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雞飛狗跳,飛鶴城迎來清晨。
日上三竿時候,奉召入王宮的家臣官員們齊聚一閣。
比索王宮。議事大廳。
飛鶴王城一眾家老,幕僚謀臣,城防武將,內侍下人,在比索王的咆哮聲中,全都俯首低頭,噤若寒蟬。
“廢物?。。。∫蝗簭U物!!”大廳里比索王對著階下眾臣,大聲怒吼。
腳下是被摔的粉碎的茶杯。
三十多個豪俠高手,二百多個王宮護衛,竟然攔不住兩個山里來的野猴子。
被人闖入王宮而毫無察覺。
被人如入無人之境的登上靜心塔。
靠塔內機關報警才發覺。
還被擊殺了三個江湖高手!
比索王怒不可遏的同時,也驚心不已。幸虧這次是盜寶,倘若是來刺殺自己,恐怕已經得手了。
“王上且息怒,屬下已加派了人手加緊搜查,整個飛鶴城已然戒嚴,這兩個毛賊插翅也難逃出飛鶴城。到時候定將這兩個毛賊交給大王發落!”城防軍長武堂,偷瞟比索王一眼,鼓足勇氣,向比索王信誓旦旦的擔保。
反正也是自己的鍋,左右逃不了干系。
自己不說話也不會有人說話。
比索王緩緩的走到武堂面前。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插翅難逃?人家已經逃了??!二十多丈的靜心塔頂!他給本王掀了一個兩人寬的大洞!你告訴本王!這要沒翅膀,要修煉什么樣的輕功才能爬上去!你怎么抓!你告訴本王,你怎么抓?。?!”比索王陰冷的看著武堂,咆哮的臉都快貼到了武堂的臉上。
武堂一時語塞。
會飛的,那就麻煩了。
“王上,此事確有許多匪夷所思之處,但也并非無跡可循?!钡谝患依狭种粮Ρ人魍豕硪惠?,將話題引開,救武堂于窘迫。
“老臣派人打聽到,在王宮被襲之前的十多天里,治安署曾相繼接到數起山民家奴失蹤的報告。老臣以為,襲擊王宮很有可能是聲東擊西之計,他們的真正目的應該是在偷偷轉移山民?!绷种粮@^續說道。
“這么說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救人?”比索王問向林至福。
“是,也不是。老臣以為,他們人和寶石都想要?!绷种粮4鸬健?
“他們掠走了多少賤奴?”比索王問。
“據治安署匯報,十天里,天仙閣,翠香樓,胭脂坊,共有二十多山民籍藝妓被人拐走,胡家老,費家老,聶家老,和老夫家,被拐走女奴和幼童共四十三名。而據鐵血寨的眼線來報,鐵血寨這幾日一直在陸續安置許多來歷不明的山人女子及幼童。這樣來看,這兩個毛賊背后的黑手,應該是鐵血寨?!绷种粮;卮稹?
“鐵血寨!又是鐵血寨!十多天前就動作了!為什么不報???”對于第一家老,先王托孤的重臣,比索王說話還是有些分寸的。
“王上勤于修煉,下了閉關令,老臣等實在是不敢違抗?!绷种粮]p飄飄的把鍋甩了回去。
“飛鶴城中還有多少山奴?”自己理虧,比索王不再糾纏報告的事。
“還有一百多名男奴在褐巖山礦洞?!绷种粮;卮稹?
“校令軍!傳本王令!褐巖山礦中山奴!全部格殺!調五百狼團!發兵鐵血寨??!”比索王終于找到了發泄的途徑。
“遵令!”門口傳令兵飛身出去傳令。
……………………。
寶來堂西廂房。
看到明心明意平安歸來,蘇蓉提著的心稍稍放下。
孫婆子趕緊給明意換了身干凈衣服,把渾身是血的夜行衣塞進了灶臺中。
聽了明意對三個追擊者的描述,沈平稍一沉思,說到:“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三個人,應該是比索王重金聘請來的竹鞅三杰,在豪杰百強榜上排名七十多位。明意兄弟和明心姑娘竟然能一舉擊殺此三人,功力之強真是超出沈某預想?!?
