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伏清捂住臉冷眼盯著被孫公子跟侍衛大哥牽制住卻還在叫囂的婦人，穿過來這么久，還真是第一次見這么能扭曲事實的人。

孫公子怪異的瞅了甘伏清一眼，告訴大娘甘伏清是他的侍從，他一定會給他們主持公道。

甘伏清站在門口，孫公子坐在上方，陳冬生抱著孩子一言不發的陪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婦人身邊。

“江清是我們玉娘的妹子，玉娘難產前將這妮子許給了我們冬生做填房，成親當日，這妮子卻打傷冬生逃走了。”

默不作聲哄孩子的陳冬生更是坐實了陳母所說的事實，甘伏清也是笑了，這倒打一耙的本事果然夠溜。

“那大娘怎么不說說，你們是怎么見財起意害得玉娘姐姐難產而死？怎么不說我壓根就不是玉娘姐姐的妹妹，要不要我去幫忙請鄰居過來理論一下？”

聽完鄰居大嬸講完事情的經過，甘伏清都快睡著了，偷摸打了個哈欠抬眼就見孫懷槿饒有興致的摸著下巴盯著她。

“什么樣的衣裙這么貴？這京都世家千金穿得衣裙也不過兩三千文，穿過的衣裙還能當二十兩銀子，難不成鑲金了？”

吐槽完的孫懷槿好整以暇的沖侍衛大哥揮揮手，迷之微笑的將手里的碗放回桌子自說自話。

“巧了不是，最近我還真收了件四五十兩銀子的衣裙，今兒個本郎君就讓諸位長長眼。”

于是甘伏清就眼睜睜看著侍衛大哥從包袱里拿出了那套熟悉的鵝黃色暗紋的衣裙。娘哎，她感覺自己要完犢子，這就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好死不死提那裙子干啥！

“這，這就是江清的衣裙，她被玉娘救回來的時候就穿在身上，下擺還被掛破了。”

“哦，老人家可要想仔細了再說。”孫懷槿掃了一眼桌上的衣裙，“知道這衣裙為何那么貴嗎？據我所知這面料是鄰國進貢，今年就得了兩匹，一匹被御賜給了從二品光祿大夫徐勉之徐大人，另一匹賜給了江南皇商江府江員外。”

孫懷槿語畢，又是一片寂靜就連他自己敲擊椅子的手也停住了，為了緩和氣氛，他決定先從甘伏清下手，畢竟來時可是答應徐兄找找甘家娘子。

“眾人皆道這衣裙是你的，江清就沒什么要解釋的嗎？”

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甘伏清現在悔不當初，當時自己怎么就一時趁口舌之快了。

要是承認自己是甘伏清，那這孫大人肯定清清楚楚給她送還徐勉之，要承認是江家人，這就是南轅北轍，她可以不用回去見便宜老爹了，按孫大人的熱心腸直接給她整到江南去，甘伏清感覺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實這衣服是我在一娘子身上扒的，我見她在岸邊都沒了氣息，這衣服穿在她身上豈不是浪費，就給扒了?！?

“那你還記她在什么地方嗎？”

孫懷槿眉頭緊皺的模樣讓甘伏清知道，機會就在眼前了，她要是說不知道，孫懷槿一定會丟下她不管的，一合計就只能表示知道了。

“我也是被水沖走的，跟她一起被刮到了岸邊，那天雨太大了，我也忘記是什么地方了?！?

“我家郎君在京都謀職，一去三年，了無音訊，江清此去京都便是尋他，走到半道便下起了雨，洪水沖斷了橋梁，我與丫頭走散了才淪落至此”

“辛得玉娘姐姐所救，可恨那陳冬生見財起意，知玉娘難產還不請穩婆，又知我是江姓，懷疑我乃皇商江家之女，便要強娶?！?

甘伏清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她的演技這么過關，就不信不能激起孫懷槿的惻隱之心。

按揉太陽穴的孫懷槿心里也開始思量，后悔當時應該聽徐勉之的提議帶上那個叫甘棠的小丫頭，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把甘伏清和陳冬生一家送去本地官府。

甘伏清怎么也沒想到二進陳家村還惹上了牢獄之災，大抵是孫懷槿的人脈關系，她被安排了間單人房。

不得不承認，這官府辦事挺快，第二天甘伏清就和陳家對簿公堂，那晚給玉娘接生的穩婆，當鋪老板和隔壁借牛車給陳冬生的鄰居都被請來了。

結局公平公正，至少甘伏清這樣覺得，陳家母子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甘伏清跟侍衛大哥借了銀子去鎮上給玉娘買了口像樣的棺材，入土為安，這是她能給玉娘唯一的體面了。

三天過后，甘伏清隨孫懷槿一行邁上了回京都的路。又三天，甘伏清終于再一次回到了京都。

舟車勞頓的甘伏清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被孫懷槿丟進了廚房，人生地不熟的甘伏清只能躲在院子里干起了她的老本行，刷碗。

既然回了京都很快就不用再干苦力了，等空閑時候她就去問問廚師什么時候能出府，等她出了孫府就回家。

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話說的一點也沒毛病。甘伏清還沉浸在想象中時，前廳的丫頭已經到了她跟前，說孫公子要一個三鮮湯，現在就去煮。

來不及感慨被壓迫人民的悲哀，甘伏清便麻溜的挪了窩，把白嫩的豆腐切片，甘伏清懷疑這孫懷槿不會一直都喝三鮮湯吧，天天喝不會膩嗎？

湯送出去沒多久，小丫頭又來了，說孫懷槿讓她去前廳。司空見慣的甘伏清走在回廊上，她又要去兼職動物園的猴子了。

“味道是不是還不錯，跟甘家娘子煮的很像?！?

孫懷槿見對面穿黑衣的人肯定得點點頭才繼續念念叨叨，還讓身后的侍從將那套鵝黃的衣裙遞了過去。

“人真沒找到，衣裙到是找到了。徐兄，天下何處無芳草嘛，這次下江南，我還真尋到一娘子，雖說比不上甘娘子艷若桃李，膚若凝脂，但模樣也頗為不俗，還做的一手好菜?！?

“吶，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江清，過來見過徐郎君?！?

剛邁過門檻的甘伏清就見站著的齊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心里頓時警鈴大作，現在走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