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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姐,我要做官

日暮降臨,夕陽的余暉映紅了漫山遍野。

晏無渡一出現(xiàn),看到的便是薛軟玉小臉認(rèn)真、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模樣。

聽見腳步聲,她動作一頓,喜滋滋地抬頭望向來人,兩個酒窩笑起來盛了蜜似的。

晏無渡進(jìn)了營帳,等他再出來時,看向薛軟玉的目光多了古怪。

他好像錯過了什么重頭戲。

瞧那丫頭眼巴巴地瞅著他,也不說話,他不由輕笑了一聲,“銀子少不了你的。”

薛軟玉忙搖了搖頭。

“你想要其他賞賜?”他猜測著問。

對面的少女幅度夸張地上下點(diǎn)頭,隨后指了指自己面前。

不大的一塊黃土地,被她提前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之前在書房誤打誤撞的推測……還有珞珈峰射殺三十三名賊匪,六十六兩白銀……

所以的功勞加起來,只換一件事。

——讓薛景玉的名字從征兵冊劃去。

“薛景玉,”清冷的男聲不緊不慢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你那個繼弟?”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乖巧地看著他。

說實(shí)話,她心里還是有點(diǎn)忐忑的。她對這個世界的物價還不了解,也不知道66兩銀子值不值錢,但是想到看過的小說里動輒便是幾萬幾十萬的,多少有些心虛。

萬一晏無渡不同意咋整。

他不同意也沒事,剿匪的事兒不還沒完么?她大不了找機(jī)會再多立點(diǎn)功。

“準(zhǔn)了。”

薛軟玉思緒還飄在怎么立功上,聽見聲音回過神來。半晌,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說的是,準(zhǔn)了。

她頓時詫異地抬頭,睜大了眸子望著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寫著字兒:這,這么容易就準(zhǔn)了?!

“崖下確有陣法,一切和你的推測差不多。眼下我已將其摧毀,沒了陣法那頭的補(bǔ)給,剩余的瘴氣會自行散去。”

薛軟玉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眸光注意到他有些發(fā)白的臉色,知道摧毀陣法定然不像是他說的這么簡單。

不過這些不歸她管。

“什么時候行動?”她在地上寫道。

“兩日后,入夜時分……你就不用跟去了。”

見少女不解地盯著他,抿了抿唇,他慢聲解釋道:“據(jù)探子的情報,珞珈峰上的賊匪眾多,其中修煉靈力的,有半百之?dāng)?shù)。普通人在修煉者面前發(fā)揮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后天晚上的行動,我會只帶修煉者。”

原來如此。

但是普通人面對修煉者,發(fā)揮不了任何作用?對于這個說法,她心中略微存疑。

“至于你提的要求,我會盡快寫信知會梁州刺史。”晏無渡的聲音再次響起。

薛軟玉暫時無事,便告辭回家了。

與此同時,得了不用架橋的命令,那些被征來的服徭役的村民們也都?xì)g歡喜喜地回家了。

“薛家妹子!薛家妹子!”

薛軟玉身后,一道難以形容的聲音響起。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喊她那人約莫二十左右的年紀(jì),個子不高不矮,樣貌平平無奇有些雀斑……

她認(rèn)識嗎?

那人好像很熟絡(luò)的樣子。

“薛家妹子,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方才你那一手彈弓使得真厲害!佩服佩服!”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李狗蛋一看她這么友善,忙道:“上次的事兒,是我家妹子不對,她回家之后一直念叨著改天要來給你賠禮道歉……薛家妹子你看什么時候方便,我好陪我那妹子親自登門道歉。”

李狗蛋原本早將這茬忘了,但是猝不及防看到薛軟玉射殺山匪的那一幕后,突然覺得這個歉很有必要道!

原來是李茹的兄長……

薛軟玉聽明白了,不過她不需要,便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薛家妹子,您大人有大量,小茹她已經(jīng)知道了錯了,您就讓她改明給您上門道個歉吧……”李狗蛋頓了頓,陪笑著解釋道:“您收了賠禮,我們心里也踏實(shí)點(diǎn)兒……”

他倒實(shí)在。

不過她有那么可怕嗎?什么叫心里也踏實(shí)點(diǎn)?

見這人大有她不答應(yīng)就一直纏著她的架勢,薛軟玉只能點(diǎn)頭。

回了茅草屋,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草屋里卻有光亮,像是專門給薛軟玉留的。

“軟玉啊,你回來了?快坐快坐,飯馬上就好了!”

盧氏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庭院里,石桌上擱著一個很舊的燭臺,一截短小的蠟燭燃燒著,指甲蓋大的火苗,倒把整個小院子映得亮堂堂的。

身形單薄的少年坐在石凳上,借著火光溫書。

廚房的窗戶是可以直接看到院子外面的,聽見母親的喊聲,他不由抬頭望向門口。

“姐。”

便宜弟弟主動叫人,因為心里揣著喜事,薛軟玉不由勾了勾唇角,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對面坐下。

一走近,方才發(fā)現(xiàn)少年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

“姐,你們下午在衙門柴房那會兒,我是醒的……”倒是少年先開了口,聲音小到剛剛能讓對面的薛軟玉聽清。

“老林真笨,下個藥都下不好。”他說。

薛軟玉隱約覺得他要說的不止這些。

“我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說,珞珈峰死了人,是從崖上掉下去的。姐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才急忙跑去縣衙啊?”

他抬起了低著的頭,漂亮的眼睛里帶著很淺的憂傷,下一瞬,輕輕地笑了一下。

“姐你放心,不是我。”

“今天村子里好多人都不開心。聽說臨近傍晚時突然來了山匪,又從橋上掉下去了好多人。大家哭時都嘴里痛罵的都是山匪,可難道不應(yīng)該怪朝——”

他話沒說完,因為薛軟玉及時捂住了他的嘴。雖然她說不了話,但眼神里制止的意味很明顯。

十四五歲的少年睫毛半垂……

“姐,死的那些人,我都見過……雖然交集不多,可都在一個村子,隔三差五都會碰面……那些人,也還年輕,也有家人,也會哭他。”

薛軟玉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從小被組織收養(yǎng),十歲時第一次殺人,殺的人太多了,很難體會少年此刻的心情。

不過幸好她是個啞巴。可以什么都不用說,默默陪著他就好。

“姐,我要做官。”過了一會兒,少年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似的開口。

“若我為官,定會用一生給百姓一個河清海晏。姐,待我服完兵役,我便去參加科……”

“傻瓜,你不用服兵役了。”

沒有筆,她便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明亮的石桌上如是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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