“我們倆也是跑不過他們,拼死一搏僥幸逃生。差一點兒也回不來了。沒你想的那么厲害!”明意說的是實話,可在蘇蓉他們幾個聽來就是謙虛。
“能回來就好。那一聲鐘響,嚇我一跳。想不到比索王還有如此手段。我只以為他荒淫好色剛愎自用,想不到竟然暗藏如此心機。比索王吃了如此一虧,定然不肯輕易罷手,礦中那一百多人,要馬上營救了。以比索王的脾氣,弄不好會馬上會對他們下手泄憤。至于王宮內那三名女子,能不能等到救出,只能看天意了。我們現在就要趕緊行動去劫山礦。”蘇蓉說到。
在入城后的第三天,馬猴子就買通城中乞丐,分片打聽準了酋巖女俘的下落,當晚便由丁陽便開始逐個營救,直接從一處肉鋪據點的秘密地道逃出城外,送往鐵血寨。
前十天的每個夜里,在蘇蓉的部署下,沈平和丁陽頻繁出動,除了王宮三名女子,其余酋巖女子以及幼童,基本全被救出。
………………………。
黎明前的褐巖山并不寂靜。
靠近山體,能依稀的聽見礦山洞口傳出來的叮叮鐺鐺的打砸鐵器的聲音。
守在洞外的是一千重甲的狼團軍。
支援塔魯部落屠滅酋巖部落的狼團軍。
黎明之前,正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刻。
軍營中的大部分軍士正在帳篷中酣睡。
只有百十來人換班警備守夜。
不管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沒人聽見二十里外飛鶴城中的喧鬧。
也沒人相信,天下間有人敢夜襲王宮后又馬不停蹄的前來襲擊重甲狼團。
還是僅僅五個人。
狼團是比索王重金打造的一支精英部隊,每一個成員,都經過多年外門功夫訓練,精通各種格斗技巧和兵器使用。單拉出來都能匹敵江湖二流高手。
但這并不是最可怕的。
狼團最可怕的是成員之間的戰陣組合技。
每五人一小組,有專門的防守和攻擊。
一個小組就相當于一個十條手臂的高手。
兩個小組就能組成一個高手戰陣。
而軍隊戰陣,始終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可匹敵的終極力量。
即便是天下第一高手,面對潮水般的戰陣攻擊,也會在密不透風的攻擊中被碾壓擊殺。
五人對一千,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有勝算的。
單挑三百不懂武功的塔魯男子,明意都險些被破防。如果塔魯人數再多一些,死的就會是明意,那次捅死最后一個塔魯男子,明意的神力剛好耗盡,進入了疲憊期。只能說,那次明意的運氣占了很大成分。
這一次明意無論如何不敢再次托大。
前半夜剛剛酣戰完三大高手,巨大的心理陰影還在,神力用完的疲憊期也剛過去。
如果沒有蘇蓉,明心明意也許就真的雙槍雙馬的殺進狼團軍陣。
蘇蓉的戰術理念,上等的戰法是國力資源的對抗,中等的戰法是人對天時地利的利用,下等的戰法才是肢體的對抗。
褐巖山礦洞的守衛,從進城那一天起蘇蓉就在構思如何消滅他們。
礦洞周邊的地形,早已被沈平摸的爛熟,畫給蘇蓉。
蘇蓉驚奇的發現,狼團所駐扎的山口,竟然存在著一個天然的危機。兩邊的巖石峭壁,倘若發生坍塌或滑坡,下面的狼團會怎樣,實在很難預料。蘇蓉實在想不通,要有多愚蠢的軍團長才敢駐扎在這樣的峰口之下。
按照蘇蓉的計策,沈平和丁陽,一人背著兩根硝石竹桶,分頭向兩側山峰躍去。
夜色中驚起陣陣飛鳥。
軍團守夜的軍士已經習以為常。
經常有早起的熊獾夜貓會驚擾到睡夢中山鳥。
第一縷朝陽掃到山尖的時候,困意正濃的守夜軍士,終于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換防時刻。
塔樓上一名值夜軍士正伸著懶腰,打算回帳篷美美的補覺的時刻,林中嗖的一聲,射出一根火箭,一箭射中糧倉庫房的屋頂草芥。
糧倉屋頂慢慢燃燒起來,
一瞬間軍士瞪大眼睛沒有反應過來。
有些不敢相信,有人敢夜襲狼團?
