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府。

韋光庭宴請幾位同僚好友到府上聚會，請來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廚子，做了一桌山珍海味。

韋善儒從外頭辦事回來，宴席剛剛散了。

韋光庭喝了些酒，微醺的模樣，瞧見兒子回來，拉著他說話。

“你身為少尹，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有什么要辦的，盡管吩咐屬下去做便可！總是自己跑，多傻！”韋光庭在朝中為官十余載，為人處世十分圓滑老道了。

他以一副前輩之態對入職場只有短短三四年的兒子進行建議。

但是韋善儒一向有自己一套行事風格。

“爹，我知道了。”

“如今你得皇上重用，事業已成，也該娶妻立室了，不能再耽擱下去。”

其實早在五年前，韋光庭就給他安排過一門婚事，但是女方命薄，剛下了聘禮，還沒娶進門，便染病而逝，想再尋一門，又恰逢家中老人過世，得守孝。

后來韋善儒一門心思靠科舉，又幾番擱置，如今年已二五，韋光庭的夫人梁氏十分著急了。

可是韋善儒的精力都投入在公事上，想著為國為民。

他心中自然是有一人，而那人，卻早已偏離了他的世界，君有情而妾無意，他亦不想置她于為難之境。

他看得出來，她對李霽的感情，從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便能看出來。

眼睛從來不會騙人的。

“你最近再查什么案子？”韋光庭打破了他的沉思。

韋善儒輕描淡寫地講了一下，但韋光庭卻抓住了重點，繼續追問。

“你這個案子，還是別查了。”老謀深算的韋光庭，已經嗅到了什么。

韋善儒不明所以：“爹，此案關系到許多無辜孩童，為何不能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韋光庭臉色頗為難看，說：“這么晦氣的案子，你查到真相又如何？況且，你是京兆府少尹，查案的事情，理應交給大理寺卿，或者是刑部、御史臺，與你何干？你幫別人把活兒都干了，到頭來功勞被別人給領了去！”

韋善儒：“爹，孩兒不是為了領功才查此案。”

韋光庭：“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干一番成績，但不一定要查此案啊！你可以治理治理那些亂哄抬物價的大酒樓，管理管理小販，還要那些犯宵禁的百姓，規制規制賭坊什么的，很多事兒需要你去做，聽爹說，這案子就別管了！”

韋善儒感覺他爹知道什么隱情，只是不告訴他罷了。

越是如此，他越要查。

他知道他爹的脾性，不能用硬的，只能口頭上暫且答應了。

“知道了，我會把此案交給御史臺。”

韋光庭瞇了瞇眼睛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拍拍兒子的肩膀，說：“爹知道你有上進心，想建功立業，為國為民，但做人做事嘛，要懂得轉彎，才會走得更長遠，你的前途長著呢，慢慢來，不著急！先聽你娘的，娶妻生娃，為韋家開枝散葉。”

韋善儒心里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應了一聲：“知道了，我還未用膳，爹你也早點歇息。”

他走后，韋光庭步伐匆匆地回了書房，拿起筆寫了一封信，讓奴仆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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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寒風陣陣。

清宿客棧已經關門，掌柜夫婦早早歇下，林淮桑在房內挑燈夜讀，懸梁刺股。

崔氏和沈子仁也都睡下了。

煙碧伺候沈夢漁梳洗完，在油燈下做針線活兒。

沈夢漁讓她早點休息。

“煙碧，天冷，你就不要做這些散活兒了，你看你的手指頭。”她挺心疼煙碧。

“小姐，奴婢想替你分擔，我沒事兒，倒是你，快去睡吧，明日還得去景王府呢！”

沈夢漁點點頭，起身往內里寢室走去。

突然，有什么砸在窗欞上。

主仆二人互視一眼，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

“莫非是孟然？”煙碧猜測道。

沈夢漁卻覺得不是，但她也不確定，便跑去打開窗戶往外瞧了瞧。

外頭站著的男子，一襲月牙色衣袍，帶著面罩，狹長的雙眸帶著粼粼的湖光，又沉又亮。

他看到沈夢漁，抬手沖她招了招。

沈夢漁關上窗戶。

“小姐！是誰呀？”

“是六殿下！你去睡吧，我去看看他來做什么！”沈夢漁說罷便跑了出去。

李霽等了一陣，便看到她出來了。

沈夢漁已經梳洗過，不施粉黛，白凈臉膚若凝脂，透著些許緋紅。頭上亦無任何發飾的裝飾，如墨長發軟軟披在肩頭。

素色衣裳單薄樸實，但她看起來確實那樣清純動人。

“怎么了？我是有多難看嗎？你都嚇呆了？”沈夢漁摸了摸自己的素顏，她自覺不算難看來著。

李霽搖搖頭，說：“不難看，美得很，我都看呆了！”

沈夢漁歪著頭看他：“嘖嘖，六殿下這嘴巴，越發會哄人了！”

李霽：“是嗎？可能是對著你，我才哄得出口。”

沈夢漁笑了：“你找我何事？”

李霽：“無事，就想來看看你。”今日和李淳議事，談久了，回到屋里她已經走掉了。

沈夢漁：“我做的晚飯，你可都好好吃完了？”

李霽點點頭。

沈夢漁：“不能說謊哦，我會向阿羅求證。”

李霽：“阿羅是我的人，阿鬼也是。”

沈夢漁：“是沒錯，但他們肯定會告訴我的。”

李霽：“他們不敢。”

沈夢漁不與他爭辯，讓著他，說：“天這么冷，你看完我了，該回去休息。”

李霽：“再看一會兒。”他靠近她一步，將她擁入懷。

沈夢漁伸手圈住他的細腰，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那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同一個頻率跳動著。

她心想，這樣抱著他睡覺肯定很舒服吧！

啊呸呸，怎么能想這么齷齪的畫面呢？

她立馬松開了他。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得去睡了，不然明日起不來給你做飯。”

李霽拉著她的雙手，像個要糖吃的小孩子，不愿離去。

沈夢漁踮起腳尖，隔著面罩往他臉頰親了一口，說：“這樣夠了吧？再多可沒有了。”

“這個不作數。”李霽摘下一半面罩，單手扣住她的下巴，埋下頭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