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甄奕之死
- 我做降妖天師的那些年
- 咕叨
- 3046字
- 2021-12-31 17:01:00
搞什么啊?
甄奕只覺得今天真是諸事不順,但好歹李捕頭算是熟人,也是城主府的人,興許會放自己一馬?
總比自己反身殺出一條血路強,那樣的話龔州城是肯定待不下去了,說不定王家也要被連累,耽誤了龔州分舵的布局,那可真是后果難想。
想想第四殿的牢房里傳出的囚犯的慘叫聲,甄奕知道自己決不能破壞了地府的布局。
咬咬牙,甄奕加速向長街盡頭沖去!
百米長街,在被甲級的速度下,只是五六秒便一閃而過。
李捕頭還是站在那,一動未動,但其正好站在長街中央,左右兩邊都只空出大概兩三個人的身位。
不打算動手嗎?
甄奕的嘴角泛起冷笑。
果然,在龔州城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敢對王家的人動手?
噙著冷笑從李捕頭的身旁跑過,然而就在這一瞬,甄奕的視野里,李捕頭的左腿猛地一模糊。
糟了!他居然敢!!
甄奕急速調整身形,正面朝向李捕頭,雙手交叉擋于身前,全身的炁不要錢一般涌上手臂,以至于手臂附近的空氣都粘稠起來。
咚!
一道黑影如鞭子般閃過甄奕身前,伴隨著一聲巨響,甄奕如同炮彈般被轟飛出去!直接砸進了街邊的一個布匹店里。
店里的小二和正在挑選布匹的顧客們都驚愕地看著躺在布堆上的甄奕。
王家的干部,北市的管事還是有不少人認識的,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向外張望,似乎在查看究竟是什么人敢當街對王家的干部出手。
下一秒,甄奕猛地翻了起來,不顧店內眾人驚訝的目光,朝著店鋪后門跑去,每跑一步,胸前衣服上浸染的紅色便多一分。
饒是如此,他也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該死的,下這么狠的手?甄奕奪出門去,跑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
擋在前面的左手已經徹底廢了,身前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剛剛著急跑沒感覺,現在仔細感受之下,身體里火辣辣的疼,頭也逐漸昏沉起來。
要糟······這種狀態下,遲早要被抓住的。
甄奕在巷子里剛靠著歇息了一會兒,很快身后便傳來那幾個捕快的呼喝聲。
強撐著身體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甄奕一手扶著墻,一步一晃地向前挪去。
逃不掉了······雖然還在強撐著挪動,但甄奕很清楚這一點,他已經在想自己被抓進去之后該怎么撒謊了。
吱呀。
在這絕望的時刻,幽暗的小巷里忽然透出一束光。
甄奕身后的一扇門突然打開,從中冒出一個光頭。
“甄奕先生,快進來吧。”
甄奕回頭看去,是一位頭頂刺著暴字的光頭小弟。
他兩眼又重新冒出希望,好像渾身又都有了力氣,連忙兩三步鉆進門內。
隨后門又啪地一聲關上,陰暗的巷子恢復如初,那束光也重新消失不見。
登登登······
院墻外匆忙的腳步聲跑過,甄奕眼睛緊緊地盯著門環,貼著院門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直到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遠處。
他這才大呼一口氣,打量起所處的環境。
院子的地面都是黃泥面,沒的一塊磚,離門不遠處有個狗窩,拴狗的鏈桿插在地上,卻不見了狗。
再往前看便是石磚壘成的小房子,外墻上掛著青綠色的苔蘚,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磚與磚之間的縫隙。
冬天這屋子一定很冷。
他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人,亮亮的光頭上刺著一個暴字。
臉灰嗆嗆的,眼睛也暗淡無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盡管如此,甄奕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年紀不大,頂多不超過二十五歲。
順著臉向下看去,一身破舊的麻布衣,布滿了縫補的痕跡,但好歹還算是干凈,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顯著不少傷疤,看樣子沒少打架,倒也符合暴力犯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
“林雨。”
“這名字不太好,淋雨淋雨,你得隨身帶把傘。”
甄奕換了個姿勢靠在門上,調動體內的炁包裹住那些受傷的位置,以防傷情進一步惡化。
“因為什么事進去的?”