又是嗖嗖嗖嗖射出四只火箭。
兩只還是射中糧倉,兩只射中一座軍營帳篷。
“有刺客!~~”。
“鐺~”
守夜軍士反過來,敲響手里的那面都快長滿了銹跡的報警銅鑼,一面扯著脖子大喊。
一支火箭嗖的一聲,穿透他的臉頰,左腮進右腮出,將他射死在瞭望臺上。箭上的火油蔓延在他身上,連同整個軀體也燃燒起來。
對角塔樓的守夜軍士也急忙敲響銅鑼,大喊起來。沒喊兩聲,也被林中一箭射死。
塔下執勤的巡邏軍士都開始吹動警報號角,大喊起來。
“敵襲!~~有敵襲!”
有些睡覺清醒的軍士,在帳篷中被叫喊聲驚醒,迅速批好襯衣,抄起戰刀便跑出帳外。
就見軍營中糧倉以及數座帳篷被點燃。
就在狼團火勢馬上就要燒起來的時候,聽的兩側山峰,傳來轟隆轟隆幾聲巨響。
所有人都覺得腳下大地微微顫動。
緊接著如同有千萬馬匹從山上奔騰而下一般,在晨光的籠罩中,兩側山體騰起陣陣塵煙。轟隆聲越來越響,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大。
兩側山峰,被硝石竹桶炸碎的峭壁碎石,裹挾著沿途的砂土斷木,如同瀑布般順著山壁傾瀉而下。摧枯拉朽的推毀營地的防御柵欄,沖向座座酣睡中的軍帳。
眨眼間數十座狼團帳篷被埋在滾下來的土石之中。霎時間整個軍營塵煙四起。
里邊的軍士還在睡夢中,便被呼啦一聲的土流掩埋,魂歸大地。如同從未來過世間一樣。
狼團軍團長蕭北樓,在幾名衛兵的護衛下,倉皇穿戴好盔甲,跑出帳篷,巡視查看。
在逐漸消散的塵煙中,借住初起的晨光,蕭北樓震驚的發現,一半以上的帳篷已被掩埋在沙土之中,里邊的軍士眼見已經救援無望了。
正后方糧倉已經燃氣熊熊大火,連帶著燒著了好幾座帳篷,而且還在有蔓延的趨勢。
數十個來不及跑出帳篷的渾身是火的軍士正滿地打滾兒的哀嚎。
有二三百名衣甲齊整的軍士,已然是手持器械,戒備在轅門下方。
還有一二百僥幸逃過一劫,但是赤身裸體的軍士,惶恐的聚集在一個涼棚下方。
敵人在哪?
蕭北樓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一個敵人的影子。
“值夜兵何在?”蕭北樓大喊。
“稟團令!兩名值夜均已戰死。刺客從林中射出火箭點燃糧倉及帳篷數座。又以滾木雷石襲殺我軍,目測我軍死傷已過半。敵人尚未現身。”身邊一名近衛軍士回身答到。
正在這是,軍營后身的礦山洞口大門,轟隆一聲倒塌。兩道身穿夜行衣的黑影現身礦洞門口。
明心明意用特制的硝石竹桶炸開礦洞大門。
“師姐,你一定要小心,頂不住就進來找我,千萬不要硬撐!知道嗎?”明意囑咐明心。
“知道了,快去吧!快點出來!”明心答道。
明意一縱身闖進洞去。
能不能救出族人,在此一舉!
