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揮舞匕首試了試，直刺、斜揮，這把匕首都像是觸碰空氣濾吹出的風般，輕易的割開了堅硬的金屬塊。

哐啷哐啷，金屬塊散落了一地。

這就是高壓噴氣匕首相對于大部分可視距離內的動能武器，更被賽博人喜歡的原因。

并不是說孫不愿意使用槍械，實在是這種賽博人或者義體改造人的要害面積并不大，殺傷所用的大部分常見武器都是很難一擊必殺，幫交戰者搶到先機。

賽博人或者大部分極限義體改造人都更喜歡近身作戰。

孫滿意的收回了匕首，藏在衣袖里。

然后便是開了瓶糖橋，對著窗外看不清的太陽敬了一杯，闔著眼，準備好晚上，去那污水處理廠探一探路。

日中金烏墜，月中白兔升。

孫來到了污水廠門口。

這是一個被一圈鐵皮高墻圍住、方圓大概近五百米的大型廠區，主要使用的是一種叫做「共工」的污水處理程式。現成的污水處理程式加上少許的輔助設施，配合網域粒子，就能達到污水處理的目的。

孫用七十二變輕微的偽裝了面部，從大門旁邊，一個橫蹬，雙手在墻面上一撐，躍起，又一伸手抓在墻頭。

之后，把整個身體支起，翻了過來。

剛落到地上，孫就感覺地面似乎稍稍下沉了一些

一股刺鼻的混合著某種腥味和化工刺激性氣息的味道，從鼻腔直沖向孫的天靈蓋，引得孫一激靈。

這里是工坊外圍的露天處理單元。

工坊里的兩臺自動抽水機應該已經停止工作，它們把由集散運輸車送來的廢水送上傳輸管道，最終傳輸到盡頭的處理池里。

來之前孫看過回收廠的資料，加上網域地圖上的圖像，知道此處一共有十二個這樣的露天處理單元，而被它們圍在中間的就是放置處理池的主廠房。

穿過露天處理單元就能看到主廠房，主廠房共有十七層，呈圓柱體，通體由合金與水泥打造，上面沒有一扇窗戶，看著像個大煙囪，而實際上它地下占據的深度遠比地上的高度更甚。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夜色黑漆漆的，看不真切，這個深坑在孫的原生眼睛里就像是一團黑洞，未知而深邃。

就在孫躡手躡腳準備試探一下廠內布局的時候，他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道風聲。

就像是那種年幼時用鋼筋玩耍著劃破空氣的“咻~”聲音。

孫一個側身滑步，一根金屬制作的標槍伴著風嘯與孫擦肩而過，墜地帶起某種悶響。

孫如臨大敵，屏氣凝神地看著那柄槍射來的方向，同時快速用余光瞥了瞥地上的那一根，好對其能造成的傷害心里有數。

那標槍通體銀白，應該是金屬切割加工而成的，槍頭被改造成了一種多孔的針狀，結合后面微微發鼓的構造，應該是某種麻醉液或者毒的注射結構。

孫推斷這個槍頭應該集成了小型的傳感器，一旦擊中就會自行注射儲存的物質。

孫笑了笑，回身拎起那柄標槍，壓低重心，雙手前支，試探著往前走。

沒走兩步，孫就見到了敵人或者說是這里的安保人員。

這是一個履帶式的機器，單發的麻醉槍發射器像是頭顱一般，被類人的軀干和雙臂簇擁著，他的光學傳感器位于軀干的正中央。

孫也很難分辨清，這個機械是人改造而成的賽博人，還是被制造出來的器械。

如果是從前的孫，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這是智能機械，但是在荒野見識過那位改造自己已經不像人的妖之后，他不再那么確信了。

孫高高躍起，斜側蹬墻，雙腿發力，沖著那個履帶智械撲擊。

躍起又下落時，重力會讓力量被添加上速度的威勢，撲擊顯然比揮擊更有威懾力和力量感。

孫朝著其中一個光學傳感器直刺了過去。

與生物眼一樣，光學傳感器是機械接受光信號的橋梁，某種意義上講，義眼也是一種光學傳感器。

而智能機械對于光學圖像的識別分析轉化，通常依照既定的學習程序。

故而，在破壞一部分光學傳感器后，喪失了一部分的角度畫面的機械就很難對其做出有效的識別。

這就是孫的策略。

孫俯沖之際，那機械雙臂熊抱般合攏、環圍，恰似重型器械鍛造的千斤巨閘。

孫迅速反應過來，把投槍的槍頭調轉朝下，像是一個撐桿跳躍一般，閃躲著改變自己的軌跡。

反手用放開投槍，從腰間取出匕首，弓步落地轉身，反握側劃割斷了這機械的一條電子臂。

“轟。”一支機械臂落下，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常規天宮集團B-870保安機械，經過了一定程度的“威懾”改造。

孫認出了這個東西，這是一種自律型的保安機械。

非擬人智能機械協會曾經對大部分合法銷售的自律型機械產品做過評級，這臺保安設備的武力威懾等級只有最低的5。

被削去一條機械臂的那器械正在以一種及其迅猛的方式旋轉那個位于履帶上方的軀體，以至于在重心嚴重偏移的情況下，造成了側翻。

孫哼笑一聲。

轉身向前看去，卻看見前方至少有十幾臺同樣的B-870保安機械正在從低功率休眠中喚醒點亮過來。

孫沒有懼怕，只是覺得興奮。

血液泵涌，神經信號傳遞的速度陡然加快，分泌到四肢百骸。

經歷過改造的肌膚與骨骼已經收到了更多的用于留存的生物能供應，也即能更好的表達出種種動作。

孫錯身斜跨，避過又一發投槍，然后沖了上去。

“叮、叮叮、哐、咚......”

翻身，轉身，上挑，后仰......

孫手中的匕首舞動得虎虎生風，匕首游走周身，恰似翻騰的數控機組般準確且穩定。

孫的身姿說是尚且信步閑庭談不上，但卻弄看出些灑脫恣肆的意味出來，即使觀看都覺得筋骨舒展，酣暢淋漓。

這是骨骼改造的好處，現在的孫，是紙面意義的“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