看那個年輕一點的男的,那一身,我覺得不簡單。”

“還真別說,確實有點門道……”

兩個跑堂的竊竊私語盡入耳中,楊昂只是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頓時嚇得他們一個看天一個看地,慌忙作鳥獸散。

“這么說,你鎮(zhèn)法司今天是鐵了心要護著玉劍宗了?”劉家老祖劉坤還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淡淡地道。

楊昂緩緩搖頭,“不,我的出面并非是代表鎮(zhèn)法司,僅僅只是我楊昂自己而已。況且……”

這位鎮(zhèn)法司的楊大人喝了一口茶水,道:“并不是要護著玉劍宗,而是調(diào)解,商議。”

劉坤聞言并未說話,只是冷笑一聲。

意思很明顯,調(diào)解?憑你楊昂?商議?此事已無余地。

“誠然,以劉老的修為,我小小楊昂自然攔不住。這修士之間的恩怨,鎮(zhèn)法司也沒理由管,可……”

“盡是屁話。”劉坤懶得再聽,起身要走。

“可玉劍宗的護宗劍陣,劉老真當有把握去破?”楊昂不緊不慢地道,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水。

“哼,連一個初入二城境的修士都留不下的劍陣,能奈我何?”劉坤不屑地道。

“那座劍陣的布陣者之一,可是劍仙青離。”楊昂的這句話輕飄飄地出口,卻讓這位不可一世,將誰都不放入眼中的劉家老祖步伐一頓。

見劉坤冷冷地盯著自己,楊昂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鎮(zhèn)法司的情報記錄,劉老……大可不必懷疑。”

“其實,劉老想要的很簡單,我想要的也很簡單。不如我們各取所需,各退一步,不動兵刃,皆大歡喜,您意下如何?”楊昂說著,伸手請坐。

不知是劉坤對那座劍仙布下的劍陣有所忌憚,還是對楊昂這番言辭確有興趣,亦或是二者皆有之,沉吟了片刻,終于坐下。

“劉老上玉劍宗,無非是想就寫祟壁一事前去興師問罪,可……當日玉宗主之所以降下寫祟壁,純粹是為了鎮(zhèn)壓妖祟,會一同鎮(zhèn)壓劉府內(nèi)的魂魄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楊昂道。

劉坤冷笑道:“你們鎮(zhèn)法司是吃干飯的嗎?還要她玉何顏出手鎮(zhèn)妖?”

提到這事楊昂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此事確實是鎮(zhèn)法司失職。”

“所以,若非要說有錯,那也是錯在鎮(zhèn)法司,而非玉劍宗。劉老也就沒必要打上山門去討個說法了。”

“這么說,鎮(zhèn)法司是吃定我了?”劉坤面色不善地道。

“并非如此。”楊昂接著道:“作為彌補,劉老上玉劍宗所為的第二件事,鎮(zhèn)法司或許可以幫上忙。”

“沒猜錯的話,劉老上玉劍宗除了為寫祟壁一事討個說法,還為尋得那件名為怒霄的法器。”

見劉坤不置可否,楊昂接著道:“先不說那法器是否在玉劍宗還未可知,就算在,以劉老這架勢,想拿回,怕是難上加難。不如我陪同劉老上山,確認法器是否真的在玉劍宗。若在,則與玉宗主協(xié)談,使得物歸原主,以平雙方恩怨;若不在,那么劉老更沒了與玉劍宗拔刀相向的理由,日后一旦鎮(zhèn)法司收到有關(guān)此物的消息,則立即告知劉老。如何?”

“你憑什么覺得玉劍宗會交出怒霄?憑你楊昂?還是鎮(zhèn)法司?”劉坤雙目微斂,道。

“皆有之。”楊昂沉聲道:“憑我,憑鎮(zhèn)法司,更憑劉老。”

“玉劍宗素來趨安避亂,不會為了一件法器和鎮(zhèn)法司撕破臉皮,更不可能為了一件法器和一位三城境修士死磕到底,維持了近百年的平和毀于一旦,從此不得安寧。”

楊昂斬釘截鐵的言語讓劉坤不由地譏諷道:“你楊昂對玉劍宗的了解還真是深徹。”

楊昂聞言,意味深長地道:“不是我,是鎮(zhèn)法司。也并非只有玉劍宗,而是洛國的所有宗門。”

“看來鎮(zhèn)法司這些年都沒閑著。以你楊昂來看,鎮(zhèn)法司確比除妖衛(wèi)那些走犬讓人高看一眼。”劉坤說著,臉色忽然一沉,“可憑你楊昂這三言兩語,就想罷休此事,是不是……太看重自己了?我那兒孫生前被廢一臂,就連怒霄弓也被奪,又當如何清算?”