明意明心熱血上頭。
按照計劃,明意進去解救族人,明心守住洞口。
“拿下!”看見兩人,蕭北樓大喝一聲。
二百多裝備齊整的狼團軍士,如同一只只兇猛的野獸,嗷嗷的呼嘯著奔向洞口的明心明意。
明心守在洞口。
洞口很窄,只有一丈多寬距離,只夠狼團士兵站成一個前二后三的小組合,無法支持狼團士站成戰陣。
一時間都擁擠在門口。明心左手凝出穿心劍意,噗噗噗噗的一陣連射,沖在最前邊的幾個狼團成員,瞬間被爆的如同冰糖葫蘆,接二連三的倒下。
后邊的狼團成員反應也很快,幾個手勢打出去,如同波浪般傳遞,很短的時間內,洞口外面在最后的狼團成員就收到了信息。
洞口過窄。
點子很硬。
很快,狼團成員就更換了攻略。
五個狼團成員,如同一個小碉堡,前邊兩個手持刀盾,后邊三個手持長槍,亦步亦趨的壓向明心。
明心伸手射出幾發氣勁,前邊的兩個刀盾兵早有防備。盾牌一舉,明心勁氣勁數打在鐵盾之上,激的鐵盾發出一陣鐺鐺聲響。
緊接著盾兵身型一矮,三桿長槍從后邊突刺而出,捅向明心頭部,咽喉,胸口三處要害。與此同時,兩位盾刀兵從兩邊,斜斜的砍向明心左右腳。
明心展開身法,左避右讓,如同一團煙霧般在五件兵器中穿梭,不時的反擊出幾發穿心氣勁。
三個回合之后,后邊正中間的槍兵,一個反應不及,被明心一個彈指,射穿眼眶,仰面倒地而死。身后馬上有一名槍兵補上,繼續保持對明心的五人陣型強攻。
…………………………。
礦山巖洞并不很長。
三十多丈遠,有些彎曲的通道兩側,巖壁上每隔一丈便有兩根火把照亮。
順著通道一直向前跑沒多遠,明意便沖進一個空場。
高上數丈,寬闊有數十丈的巨大山巖洞窟,被更密集的火把照耀的燈火通明。
幾十個身穿獸皮的酋巖男子,正在叮叮當當的打著鐵器。
巖洞內一片熾熱。
打砸的聲音以及洞內回聲,掩蓋了外面傳進來的一切聲響。
每個人腳上都鎖著一條鐵鏈。
四周高臺上,五個手持長鞭,腰跨短刀的監工,正在巡邏監視。
看見明意闖進來,四個監工大喊一聲。
“什么人!”
四人抽出短刀,撲向明意。
明意一個馬步穩住,雙掌一拍,天龍掌的龍透勁隔空撲向四人。
勁力剛猛,四人紛紛旋身避讓。
幾個迂回縱起,四人占住方位,將明意圍在中間。
四炳短刀帶著破空之聲,刺向明意周身要害。
酋巖部落眾男子紛紛停止手中的活計,靜靜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打斗。
幾個回合之后,明意試探出,這四個監工,每一個單拉出來,和前半夜的三人相比都差的很遠。但是這四人組成的陣法,卻是配合的天衣無縫。每次明意要攻擊其中一位的時候,都會有兩側的過來一起防守,而自己身后那位則會同時展開凌厲的攻擊。
簡直就是四匹狼。
十幾個回合下來,明意竟然是攻少防多,一直被壓制。
眼見族人就在眼前,卻被阻在這么一個惡心猥瑣的四人陣中,明意不禁有些焦躁。
明意決定再次冒險一拼。
一個箭步沖向左手邊一個監工,抬手一記飛龍噬,抓向監工胸口。那名監工旋轉身體,如同陀螺般避開。左右兩邊的監工已經同時攻到,一個短刀下砍,一個短刀向上反撩,像剪子一樣要把明意這條胳膊斬掉。
明意身后的監工已經如鷹隼般撲到。
明意等的就是這一刻。
沖向眼前的監工是個虛招。
明意真正的目標是身后的監工。
一招飛龍沖天,明意縱上半空,倒立而下,一招飛龍噬,拍向身后監工。監工見中計,半空中避無可避,雙手向上一揚,與明意對上掌力。
監工打算與明意拼個魚死網破。
反正己方還有三名伙計。
只聽的咔嚓一聲,這名監工雙臂骨折,明意下墜余勢不減,直接拍在監工頭頂。監工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吐血身亡。
電光火石之間,其余三名監工短刀已經在半空中砍到。
明意側身避過其中一個,后背硬接兩刀。只聽的鐺鐺兩聲,如同砍在銅鐵之上。
趁著三人發愣之際,明意回身反拍,啪啪兩聲擊中身后兩人胸口。
龍透勁在兩人后背爆射而出。
明意突然變得有如神助的鬼魅功夫,駭的剩下的一名監工忘記了躲閃,被明意一記手刀,從太陽穴位置砍過,直接削平了半個腦袋。
收拾完四個監工。明意拉下面罩。
“是小祭司!小祭司來救我們了!”酋巖部落的男子們有人認出了明意。
“快跟我走!”明意拿起監工身上的鑰匙扔給最近的一個族人。
明意沒心情敘舊。
明意很擔心門口的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