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伏清拼命的折騰想從地上爬起來,陳冬生故意折磨她,將腳從她背上拿開,見甘伏清剛支起手臂就又狠狠一腳將她踩趴在地上,甘伏清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娘出了門,腳步聲漸漸消失。
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外面終于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被踩趴在地上的甘伏清只覺得緊貼著地面的身體越來越冷直到沒有知覺,她的心比身體更冷,她不明白那些冰冷的東西為什么比一個大活人還重要。
作為孩子的父親,陳冬生是激動的,他踩著自己的腿都在抖,權量再三,陳冬生還是沒忍住丟下甘伏清快步出了門。
甘伏清扶著門框渾身顫抖的在門口站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冷的還是被陳冬生傳染的。院子里粗布麻衣的男人抱著襁褓樂到合不攏嘴,大娘也在看著孩子,剛才的那個穩婆收拾好東西正從玉娘的房里出來。
冷眼旁觀的甘伏清拖著不聽使喚的腿走進了玉娘的房間,還未進門濃重的血腥味就鋪面而來,繞過桌子就能看見那兩盆腥紅的熱水還冒著熱氣,除了搭在床角的布帶滴滴答答落著水,四周一片寂靜,玉娘半闔著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起來了無生氣。
手足無措的甘伏清愣了半晌還是轉身去了廚房,將桌上還未動過的野菜湯盛了滿滿一大碗,等她一瘸一拐的端到玉娘床邊,湯就剩下了半碗。
“玉娘姐姐,咱們喝點湯。”
甘伏清感覺自己的喉嚨上像壓了什么東西,發出來的聲音都不似她自己。
玉娘聽見她的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乖順的張嘴喝了甘伏清遞過來的冷湯。
“清清,別白費力氣了,姐姐是活不了了。”
甘伏清愣了一下,對玉娘剛才的話充耳不聞,繼續一勺勺的給玉娘喂湯,淺笑著安慰道,“上次姐姐不是說過嘛,能感到餓,能吃的下東西,身體就能好起來。玉娘姐姐多吃點,才能快點好起來呀!”
恢復了些力氣的玉娘抬手抓住了甘伏清拿木勺子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帳幔。
“清清,這都是命。我娘也是這樣沒得,為了我那個游手好閑的弟弟白白丟了性命,我以為...怪我識人不清。”
“等我死了,清清你就去鎮上當了你來時的那身衣裙去尋你夫君去,這兒是萬不能再待下去了。”
玉娘的解釋讓甘伏清更加寒心,突然無比想念有電話的日子,要是擱以前,甘伏清一定會立馬打電話報警說陳冬生謀財害命,然后再給玉娘叫救護車,可惜這是古代什么都沒有,她們只能等死。
甘伏清坐在玉娘的床邊,看著大娘進來遠遠瞧了她們,嘴里抱怨著又出去了,床角那塊濕漉漉的布料已經不再往下滴水了,外頭的天開始明亮起來,陳冬生都沒有帶著孩子出現過,玉娘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了,甘伏清也不知道自己這么久是怎么過來的。
天大亮的時候,陳冬生終究是來了,后面還跟著幾個鄰居。陳冬生揪了床邊的甘伏清跟丟破娃娃一樣扔在地上,又冷又困的甘伏清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一群人將還有氣息的玉娘卷進草席抬了出去。
大概是甘伏清太沒心沒肺,硬是一滴眼淚都沒留,要是自己還在自己家又或者還在徐府,一定讓人把陳冬生那個畜生亂棍打死,這是甘伏清暈過去前唯一的想法。
耳邊是嬰兒的啼哭聲,甘伏清睜開眼睛,除了桌上的油燈,四周漆黑一片,隱隱約約還有低語的聲音。
“既然要娶江清那妮子就趁著這幾天把婚事辦了,權當沖喜了。”
“還望娘好好操辦,我陳冬生這次娶妻定要風風光光。”
“風光自然是要的,冬生,你呀還是好好問問那死妮子是哪里人,咱們好給她家捎信。”
甘伏清望著黑漆漆的木樓板,心里一陣惡寒,這都是些人才,妻子還尸骨未寒,他們都打算強娶她人了,這陳冬生還真做起了乘龍快婿的美夢了。
以為他們就是嘴炮,說說而已,直到第二天天還沒亮,陳冬生的娘就和鄰居的大娘一起進了甘伏清住的那間屋子。
甘伏清被迫穿上那套略大的喜服,頭發被隔壁大娘粗魯的盤起來再以紅繩裝飾,再被眾人推推嚷嚷去拜了堂。
是夜,吵吵嚷嚷的院子漸漸安靜了下來,甘伏清坐在玉娘生產的那張床上,她到現在隱隱約約還能問到那股血腥味。
沒多久,步伐蹣跚的陳冬生便推門而入,他身上平整的喜服無一不透露著精致。甘伏清勾了唇角,果然是要風風光光的,連衣服都是新買的。
他滿面紅光的盯著拿掉喜帕淡笑的甘伏清提了自己的衣擺沖她走去,“清清是不是覺得這喜服很襯我,被你的郎君迷倒了吧!”
甘伏清特別想問他一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種話,身為男二的徐勉之都沒說過這話,她沉思了一下為什么要把這東西跟男二對比,可能是她就見過男二吧!
“以前沒仔細瞧,沒想到娘子多少還是有點顏色的。”
陳冬生湊上前捏住甘伏清的下巴,仔細的瞅了瞅才一把拽了她往桌邊走,他倒了酒遞給甘伏清。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飲完這杯酒,咱們就該歇下了。”
甘伏清盯著他,另一只手摸到了桌子正滴著淚的紅燭,見他仰頭準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時,甘伏清將燭臺換了個能使力的方向,快準狠的揚手砸向陳冬生。
熱蠟潑了他一臉,甘伏清直擊陳冬生的額頭,他被砸到在地,鮮血從他捂住傷口的指縫里溢出,整個人都疼的蜷縮起來,一股異樣的快意在甘伏清心底肆意攪動。
將燭臺丟在地上,甘伏清沒有打算再收拾他,她現在好不容易休息好有力氣了,必須按照玉娘說的逃離這里。
甘伏清此次出逃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狡兔三窟,她沒有走大路也沒有走小路,而是直接穿林而入,翻山而行,她怕陳冬生會帶人把自己抓回去。
在日落前,甘伏清終于遇到了座縣城,守門的士兵都說她運氣好,要是再晚半個時辰,城門就關了。
進城后身無分文的甘伏清只能想著先找個橋洞湊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