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浮生若夢,酒解愁腸破,醉了還依舊,一點孤燈,半杯濁酒。
黑暗的石屋內,一個不知為何而飲的男人,醉的風月無度,天地無邊,澀苦的酒伴著惆悵的人。
夜風徐徐,月下搖枝晃影,萬籟寂靜,卻靜的可疑。
白色身影瞬現在石屋內,司顏見狀,喃笑:“這男人還真是可愛的緊,就這樣睡過去,也不怕我吃了他!”
她顰眉蹙額,隨著輕聲嘆笑抬手輕揮,用法術將醉倒在桌邊的冷焱送至石塌上,又瞥見對著她發出異常閃耀紅光的逝魔劍,她輕輕握著它,“小東西,好久不見。”
逝魔劍閃爍著華麗的紅光,像是回應。
忽然!柔暖的容顏變了,冷寒,或者,是殺氣!
只見她冷聲戾語,聲音響徹于屋頂之外,震蕩山谷,“外面的小妖,趁著我現在心情極好,你們利落地滾,本王并不想臟了我這蓮花島。”
其實,她就是嗅到盤旋在冷焱房頂的妖氣,才出現在此。
她可是答應瑤姑姑,要保護無炎皇帝呢。
而那妖氣不但沒離去,片刻間聚集數百只面部猙獰妖氣橫生的妖族,旋在半空中。
眨眼間,女王魔尊司顏已憑空閃現在它們眼前,靜而生威,逝魔劍溫順地飄在她身旁,泛著犀利的紅光。
司顏霸氣而立,雅白裙擺隨風飄揚,銀絲零落形成一道刺眼光線,雖周身戾氣泛光,卻絕世優雅,氣勢逼人。
清冷的視線掃了一眼欲念灌心的低等魔物,灰眸盡顯殺意。
一只外形進化奇異的鼠妖頭領,并不識得眼前之人,提高了尖細刺耳的獸音,“把逝魔劍交出來!”
司顏灰眸冷瞇,“給你一次機會逃命!”此音震蕩山間,威力無比,像一陣寒風嘯起。
她話音一出,對面的眾妖竟無人再敢發話。
司顏厲聲道:“滾!我數到三!”
“一!”妖瞳幻藍,法術聚起。
“二!”周圍的空氣仿佛只擁集在她手中。
陡地!一道強大寒氣帶著星光般的力量猛然沖向妖獸們!
立即!一片烏眾像煙花般,全部飛灰湮滅。
不留余地!
不,還留了一個。
她笑的淡然且高傲,俯視著瑟瑟發抖的鼠妖,仿若天神的凝視,“知道我是誰么?”
先前虛張聲勢的鼠妖已開不了口,唯有等待裁決般絕望!
此等劣妖,連萬妖日都未曾參加過。
司顏勢如利劍,聲如萬年寒冰,“你的頭領是誰!”
這時,鼠妖終于孱弱地回答,仿似交代實情便能獲得原諒般,尖細聲音已不堪入耳,“我們是私逃出來的,全世界的人和妖都知道逝魔劍在無炎國王冷焱手中,只要殺了他,我們就是世界至尊了!求求你,放我一條小命——”
司顏一聲欺狠的笑,“可惜,這夢,你只能做到此刻!”
鼠妖心知命已即枯,不甘心問道:“你——你是誰?”
司顏妖瞳煥藍,卻笑靨如花,音色卻似乎將人置入萬丈深淵般寒冷,“記住!毀滅你們的,是女王魔尊!永滅吧!背叛我的人!”她手指輕點,那只鼠妖霎時像煙花般瞬間消散,形成一團微弱光點,片刻便毫無痕跡。
這是,背叛者的下場。
素白光,夜寂靜,涼風徐,望舒瘦影,如此冷月,即使滿目繁星,也掩飾不了它獨一無二的尊貴。
雖然,它看起來落寞孤單,卻是無與倫比的凄美。
月下枝頭無聲輕搖,夜風微涼拂面,一個白色身影站在山頭,孑然一身,孤影翛然,璀璨星空之下,她卻獨獨仰首望月,仿佛那孤獨的存在,像她一樣,周身散發著令旁人無法靠近的冰冷。
骨子里的涼意,或許,誰也無法溫暖。
但,即使是月亮,那么尊貴獨一無二,也有著身負重任與使命,如她一般,同樣背負著脫不掉的責任和宿命。
她身旁站著一只雪白的獸,狼身白狐,它是一只俊美厲獸,此時,亦靜靜的望著遠方,同樣,它亦背負著無法改變的使命。
翌日,清晨。
一傾荷塘,碧波漣漪,影兒醉,風欲起,天空,清新干凈。
如此柔和的晨間,如此美妙的人!
冷焱一開門就看到蓮花池邊亭立的曼妙身影,目光鎖定,遲遲不移。
汜末孩童身形走到他面前,手里托著餐盤,語氣生冷,“做好了早餐,請用吧!”
冷焱看向他,眸意又是熟悉的厭惡,“你又是什么妖精?她又是誰?為何來此?”
汜末聽而不聞,目光冷硬地望著他,然后將托盤放于石桌上,仿佛給他送飯只為完成任務,毫無誠意。
冷焱被一個小孩如此以待,更加惱怒,他冷視了汜末一眼,甩袖負手,不再理它。
人妖殊途,妖物的食物也敢拿到他眼前?!
汜末這才冷冷說道:“飯已送到,吃與不吃你自便!”
冷焱對那飯菜不屑一顧,對這一對妖物更是不屑一顧,無視掉眼前美的令他心煩意亂的清冷身影。
這二人看來毫無惡意,又賴著不走,他又不想對一個女人動手,只好選擇無視。
他明明厭惡妖魔至極,可眼前的妖女,竟莫名其妙地令他心生親切之感,究竟何因,亦無從說起,可他是無炎國國主,他是冷焱,他怎會與妖魔有所牽扯!
絕無可能!
這時司顏已經漫步走到他面前,清淡的灰眸帶著些許笑意,像是對他羞怒的模樣頗感興趣,越是如此便愈加想挑逗一番,“不一起用餐嗎?”
冷焱看了一下石桌上的食物,菜色勉強,清淡白粥,他忽然改了心意,端起托盤向石屋走去,回了一句,“我怕沒了吃飯的心情!”
身后響起一陣輕靈笑聲,“你不怕有毒啊!”
司顏凝視著緊閉石門,笑顏更美。
千年如一日,內心如死水般毫無波瀾,可自見他那刻開始,那衰竭之心仿佛在無聲無息中漸漸蘇醒,感受著心臟跳動之聲,倒覺得那艷陽無比耀眼,空氣無比舒適,明知是至上毒藥,卻任由往之,不顧代價,即使心有退縮,卻也由不得自己。
仿似飛蛾撲火,只為心中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