“據(jù)我所知,劉老那兒孫是上門挑釁,殘殺玉劍宗弟子在先,出言不遜,當眾冒犯玉劍宗宗主玉何顏,只被廢一臂,已是玉劍宗為保全宗門安寧,手下留情。”楊昂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自顧自地斟上一杯,卻不料茶水剛落入杯中,那茶杯便突然炸開,本該四處飛濺的茶水和碎片仿佛被一雙無形大手緊緊攥住,聚作一團,落在桌上。

“劉老,稍安勿躁。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勾結(jié)妖祟,按律法,乃是連坐之罪,這劉家長子之所以還能活蹦亂跳,也是鎮(zhèn)法司念及劉老僅剩這么一個子孫。”

砰的一聲巨響,二人之間的桌子頃刻之間化為一地齏粉,店內(nèi)的十幾雙眼睛紛紛投來,下一刻卻覺得頭頂有一座大山壓下,一個個腦袋猛地砸在桌上,直不起身子。站著的幾個跑堂的先是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最后干脆趴在地上。

一個個臉上漲紅,目眥欲裂,牙根緊咬。

“你在威脅我?”劉坤緩緩道,眼中寒芒如刺。

楊昂神色如常,淡淡地道:“不是威脅,是商議。”

“今日,權(quán)當楊昂向劉老討個人情,劉老退一步,我也退一步。日后如何,鎮(zhèn)法司怎么也管不著。”

眾人身上的無形大山忽然消失,一個個才痛吟哀嚎出聲,不敢再做停留,拖著身子逃也似的紛紛跑出客棧。

“多謝劉老。”楊昂起身,身后的長凳同樣一瞬間化作齏粉。

今日的玉劍宗相較平時常,似乎太安靜了些。

“師父,鎮(zhèn)法司的楊昂和那劉家老祖已至山下多時,真的不用弟子攜人去迎接嗎?”白凝脂面露憂色,問道。

玉何顏還是躺在她那張搖椅內(nèi),雙腳輕輕一蹬,搖搖晃晃。

“迎接?憑什么?人家都要打上山門了,咱們還要把臉湊上去讓人扇巴掌嗎?”對這二人的到訪,玉何顏好像渾然不在意,那怕來的是一個立場不明的二城境修士;一個特意來找茬的三城境修士。

“額……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會不會落人口實,說我們玉劍宗無禮教?”白凝脂還是有些擔心。

“說就說唄……偷偷說我管不著,要是湊我面前說,我就把他的嘴抽爛。”玉何顏雙目半闔,懶洋洋地道。

白凝脂一時汗顏,干笑道:“哈……師父還真是……豪邁不羈哈……”

“對了,怎么沒看見三長老?”兩個城境修士就在山腳下了,而且大概率是要來興師問罪的,作為此時唯一可以出面的長老,這會兒卻沒在宗主身邊,白凝脂不禁有些疑惑。

“禾露?”玉何顏打了個哈欠,“這會兒估計還在幫她的好徒兒恢復修為吧……”

白凝脂一聽,臉色頓時有些不對勁了,白皙的俏臉染上一片淡霞,訕訕道:“師父都知道啦……”

“小白啊小白,此事為何要刻意瞞著為師啊?”玉何顏看起來毫無怒色,似乎并未將這檔子事放在心上,讓白凝脂暗自松了口氣。

“這不是……不想事事叨擾師父嘛……”

“是不想叨擾為師,還是怕這簍子捅到為師這里,為師重罰林又又啊?”玉何顏悠悠道。

“弟子知錯!請師父責罰。”

玉何顏抬眼,見白凝脂低頭垂手站在一旁,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柔和笑意。

“不急,先欠著,等為師哪天想出來再說。”

又是這句不急先欠著,記憶中,自幼時起,每次犯錯都是這句溫柔的話,隨著年歲增長,這句話也越來越少聽到了。如今久違地再次聽到,讓白凝脂的內(nèi)心,即使在這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局勢前,也依然溫和平靜如水。

玉何顏起身拍了拍手,“好了,人差不多也該到了,既然沒直接打進來,就說明還有話要說。把他們帶到議事堂,我倒要看看,這二人此番來我玉劍宗,是想鬧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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