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泡了一杯清茶,此時正在山上,眼前是難得一見的云海,他的仙鶴在附近走動,而他怡然自得的享受著眼前的風景。偶爾會想起族中的一個小妹妹,那是唯一一個他還能瞧得上眼的人,其他人雖然來者不拒,但從心里是輕視的。
“你說,神燈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他看似是問仙鶴,其實是問自己。
“又或者說,愛情,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仙鶴叫了幾聲,不過他們互相不通語言,他只當它們回答過了。甩了甩袖子,袖口飄出一根紫色的羽毛,他伸手去抓,奈何羽毛越飄越遠。
距離湖心島還有一小半距離,而此時已經傍晚,四周并沒有可以宿下的客?;蛘咂渌娜思?,他們今晚又是只能睡在樹上。遲月敘點燃了一堆火,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著蒼瀾和羽純說,“你們吃過烤魚嗎?”
羽純笑了笑,說自然吃過。蒼瀾一臉茫然,她肯定是沒有吃過。
遲月敘挽起袖子和褲腿,和團應一起下河抓魚,或許是用了法力的緣故,不到一會就抓了兩條大魚。
“你們等一會,團應烤得魚可是很美味的?!边t月敘將魚放進團應手里,自己洗了洗手,飛到樹枝上,坐在蒼瀾旁邊。
羽純又吹起了他的曲子,不過這一次,感覺像是思念。
遲月敘想開口問蒼瀾一些過去的事,但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只是將自己紅色顯眼的袖子挽起來,又放下去。過了好一會,蒼瀾不想這么尷尬,于是先開了口。
“聽說,你的武功一直是葉生族第一?”
“算是吧。師父說到外面看一看,才會發現更厲害的人。”
“感覺你的性格是張揚的那種,平日里你的師父不會說教你嗎?”
“我嗎?那倒也不會,師父一直有點寵溺我。不過我母親對我是極其嚴苛的。其實我也并不總是這么張揚,我也會沉默?!?
遲月敘又將自己母親和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告訴了蒼瀾,第一次,他特別想說話,恨不能將自己所有的經歷告訴她。
聞到了香味,團應的烤魚已經好了,遲月敘將其中一個遞給蒼瀾,蒼瀾只是用手撕下一小塊放進嘴里嘗了嘗,確實是很好吃,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南星沒有吃這些,這些不對她的胃口,她反而皺了皺眉。
羽純和團應吃了一整條,遲月敘吃完蒼瀾剩下的那個。他看著蒼瀾吃烤魚的樣子,不由得從內心發出美好的微笑。他以為世間女子大概就是葉生族那些模樣了吧,可是直到遇到蒼瀾,他才明白,女子這個詞的重量和意義。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喜歡看蒼瀾,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愿意和蒼瀾說起那些過往的事,他只是知道,自己被這個人吸引。
夜空中星星很是明亮,看來明天又是好天氣。記得小時候遲月敘和師父總是睡在山頂石頭上,看著星星,師父還會教他去認那些星星。星星繁盛的夜晚里,月亮就只能是配角,沉默地掛在另一邊。
遲敬在逗小貓玩,左眼不停地跳動起來,她暗自說道,“看來是敘兒在談論我吧?!彪S之,寵溺地對著小貓微笑。
遲月敘從小時,遲敬便對他非常嚴格,別說是像對小貓這般溫柔,就是普通人家父母那樣,幾乎都沒有過。或許是看到遲月敘就想到了他去世的父親,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情一直沒有調整過來,總之,對于遲月敘一直抱有距離。只有他做對一件事的時候或者學會一招一式的時候,遲敬才會獎勵他,給他做一碗蓮子雞湯。所以久而久之,遲月敘就養成了必爭第一的性格,在學武上也更加勤奮努力,加上他的天賦不錯,又備受師父的疼愛,所以在葉生族一直都是風云人物。
“雞湯補氣,蓮子去火,多喝一些?!边@是母親每次都要說的。
而這時,謝敏總是會厚臉皮的也給自己要一碗。雖然謝敏平日里看著嘻嘻哈哈,又與年輕后輩愛玩鬧,但武力和品行方面,無人說不字。算是眾多大族小部落中為數不多的不那么嚴肅比較親和的一個族長。
“明天應該就到湖心島了。”蒼瀾說。
遲月敘點點頭,他指著天上的星星,告訴蒼瀾,是什么。蒼瀾也似乎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自己的事。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即使是清閑的時候,也只能待在自己的地方,偶爾阿婆會告訴她外面的世界,雖然她沒有表現出好奇,但阿婆和她自己都知道,她渴望能夠出去。
“阿婆,是占卜厲害的那位阿婆嗎?”遲月敘問。
“是?!?
