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云正在思考他接下來的行程，一時不察竟被撲了個滿懷，慣性將他的身體帶倒，使他抱著這個撲倒他的人向紅毯倒下。

他的黑龍手環亮起霧蒙蒙的白光，一層層看不見的波紋在他身周蕩漾開來，他感覺自己就像掉到了柔軟的棉花糖上。

他皺著眉毛看撲倒自己的人。

這是一個女孩，身高可能在一米六左右，她把臉埋在張星云的胸膛，像只抱住貝殼的小八爪魚，纏在張星云身上死死不肯撒手。

張星云頭一次和異性發生如此親密的接觸，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大力推開？

女孩小聲哽咽著說：“我如果再挖掘不到有價值的新聞就會被報社開除，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求你幫幫我，我愿意用任何事情報答你！”

保安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將女孩從張星云身上拽開。

“這位女士！請你立刻放手！”

“大家理智一點！”

“不要再圍著張先生了！發布會已經結束了！他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了！”

保安們將女孩架了起來，張星云這才看清女孩的臉。

她有一副清秀的五官，但卻化著十分笨拙的妝容，眼里噙著淚水，神色充滿了無助，嘴唇無聲張合仿佛在對張星云求救。

一名保安伸手攙起張星云，他滿懷歉意地說：“真抱歉，我們剛才疏忽了，張先生您沒事吧？”

張星云搖了搖頭：“我沒事，不用管她，繼續往前走吧。”

保安們放開了女孩，女孩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她以為張星答應了幫她。她正要感激張星云，卻見張星云自顧自地朝前走去了。

她焦急地喊道：“等等！”

她向前追趕，然而這次她被警惕的保安們無情攔下，最終只能目送張星云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攏的那一剎那，她身上的力氣全被抽走了，她癱軟地在人潮中跪了下來，眼底露出一抹痛苦的絕望。

......

“星云，新聞發布會順利嗎？”蘇顧笑容滿面地問道，“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張星云此刻已經坐進了舒適的豪華轎車，他十分自然地打開前排座椅之間的車載冰箱，從里面取出了一杯冰鎮的新鮮橙汁，抿了一口后說：“今天剩下的時間先幫你治一下腦瘤，再把那篇論文正式發表，然后明天坐飛機去跟兩位院士見面。”

蘇顧感嘆道：“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這么大呢，要是我家那小兔崽子能有你百分之一的本事，我一定點鞭炮放煙花慶祝！”

張星云輕輕笑了下，他說：“我現在就得跟幫我發論文的那位朋友聯系了。”

他伸手去口袋里拿手機，結果意外地摸到了一樣不應該出現在他口袋里的東西。

他挑了挑眉毛，將這樣東西一起拿了出來。

這是一張淡粉色的名片。

張星云輕聲念道：“風嚼蕊——”

蘇顧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后，我往外走，不小心被一個女記者撲倒了。”張星云饒有興致地說，“沒想到她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張名片。”

蘇顧撇嘴道：“有些記者為了挖掘新聞可謂是不擇手段。”

張星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他瞥了一眼左邊腳下的垃圾桶，眼前忽然浮現出女孩噙著淚水的無助神情，思索再三后又將這張名片放回了口袋里。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

“張星云同學，我聯系了二十四個期刊，他們都愿意為你發表論文，其中十三個期刊后天就能發表，剩下十一個下周發表。”

孟雪語氣卑微地問道：“你看可以嗎？”

那天孟雪為了征得張星云的原諒，羞恥萬分地伏在張星云肩上說了幾句悄悄話，大意是她認識不少期刊的編輯，可以幫張星云優先發表論文，張星云才同意原諒她。

張星云微微頷首：“可以，我等下把論文發給你，你幫我改一下論文作者，把我導師秦如煙列為第二作者。”

電話那端驀地沉默了。

張星云皺眉道：“人呢？”

電話那端傳來孟雪緊張的聲音：“對不起，我信號不太好，你把論文發給我吧。”

“信號不好，那你聽清我剛才說什么了嗎？”張星云停頓了一下，“你把我剛才說的話復述一遍。”

孟雪沉默了兩秒，這一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明白為什么秦如煙運氣這么好，請假在家居然還能混到一篇轟動全球的論文的第二作者。

如果她是秦如煙該多好？

第二作者的含金量雖然遠不如第一作者，但也要看是什么論文。像《華夏文明丟失的歷史：仙秦舉國飛升》這種具有歷史性意義的論文，哪怕只是第二作者也足以令人高看一眼，對評職稱有很大幫助。

說不定秦如煙從副教授升到教授的時候，她依然只是個講師，那樣的話她還有何顏面繼續留在荊州大學？

更可悲的是她現在竟然要親手推秦如煙一把，想到這里，孟雪感到無比凄涼。她的耳畔仿佛響起歌聲：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說話啊！”張星云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信號又不好了？”

他打算畢業之后就開始追求秦如煙，這篇論文是他送給秦如煙的第一個小禮物，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岔子。

孟雪回過神，她心中五味陳雜地說：“你剛才讓我把秦如煙列為第二作者。”

張星云的眉毛舒展開來：“那就掛了吧，我等下把論文發你，你弄完了給我回個信。”

孟雪凄然應聲：“好的！”

張星云掛斷電話，打開手機郵箱將論文發給了孟雪，孟雪謹小慎微地回復了一個OK的手勢表情。

張星云將手機裝進口袋，忽然聽到身側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星云！”

他扭頭看向蘇顧，發現蘇顧正抱著頭渾身發抖，他沉聲問道：“你的頭疼發作了？”

蘇顧十指用力抓頭，指甲蓋泛白，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五官痛苦得扭曲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