這個問題林雨聽過無數次,也曾分別給過不同的答案,那些答案都是假的。
但是這一次,林雨說出了真正的原因。
“小的時候,和一個好朋友一起去打別人。打完之后,回了家。”
林雨頓了頓,抬頭看向天空,陷入了回憶:“當天晚上,衙門的捕快就砸開了我家的門,當著我爸媽的面把我帶走了。”
甄奕盯著他,期待他接下來的故事,他卻仍是看著天空。
“被帶到衙門后我才知道,白天被打的那個孩子回到家之后竟是不知道為什么死了,就怪到了我們兩個人頭上,那天當晚審完就給我判了。”
“那你們兩個可是夠倒霉的,就算你們當時是小孩子,也得判個十年八年吧?”
甄奕笑著道,他就是喜歡聽別人不幸的故事。
“沒有兩個,只有我一個被判了十年,刺了字。”
林雨收回目光,看向甄奕。
甄奕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哪怕林雨的表情很平淡,但他男人的直覺告訴他應收起那看樂子的笑容,嚴肅一些。
于是他假笑著稱贊道:“你小子夠兄弟啊,這都沒把你那朋友供出來?供出來兩人同犯好歹判的年數能少一些。”
沒人不喜歡稱贊,尤其這些蹲過牢的家伙,最喜歡別人夸他們講義氣,這是甄奕行走江湖多年得出的經驗。
但沒想到這次林雨卻低下頭,沉默了。
過了幾秒,他低著頭道:“衙門的人根本就沒問是否還有別人,我說了還有一個人和我一起打的人,卻被他們說我是在誣陷。”
······
這次是甄奕沉默了,他動動腦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那朋友,家里很有實力?”
“挺有實力的。”
他頓了頓,抬起頭盯著甄奕:
“有實力就能讓我一個人背鍋?讓我在牢里呆了十年?這十年他甚至都沒來看過我一次!”
看著林雨的情緒有些激動,甄奕避開了他的視線:“抱歉,讓你想起這些不開心的事。”
“沒關系,有些事只有說出來才能想明白。”
林雨好像無所謂,他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段小樹枝,隨手在地上劃弄著,繼續講道。
“進了地牢,我因為殺人被刺了暴字,自然而然地就歸進了暴字派,但我一個十五歲瘦弱的孩子,在那些兇神惡煞的暴徒里,自然顯得格格不入。”
他苦笑了一下:“你想象不到我受過怎樣的欺辱。”
甄奕眼睛看著地面,點點頭,似是在認同林雨的話。
其實以他的江湖經驗,完全想象得到。
“那段時間,我幾乎要撐不過去了,找尋著機會想要自我了斷,但在牢里,你的生命早就不在你自己的掌控中了。”
“幾次尋死,都被暴字派的那幫人給阻止了。當然,他們并非好意,只是舍不得我這個出氣筒就這么沒了。”
“現在想想倒是要感謝他們,真是諷刺。”
“后來呢?”看到林雨在感慨人生,甄奕決定引導著他接著說下去,一個合格的聽眾就應該是這樣的,在適當的時候點頭,在適當的時候提出問題讓話題繼續下去。
林雨將視線移向院中的小樹,人在回憶的時候似乎總喜歡把視線移向無關緊要的地方。
“后來,欲老大進來了。當天暴字派的老大去找事的時候,腦袋被摁在墻上蹭了一道兒,頭皮都快蹭沒了。”
聽到欲老大的名字,甄奕左手忽然顫了一下,但因為傷勢的原因,立刻就疼得他嘴角一扯。
“欲老大收編了暴字派之后,不再允許下面的那些囚犯無端打架斗毆,欺負弱小,也是從那時起,我才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只要不壞規矩,欲老大對下面的人都是很親切的,他在獄里和我說,因為我上過學,認得字,出來之后可以幫著廖軍師記記賬。”
林雨盯著那棵樹,自顧自地說著話,全然沒發現甄奕的臉色變了。
“對我來說,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把我從地獄中拽出來,又給了我對生活的向往。”
“但我出來后不久,還未等到他給我安排活做,他便和廖軍師一起被殺了。”
林雨忽然轉回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向甄奕,甄奕馬上微笑著看著他。
林雨扔掉手里的小樹枝,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甄奕,彎下腰,拽住了甄奕正伸向懷中的右手。
甄奕終于緊張起來,他緊盯著林雨:“你要干嘛?”
林雨不答話,只是用膝蓋壓住甄奕的右手,雙手向甄奕的懷中摸去。
若是正常狀態,林雨這種普通人甄奕能打幾十個,但現在,甄奕連走路都費勁,又豈能阻止他的動作?
林雨從甄奕的懷中抽出一柄尖刀,平靜地道:“我說了,有些事只有說出來才能想明白。”
“現在,你想明白了嗎?”
“不是,你聽我說,我······”
噗嗤!噗嗤!······
刀子入肉的聲音不斷在小院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