“師父還曾求她給我算過一卦?!?
“卦象如何?”
“師父沒有告訴我,只說是不錯的卦?!?
后半夜,隨著陣陣微風吹過,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閉眼,或是養神或是安眠,南星盯著外面,她不需要睡覺,況且不想辜負遲敬的安排。
他們突然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就像是茉莉花和百合雜糅出來的那種香味一樣,一陣一陣。南星捂上了鼻子,她覺得這個味道是危險的,但她也沒有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放的。羽純最先醒來,他察覺到了異常,緊忙叫醒了其他人。
“大家都捂住口鼻,這個味道不對勁?!?
不過等所有人都清醒,已經晚了,他們開始頭暈目眩,手腳無力,不過還是有些理智在的。團應武力內力最弱,醒來沒有一會就睡過去了,南星拍打了幾下,沒有效果。遲月敘和蒼瀾互相用法力試圖逼對方保持清醒,羽純也加入了進來。
這時媚和炳輝從黑夜中跳了出來,他們徑直沖向蒼瀾,媚拿著冰杖,不過蒼瀾也握得很緊,但能看出來她支撐不了多久,雖然腦子勉強清醒,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而且施展不出來任何法力。
“不要掙扎了,我這藥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可是我師父傳給我的,雖然所剩不多,但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余。”媚說。
然后一把奪走了冰杖,炳輝先從蒼瀾身上找到神燈,遲月敘用最后的理智一掌打到炳輝的肩膀,不過炳輝立馬就發出了第二次攻擊,這一次羽純和遲月敘都無力阻擋。
另一邊,南星開始和媚交手,不過媚看出了南星是菌妖,所以她知道她的缺點,從袖中拿出一小撮紅色粉末,灑向南星,很快南星就變回原形,一個小小的菌子,媚用力踩了一腳,帶著冰杖準備離開。而炳輝從蒼瀾的腰間找到了神燈,不過當他試圖去拿的時候,神燈的法力直接將他彈出幾米開外,他又試了幾次,都是如此。
“我靠進不了神燈!”炳輝說。
“要不將那位捆綁起來,帶走,我們慢慢想辦法。藥效馬上就失效了?!?
媚從樹上下來,和炳輝準備用她師父留下來的金絲圈捆綁蒼瀾,贏天從后面出來,他一腳踹開了媚,和炳輝開始交手,因為泊給贏天的法力沒有那么多,所以贏天沒有優于炳輝太多,炳輝一把將蒼瀾拉出來躲贏天的招式,贏天及時止住,讓炳輝得了機會,流星錘一把錘到贏天的腿上,不過他并沒有放棄,泊幾乎是下了死命令,讓贏天務必趕走炳輝,所以贏天就拼命似的與那二人打斗。
最終,媚知道藥效馬上就過去了,再不走等他們清醒肯定不是對手,所以和炳輝拿了冰杖就要逃跑,贏天想追上去但腿上疼痛不已,繼而放棄了。
他將幾人放置好,略等了一會,蒼瀾醒來,贏天給她喂了一些泉水。
“你怎么在這里?”蒼瀾問。
“其實,我在你們后面。不過,你的冰杖我還是沒能給你拿回來?!壁A天略帶慚愧地說。
蒼瀾猛地坐起來,摸了摸腰間,說:“神燈呢?他們不可能帶走的,他們靠近不了?!?
