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剪腳趾甲,突然發現左第四小趾的兩個小關節是腫的,前些日子腳底板腫大,現在移到腳趾上有點心慌,查了IA,也沒有具體的定論,前段時間的定論是下肢動脈血管閉塞會導致腳底板有水腫,現在倒是指頭關節腫大了。回憶自己在醫院睡了四個月的沙發拼床,血流受阻,導致下肢動脈閉塞,這些定論只是自己根據在醫院的睡覺情況猜測的,當時沒有發生左下肢(我喜歡對著墻壁左側)或左腳的不適,現在根據癥狀猜測是長期壓迫下肢的動脈的癥狀,已經半年了,會不會加重不測?
2021年11月16日的胃鏡當場就確認晚期胃癌,我在想,愛人這下該消停了吧,命運的齒輪給他釘上了死刑的標簽,如果這時候我們能夠重視起來,結局會不會多活幾年呢?
我的答案依舊是否定的:不會!因為我相信科學,晚期癌癥的3年存活率是有極靠譜的大數據作為支撐的。從確診以后,我在這本《抗癌的日子》第二部分收集了最前沿的《學術文獻》35篇作為我的最后的救命稻草,直至2024年6月愛人如期在手術后的第三年復發轉移。這一點我倆是有共識的。
我倆的共識:復發是逃不掉的,轉移是大概率的,只是時間問題。
我在自己的心里想和愛人討論,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再任職任何一家的技術顧問?我們是不是可以專心研究我們的病情,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兒子給了我們力量,兒子與我們一起討論說:1.我們家的醫療資源是數一數二的,我們住在上海三甲醫院邊上;2.我們家自身的醫學水平是名校出生,愛人自己就是復旦醫學院高材生,我也是臨床退休的;3.需要多少經濟支撐,兒子給了最寬心的許諾,只管治病不用考慮經濟;4.最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的社會背景、人脈,有美籍華人在生命學科領域的科學家在做我們強大的生命依托和托舉。我們自身的這么多的優越條件一樣也沒有用上,愛人的生命按照他人生的軌跡,按照科學的路徑,沒有任何希望地走向復發、轉移、擴散,僅僅只有四個月的時間。
2024年的6月初,我翻看我們那一個月的聊天記錄,6月5日小學生在學校生病,愛人就說要去滁州中試基地。我說:“你一個重病號,這么熱的天,跟他們小青年一起創業,你二不二啊?”在清理手機的時候,我看見了這句話愛人做了截屏,放在自己的相冊里,作為了我對他警示的重視。5日這一天,愛人去了學校帶小學生去了醫院,等監護人下班,愛人回家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
6月20日,公司有個國際博覽會要參加,一大早,就去博覽會會場了,這是我看到愛人的手機聊天才知道6月初沒有去滁州,是因為總部有很多工作,比如博覽會,試車前的準備等等。他這樣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忙乎著,說,我不能坐在家里等死,總得干點什么。
6月24日那天,小學生已經考試結束,愛人借口送小學生去蕪湖的外婆家,發了他祖孫倆在上海車站的照片,到了蕪湖,外婆外公接到小學生,愛人立刻就返回銜接滁州的高鐵,這一天,6月24日。在6月25日,我在他手機發現滁州120的單據,夜里2點120急診送往滁州當地的醫院。這是我清理手機才發現的120單據,后來他的同事在住院后告訴我,6月25日就送120送急診了。
6月24日中午送走小學生,愛人銜接上滁州的高鐵,于下午5點左右到達工廠,拍了一些工廠中試情況和圖片給我,晚上8點16分,還拍了在酒店的情況,我讓他早點休息了。
6月25日,在中試基地忙乎了一天,還不停地給我拍照片,高興地說,中試很成功。我想這也許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這樣的成就大多數都是在他的專利工藝研發的成就。就是為了自己的名利,我想要他停止工作就比登天還難。但是我就不知道就這一天,25日這一天夜里,120把他送進了滁州醫院。
后面好幾天,我倆的微信沒有聲音沒有圖像,我問,在哪里?我問,在干什么?他都不回復。我以為他工作忙,沒空和我叨叨叨,我也就沒有看手機了,現在回想,如果那次我跟去滁州,會怎么樣?記得2023年5月,我跟蹤去了滁州,他好幾天都沒有理我。說我,不信任他。為了他能開心,免得搞得他心情不愉快,搞得家里雞飛狗跳,我放松了對他出行的監管,這一次沒有跟蹤到滁州,是我的錯?難道真的是我的錯嗎?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但凡我們勸不動的,攔不住的,那就是他的命。但凡有一個人,我們拼死地勸他,他都不聽勸,那說明這條彎路他必須要走,這些劫只有他自己必須要經歷,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用了生命的代價才懂得生命的可貴。生命這堂課他必須要上,你不允許他受苦,那就是逆天而行。記得在病房手術后,在我倆都知道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我問過他,你后悔你的逆天之行嗎?
他是嘴硬的鴨子,說,人沒有后悔藥。當最后的藍莓實驗失敗,就是一種顏色從鼻管進入消化道,它原封不動地從腹腔的引流管出來了,說明消化道已經完全失去了功能。藍莓試驗失敗的這最后一次,我再次問愛人,你后悔嗎?愛人說,我不想死,把電話給我,我找YQ。這時候已經生命已經到盡頭,就是上帝也無能為力,誰都沒有辦法救你這個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所以懂得隨緣才是人生。
2024年6月24日,愛人去滁州,一直到在那邊忙到6月29日,我老是微信提醒他聯系我,沒人理我,原來在那邊120了,有了情況,為了隱瞞我,他等了中試結果,還等了自己情況稍好可以坐火車了,最終在6月29日晚上回到上海,我仍舊一頭蒙在鼓里。我還問他說,你沒事吧?他遮遮掩掩地說,會有什么事呢?我又問,試車順利嗎?勁頭來了,一臉的自負和自信,底氣豁然爆棚起來。這一次的試車,我們公司進步很快,今后公司會活得更好了。
現在回想起來,2024年的6月,是死神悄悄逼近的那年那月(202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