贏天讓她先別著急,自己四下找找,恐是剛才打斗中掉落下來,遲月敘和羽純也蘇醒過來,幫忙開始找,團應依舊呼呼大睡。不過此時不是藥效,而是睡著了。
在一叢小白花附近,贏天看到了神燈,泊通過贏天的眼睛,看到了神燈的模樣,也確定這就是十年前他見過的神燈,無疑了。雖然泊很想得到神燈,但此時他想還給蒼瀾。
贏天撿起了神燈,并告訴蒼瀾,“這里有個神燈模樣的東西,你來看看。”
蒼瀾過來的時候,看到贏天居然拿著神燈,她不由得驚訝,他居然可以靠近神燈,難道贏天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可以打開神燈的人嗎?
“你,拿了起來?“蒼瀾帶著驚訝的表情問。
“對,有何不妥?”
說完,贏天遞給了蒼瀾。但她并沒有直接告訴贏天這天下能靠近神燈的人屈指可數,而能打開神燈的人就在其中。她還是非常謹慎的,不過她也想暗自多探探贏天的虛實,等確定他就是能打開神燈的人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沒什么,謝謝你,你沒事吧?”
“腿?沒事。不過我看有個小姑娘傷的挺重的?!?
這時眾人才發現南星不見了,遲月敘知道南星肯定是變回了原形,他在附近找了找,終于在樹根下,看到了南星。他將南星放在手里,并用自己恢復的法力給南星療了療傷。
“她沒事吧?“羽純急切地問。
“沒什么事,估計明天就能變回人形了。今晚就讓她在我袖子里好好休息一下?!?
“倒不如在我的袖子吧,我的袖口是狐皮,暖和一些。”羽純有點臉紅的說道,不過是深夜,誰也看不出臉色的轉換。
“她感知不到溫度的。不過既然你都說了,那便給你了?!罢f完,遲月敘將菌子遞給羽純,羽純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袖口。
蒼瀾和贏天立馬就明白了些什么,但遲月敘不懂,贏天笑了笑,蒼瀾也很快明白贏天為什么笑。
“冰杖,明天幫你拿回來。”遲月敘過來說,“這兩人什么來路?”
“不知道,沖著冰杖和神燈而來的人會越來越多。“贏天說,“不過我知道去哪里找他們,放心吧,明天我帶你們去?!?
原來在打斗中,雖然媚不認識贏天,但泊通過贏天的眼睛看到了媚,不由得會心一笑,“還是那么貪心?!彼f道。
泊認識媚,他知道去百花谷一定能找到媚,每次她用了這個藥之后,就需要去百花谷待三天三夜,讓藥瓶再次吸收精華,來保證這瓶藥不會那么快就用完。畢竟她的法力實在有限,全靠著各種藥來安身立命。
不過,在蒼瀾和贏天相視一笑的瞬間,泊竟然有些嫉妒贏天,明明贏天就是自己,可是他希望站在旁邊的是他。贏天只是自己的一股魔氣,不出一個月就會消散,所以他既希望消失,又害怕消失后,自己再也沒辦法監控到蒼瀾,以及其他人的動向。心里矛盾不安。
“你在想什么?”黑夜中,夢葵走了過來問。
“一個女人?!?
“又是上次那個女人嗎?不準想?!?
夢葵搖了搖泊的頭,試圖讓她從他的思緒出飄出,可是泊只覺得夢葵真是傻的可愛。
“夢葵,要是我們能出去就好了。上次結界為什么會突然崩壞了一點,怎么才能讓結界再多壞一點,這樣我就能出去了?!辈蠢鴫艨氖?,“你也可以。”
“你不是說,只要寶珠壞了,今年我們就能出去了。”
“是,所以要快點找到寶珠?!?
泊成功的將話題轉移,他不愿意和夢葵談論蒼瀾,更多的是覺得夢葵只是依賴自己的小孩,而夢葵知道,她對于泊的情感,不僅僅是這十年的相互陪伴,還有更多。
后來,所有人都沒有睡著,各自又各自的想法。
遲月敘他們似乎也接受了贏天,讓他與他們一起,生了一堆火,團應打著呼嚕,南星在羽純的袖子里安然睡去,蒼瀾靠著樹干,贏天看著她,遲月敘拿著劍一邊想睡,一邊盯梢。
媚和炳輝拿到冰杖,他們去了百花谷,媚先用法力將藥瓶放置在花谷中間,閃爍著綠色光,一邊吸收著花朵的精華,而她和炳輝走進山洞,欣賞著冰杖。
“我還以為冰杖是冷冰冰的,原來又暖又輕?!泵恼f。
炳輝示意他摸一摸,媚不情愿的給炳輝,炳輝摸了后,便問,“哪一塊寶石對我們有用?!?
“我需要先研究研究。不過我知道這塊深綠色的寶石,是解除結界和封印的。想來可以解除我身上的契約。”
“封???那你知道大魔頭泊的封印,也可以用這個解除嗎?”
“那個自然不行,這塊寶石法力還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你快用你的武功,將寶石的法力逼到我的身上,解除我的契約?!?
炳輝拿起冰杖準備實施的時候,林京從后面一陣風的飛了進來,拿走了冰杖,“我說過,不要去惹燈族,也不要覬覦人家的冰杖。這是解救世間蒼生的,可不是給你們鬧著玩的。”
“你怎么會……”媚不敢相信的問。
林京的兩只仙鶴姍姍來遲,發出了幾聲鳴叫。林京拿著冰杖,摩挲了幾下,冷艷看著炳輝和媚。
“冰杖我先收了,下次如果你們再打起歪主意,可別怪我不客氣?!彼f話慢慢吞吞,但給人壓迫感十足。
媚和炳輝極其不情愿,但林京已經將冰杖拿著準備走出山洞。炳輝上前欲阻攔,被林京一根羽毛直接勸退。羽毛與炳輝的眼睛只差幾厘米,要是稍微用點力,炳輝的左眼就瞎了。
媚上前拉了拉炳輝的衣服,暗示他不要和林京對著干,炳輝才不情愿的低頭,送走了林京。
“你們說,我是現在還回去,還是等他們來拿。“林京在空中對著仙鶴提問。頓了一會,他自言自語道,“還是等他們來拿吧。”
泊哄睡了夢葵,他手心的契約結印動了動,看來契約并沒有解除,為什么媚拿到了冰杖卻還沒有解除契約,他一直想不通,他并不知道冰杖已經被林京半道“劫走”。
與泊有過契約的總共三人,他們都受過泊的法力恩惠,與泊訂立了魔鬼契約,不過那兩人在十年前已經去世,如今只剩下媚一人,她也是最后出賣泊蹤跡的一個人,所以才那么著急解除契約??上n瀾之前一直不出燈族,所以她并沒有什么機會。
如果遲月敘等人找不到寶珠,時效一到,結界自然會弱到泊能打開,到時候,泊出來第一個算賬的必是自己。所以一定意義上,媚是希望他們能永久封印泊,不過她知道那不太可能,泊的魔力過于強大。自從知道冰杖上有一顆許久沒有用的寶石可以解除契約,她一直等這個機會。可惜到手的冰杖卻被林京拿走了,對于林京的恨意又添了一分。
“完蛋了,冰杖沒了,他們找寶珠那么慢,什么時候才能給加固泊的封印。不過與其一次次加固泊的封印,不如直接解約來的徹底。”媚說。
“你的契約就這么可怕嗎?”
“他一旦出來,只要動一動手指,我必死無疑,而且我躲藏不了?,F在是因為他被封印著無法洞悉我的去處,但只要他出來,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
“據說,當年出賣他的人是你?”
“是,怎么,你提這個有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你可別再背叛了我。“炳輝雖然是笑著說,但內心對這個媚更加的不信任了。
蒼瀾摸了摸神燈,不由得想起阿婆說過的,十月出生能靠近神燈的人就是可以打開神燈的人。
她看了看贏天,準備改日問一問。